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迷雾始终没有褪去,但随着向墨一步步往前,一道暗红色的光穿透他正前方的白雾逐渐显现,从朦胧到清晰,从巴掌的一点慢慢扩大....直至前方出现两扇紧闭的大门。
大门高近六米,一扇就有两米宽,由两块完整的厚重石料制成,表面呈现粘稠的暗红色,石板上深深的印痕恍惚间似深血在潺潺流动。
“......”向墨敛了笑容扭头就走,下一秒脚下一顿。
来时的路被浓雾笼罩,如同站在悬崖边,没有可落脚的地方,往前走就是云雾缭绕的万丈深渊,看不见底只有白茫茫一片。
向墨眼睑低垂,毫不犹豫一脚就要往前踩下去。
“哐”脚尖撞上一堵看不见的墙。
【第一次警告!请神选者向墨前往红房子,重复一遍,请神选者向墨前往红房子。】
向墨低垂的睫毛微颤,他轻轻叹了声,摸着左手腕,自顾自道:“是房子那总该有床吧,就不知道能不能好好休息。”
“小黑,回头还得给你洗洗霉运,真是个倒霉孩子。”
小黑泪眼汪汪!
“走吧。”
没等第二次警告,向墨重拾脚步徐徐朝着大门走去。
随着距离越近,两扇紧紧合拢的石门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压迫感,即便在成人男性里也属偏高的向墨,到了跟前都变得迷你可爱起来。
“啧。”向墨有些不爽,嘴角拉得死平。
再往前走一步,“轰....”低沉如滚雷的声音响起,两扇重门从中间自动缓缓打开。
与屋外冷冷的白雾截然相反,门内的世界敞亮热闹,淡色大理石地板映衬大堂正上方水晶灯明亮的光。大堂面积很大,像个封闭式广场,粗粗一看也已有百余人,或坐或站,或单独一人或多人抱团,零零散散分散着。
一条红毯从向墨的脚下直直延伸至大堂正中央,尽头铺着硕大的深黑色地毯,而毯子上摆着几张相同颜色的皮质沙发,看起来质地高级。奇怪的是,空荡荡的沙发上仅坐了二男一女三人,明明还有空位,围在中央位置上的其余人,宁可站在三人身后也不坐上前。
大门打开的动静很大,有人朝这边看过来,但也有人头也不抬继续之前的事,对新进门的人不起半点兴趣。
向墨从大门中间走出来,身后的浓雾带着过分的亮白,逆光让人不禁晃了晃眼,模糊了五官。
随着一步步踏进红房子,背后的大门重新合拢,来人的相貌逐渐显现。
水晶灯泛着暖色调的光落在向墨精致的脸上,高挺的鼻梁还有乖顺的长睫毛在冷白色的皮肤上打下一层薄薄的阴影,柔化了向墨原本清冷的神色,带着一丝朦胧的暧昧。一身白衣如雪,不似真人。
屋内骤然响起几声微不可查的抽气声,好奇看着大门方向的不少人不禁闪过明显的惊艳之色。
但下一秒所有乱七八糟的眼神齐刷刷变成震惊,紧瞪着头也不回直直朝沙发走去的人,整个屋内瞬间静默下来。
而处于关注中心的向墨,此时只想找个地方休息。
在所有人惊恐的眼神中,向墨打量了一圈,找了个看起来最为舒服的单人沙发慢条斯理坐下。沙发的外皮很柔软,内芯的软硬程度也恰到好处。坐下后,向墨整个人有一半陷在沙发里,他满意地舒了口气。
其他人就这样两眼发直看着大胆的来人自顾自坐下,然后半阖着眼睑谁也不理丧丧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才反应过来对面还有人在,这人轻飘飘地抬起眼皮,乏困的眉眼舒展,冲着对面三人点了点头权当做打了招呼。
“........”
周围的抽气声再次此起彼伏。
“我靠...难道又是哪位低调的大佬?我还以为是新人啊,喂这人你们之前有听说过吗?”不少人疑惑。
“不知道啊,之前没听说还有这一号人,竟然虎爷的面都敢下!”幸灾乐祸的尾音拉得又细又长:“我记得虎爷最讨厌有比他还拽的人,啧啧啧,等下有好戏看咯。”
“这有什么好猜的,这种过了几场选拔局就自命不凡自以为能捅破天的蠢货我可见多了。”
“可他长得...咳...我觉得不像那种人。”
“都别吵了,就咱这种小人物,怎么可能把所有牛人都认全了,就比如....”说到一半顿了顿,这人话里带着忌惮,食指往上指了指“....那真正顶头的几位,我猜连虎爷碰上了都没资格当面说上几句话吧。”
讨论的人群先是噤声了一瞬,紧接着哗得一下,讨论的兴致更加高昂,叽叽咕咕语速加快,话题自然而然得从向墨身上移开。因为在这里,强硬的拳头才是真正的底气,是一切,除此之外都可以往后排。
至少到目前为止,在没有展示出其他更值得重视的手段前,向墨也只是一个脸长得格外好看的普通人罢了。
那边窸窸窣窣声音不断,这头的气氛沉默得令人脚趾扣地。
坐在向墨对面的三人神色微妙,虽说位置的确空着,没规定不让其他人坐,不过在场人都心照不宣,要想坐这沙发,还得看有没有那资格。
但毕竟是已经爬到一定位置上的人,看到的想到的自然也比外围那堆眼皮子浅的人多得多,并不会仅凭一眼就判断一个人深浅。
他们几个闯过得局算不上多但也不少,杀过的怪一只手都数不过来,甚至因为刚刚从上一局下来没多久,其中一人身上还带着未收敛的浓烈血腥味,一般人不敢靠近。可面前这个却旁若无人地自顾自闭目养神。
是该说他神经大条呢,还是真的有依仗?
