另一边的觉醒者检录处。
人齐的队伍已经入场,有序排在领域外,除了玩家,唯一没有入场的恐怕只有许戾燃这组。
原因无他,他们人还没到齐,七人小组仅来了六个。
许戾燃不时低头看表,距离他与持渺规定的时间还有11分钟。
不应该啊,持渺是个高中生,平时上学时都是5点30左右起床,不可能是睡过头吧。
虽然入场的早晚对各队来说没有任何不同,但在场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许戾燃在管理局中是金牌调查员是以组建了自己的队伍。
而这次,为了把持渺塞进来,他刷下了一位队员。
其他人多少有些不满,但是迫于队长的淫威,仅是私底下发过牢骚。
许戾燃尝试解释过,但是队员们对他有滤镜,只当他是因为私人感情塞了个关系户进来。
天地良心,许戾燃当初是打算“净身出户”带着持渺随机组队的,但是队员之一的文颜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持渺要参加秋季赛事的消息,连夜打电话过来。
电话刚接通他就迫不及待的表示自己不参加秋季赛事,留出位置,让许戾燃把持渺塞进队里。
许戾燃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因为下一秒他就收到来自管理局内部系统的通知——文颜因为额外接了个为期一周的任务,无法参加秋季赛事,要求许戾燃另找队员。
许戾燃叹气,颇为心累的扶额。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持渺的性格,小咸鱼更喜欢一个人。
他当初花了不少精力才让持渺把他划入到可以交往的范围内,又花了好久才成为持渺的好友。
但是文颜都做到这份上了,他不可能让文颜的好意被白费。
想到文颜,许戾燃的头更痛了。
他们那届奥大的学生都知道,许戾燃当学生会会长时的副会长文颜是个究极颜控,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持吹。
他曾经做出诸如当众冲持渺大喊“持学弟我想当你的狗”此类的变态行为。
许戾燃不止一次怀疑是他的变态治好了持渺从小到大一上学期的面瘫脸。
一次庆功宴过后许戾燃把队员们挨个送回去,文颜家最远,他最后一个送他。
因为太晚了,文颜就留他住宿。
见许戾燃一言不发地盯着客厅中正对大门的持渺高清照,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会长,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对小持学弟这么执着?”文颜撑脸,一头被削薄到恰到好处的碎发微微遮盖住敛起的凤眸,单薄的唇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他面上挂着笑容,又一次通过回忆透过时间的迷雾与那个惊艳了他无趣的大学生活的少年短暂对视。
或许是酒后吐真言,他拉着许戾燃说了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
“会长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小持学弟的吗。”文颜神秘地道,“当时学生会的成员还开了赌局,但是没一个猜对,他们猜的最早的时间也还是太迟了。”
许戾燃知道这件事,这场赌局最后无疾而终。
倒不是因为没人敢去问文颜,而是因为被他发现后以违纪为由罚了每个人三千字检讨,让赌局直接凉凉。
文颜也没有卖关子,伸出一根手指晃晃:“第一眼,在我看到小持学弟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
当时是命盘选择学生会成员的时候,当命盘的光芒从许戾燃身上略过时全场喧哗。