好看的人总是可以享受到一些无伤大雅的特权,如此散漫随便的动作在他做起来,竟还有点超凡潇洒的风华。向来被捧着的三人在赏心悦目下难得生不起来多少气,心里反倒是好奇心占了上风。
三人中最左侧的女人舔了舔红唇率先从座位上站起身,两条修长健美的大长腿摇曳生姿迈着步伐,徐徐来到向墨身边,歪过身体,斜斜靠近向墨一侧的扶手,腰肢柔韧似条没有骨头的蛇,陌生的香味迎面袭来,是糜烂的玫瑰花香,危险但诱人,轻易就能勾起目标最深处的欲望。
女人声音带着软软的勾子,两瓣红唇间尽是香甜的气息:“小哥哥,之前好像没见过你,你是从哪来的,可以交个朋友吗?”说话间,女人的手指已经慢慢爬上沙发的扶手,一点点朝着向墨搭靠在扶手上的手背靠近,“我对朋友一直都很大方,朋友想要什么,只要我有,都可以商量......”
向墨低垂的睫毛微颤,抬眸看去,眼底还残留着一抹乏意。
直面神颜的冲击,让眼见颇广的女人都不禁屏息晃了晃神,不知道想到什么,脸颊更是泛上红晕。
不论是地位还是相貌,都让很多男鬼女鬼想攀上向墨,只是在养了义子后,出现在他面前的追求者便数量骤减,如今遇上这么直白的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他将搭在扶手上的手放下,随意放置在膝盖上,眉眼微弯,礼貌回应:“抱歉,我还需要休息一下,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稍后再讨论吗?”
询问的口吻,但拒绝的态度不容置喙。
眼前的男人出乎意料却又在意料之中的礼貌,绅士到让向来我行我素的女人都忍不住开始自我反省。对上男人清澈温润的眼神,她默默直起身子,轻咳了一声:“没关系,是我唐突了。”
女人起身想要返回座位上,但看着眼前人清俊的相貌还是有些不甘心,她原地踌躇了几秒,很快从胸前掏出了一张卡片,走之前,她斜斜得睨了向墨一眼,名片轻轻划过唇畔:“如果改变主意,欢迎随时来找我。虽然我不爱吃回头草,但对你,这承诺一直有效,还有记住了,我叫李媚。”
向墨含笑接过还带着温热的名片,一眼扫过是串字母加数字的10位数字加字符,跟真实世界的手机号码对应不上,看起来选拔局中的神选者之间还有特殊的联系方式。
而李媚动作自然无比,是认为他理所应当了解。
向墨面不改色地将卡片塞进衣袖里,没想到下一秒就被愤愤的小黑卷进肚子里,瞬间消化得渣渣都不剩。
“.....”
向墨借着整理衣袖的间隙,无奈掐了小黑虚假的七寸一下,引来小黑弱弱地“嘶”了一声。
黑崽子:错了,下次还敢!
向墨垂眸,捏了捏眉间。
“哈哈哈哈哈和你这毒妇做交易,怕是被你吃得骨头都没了。”见到李媚空手而归,三人之中,坐在另一侧的男人突然大笑开口。
壮汉穿着黑色短袖,双腿大咧咧岔开坐在位置上,上身微微前倾,毫不遮掩浑身上下拱起到恐怖的肌肉和逼人的气势。三道类似野兽的利爪狠狠抓过的疤痕从他的左额前划到下巴,贯彻左半张脸,裂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伤疤愈发狰狞。
虽说是在和李媚说话,但壮汉眼神却赤裸裸地定在向墨身上:“喂小子,给你个建议,死在这毒妇床上的男人数量加起来比你的年纪还大,这名片可烫手得很。”
李媚是个混不吝的性格,荤话也是张口就来,做事向来没有顾忌,就像这次看中了向墨就直接上,做就做了自己痛快了再说,不过,也不是谁都有资格用这种轻蔑的口气评价她!
她咬住红唇猛地怒视过去,不似对向墨时妩媚的笑容,眼神冰冷,本空无一物的右手一张一握一条铁鞭子凭空出现:“彪虎,闭上你吃过屎的臭嘴,其他人怕你,我李媚可不怕!”
话音未落,有碗口般粗细的鞭子泛着金属的银光,打出“唰唰”凛冽的风声,肉眼可见被略略擦到都能剐下一大块肉。一个眨眼,鞭子直直冲着彪虎的脸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