文颜本来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转头去寻找那个倒霉蛋的——许戾燃是出了名的强势,他的性格注定了会长之位的更迭只能靠决斗这一方式,但是被选中的人只是一个新生,胜出的几率几乎为零,啥也捞不到还要挨打,可不就是倒霉蛋吗。
就是这么漫不经心的一眼,他愣在原地。
当时现场的吵杂早就在腥风血雨的岁月里被遗忘,文颜只记得自己再次回神时,耳边只剩下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脸颊耳尖微微泛红,脑海里全是少年那双异于常人的翠眸。
“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站在那里,只是恰好往我的方向看过来,让我的视线和他的有一瞬间的对上。”文颜哈哈两声,“一见钟情这种事情竟然真的会发生在我身上,会长你说这算不算是老天爷对我的嘲笑,我明明……”
像是想到厌恶的事情,文颜没有说下去。
“会长,我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觉得你会理解我。”文颜抓了一把头发,“毕竟我能看出来你对持学弟的感情。”
许戾燃没有接话,只是微乎其微地摇头,随后指着时钟,提醒:“再不睡明天就迟到了。”
从回忆中抽回思绪,许戾燃又一次叹气。
文颜这几天一直在家里做持渺的应援,根本没有想过为他可怜的老会长辟谣。
许戾燃其实无所谓,反正队员们的滤镜已经厚到他无法干碎的地步,也不差那一两点误会。
还剩最后七分钟。
许戾燃表面沉稳内心慌得一批。
持渺你最好有正当理由,许戾燃咬牙,恨不得现在就无视空间上的距离把不知道到哪里的持渺拉过来。
估计现在在其他人眼里小咸鱼不仅是个关系户,还在耍大牌。
许戾燃盯着不远处地面上的不明塑料碎片,苦恼捏起鼻梁。
脾气最火爆的徐蔷手背暴起青筋,在不锈钢的水杯杯身留下一个深陷的手印,其他队员也把不爽写在脸上。
他这一队的人人脉网都很广,他可不希望小咸鱼以自负的形象出圈。
最后五分钟,远处出现一个人影,转眼间人影变大几倍,到达可以看清五官的距离。
副本外围的时间错乱,呈现出酷暑的景象,夏日蝉鸣声聒噪,吹拂而来的热浪惹人心烦,但当少年跑来时,这些不适全部散去,化为——
震惊。
持渺腾空而起单手翻墙,衣角被带起的风揭起露出白皙紧实的腹肌,扎成麻花的辫子在光下被染成耀眼的金色,让人的目光下意识随他而动。
在他身后,一人也在跑步,脚蹬地扬起一片的灰尘,自带入场特效,戏剧性的一幕引周围的工作人员也看了过来。
终于见到许戾燃,持渺眼睛一亮,好似看到救命的稻草。
右脚掌发力蹬地,轻盈腾空跃起,以单手支撑身体的倒立姿势轻飘飘落在桌子上,旋即腰身后仰双脚落地闪身躲到许戾燃身后。
对他穷追不放的人也一个急刹,带起的灰尘糊了许戾燃等人满脸。
许戾燃扇手挥散灰尘,定睛看来人,毅然是文颜。
“他······他怎么蹲在入口啊!”持渺边喘气边呐喊,表面高冷的人设也不立了,直接控诉,”他追了我整整三十八条街。”
一条不多一条不少,直追的持渺怀疑人生。
时隔三年,他怎么又和变态学长遇上了。
当初当众社死的场景历历在目,【我想当你的狗】至今仍是奥大十大金句之一。
持渺一边跑一边担心变态学长又脑抽喊出少儿不宜的话。
索性,为了追他,文颜已累到说不出话。
“呼······几年不见,小持学弟······体力更好了。”文颜一手叉腰一手支桌,大口喘气,天知道他为了追持渺有多辛苦,天赋都用上了,愣是连个衣角都没碰到。
其他人意识到这点,暗中交换眼神。
虽然是组队,但持渺没有义务将自己的信息告知其他人,其他队员也只能自己猜测他的能力。
文颜是速度型的觉醒者,他的速度在总局中可以排上前三,连他也追不上这个叫持渺的奥大学生……
难道这个学生的异能也与速度有关?
在他们互相使眼色时,另一边的许戾燃默默把目光放在正”吨吨吨”狂喝饮料的文颜身上。
“所以你现在才来,是因为·····“
对方注意到他复杂的眼神,嘿嘿两声,用那张写满纯良的脸做出一个变态的笑容。
“我早到了!’持渺朝文颜的方向抬下巴,痛心疾首道,”我是第一个到的,椅子都还没拉开,他就从一旁的草丛里扑了出来。”
说没被吓到是不可能的,一开始因为察觉到草丛中有人而感到的奇怪在回头目光触及到文颜的脸时转为惊恐,几乎是条件反射,他抄起一边的椅子砸过去,随后撒腿就跑。
众人的目光放在了那堆塑料碎片上,仔细看,确实能看出椅子的影子,随后所有人又默契把目光移至文颜手背上那道明显是新添的擦伤,一时蚌住。
“文!颜!不是告诉过你别找过来的吗!”许戾沉声道 ,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要说持渺这只天不怕地不怕一心只想苟的小咸鱼怕什么,文颜排第二绝对无人排第一。
只差一点,就那么一点,小咸鱼就要被搞出PTSD了。
文颜见怪不怪,殷勤的从兜里掏出一个福袋,双手奉上。
“小持学弟,这是我特地从庙里求来的,保佑你能得到一个好成绩呦。”他俏皮地wink一下,丝毫不见方才的猥琐。
全奥大的人都知道持渺吃软不吃硬,更不记仇,他的眼眸中倒映出福袋的影子,神情有所触动。
徐蔷也是个颜控,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击中,少年现在的样子好像是一只可爱的猫猫,亮晶晶的眼睛中仿佛撒入了银辉,好看到无法移眼。
大脑不由自主浮现出少年那双漂亮的多情眼,翠色的瞳孔似乎有摄人心魂的魔力,只一眼,就足以令人沦陷。
下一秒,她的袖口传来一股拉力,许戾燃挡在他面前,若无其事的冲她笑笑,高大的身影将持渺遮的严严实实。
队长你别太爱,徐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倒是不再想下去。
她刚回神,就听持渺用清冷的声音道:”早······早说嘛,谢谢学长。”
想到自己一见文颜身体就先于思维行动拔腿就跑的蠢样,持渺怪不好意思的。
但是他的脸皮一般情况下比地还厚,仅是想了一下就将方才的尴尬抛之脑后,接过文颜的福袋。
文颜眨巴着眼,十分真诚的发问:”小持学弟你根本没给我开口的机会啊,我人还没着地一把椅子先飞了过来,反应过来后你已经消失在了巷口。”
这还不是因为大学时你追了他两年,许戾燃腹诽,持渺越跑越快你功不可没。
“哦,差点忘了正事,我是主动让位的,小持学弟可是我最喜欢的小朋友了呢~”文颜笑眯眯地歪过头,看上去又是根正苗红的处理局好调查员。
“看实力,我们是参赛不是做慈善。”夏漠丝毫不留情面,他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冽。
菜鸡无论背景再硬也不会有人专门关照他,只有天赋高的人才配被庇佑,这是处理局万年不变的规则。
“结束那天我会在外面接你们的。”文颜趁持渺手还摊开着,往他手里塞了一块泡芙。
加油啊,他做着口型鼓励持渺,后者回以一个浅笑。
待他们转身后,文颜瞬间变花痴脸,把自己的右手贴在脸上蹭。
边蹭便发出”嘿嘿”的痴汉笑。
“小学弟碰过的手~~~”
终于进入领域,许戾燃把持渺拉到身边防止他淹没在茫茫人海中——放眼望去,暂时找不到比持渺还要矮的人。
“文颜他平时的行为可能很奇怪,但是······”许戾燃斟酌言辞,”平时和污染源接触多了,再怎么防范,或多或少都会对心理有一定影响。”
许戾燃尽量委婉的讲。
虽然持渺面上是笑着的,但是他了解持渺,这是个惯会伪装的少年。
持渺摇摇头,想到什么叹气:”我自己也有问题。”
看到文颜就会下意识回避,他真的很不适合和这些过于热情的人接触。
“进去后哥哥姐姐们不用管我。”入口开启时平地起风,持渺敏锐的感受到空间上的波动。
一双翠眸明亮,微眯起时线条凌厉,右耳上临时起意打耳洞带上的平安结耳环被风高高抛起,底下坠着的流苏末端色泽向暗红转换,似干涸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