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哪样了？我不是已经穿裙子了么……”循着声音的方向偏头反驳，姜妜却越说越弱。
沈漓穿了件繁复无比的古金丝长裙，裙摆在光的折射下仿佛会发光一般，明亮却不刺眼。
刺眼的是她颈间闪耀无比的钻石项链，让人无法长时间盯着她的容颜。
再看看自己，白色连衣裙配板鞋，带着个小帆布包，里面装着手机和钥匙。除了这些什么装饰都没有，披散着头发连个发夹都不戴。
沈漓好像马上要登基的女王，至于姜妜，像她的仆人……
沈漓眼中闪过惊异生气，最后都化作了一言难尽。虽然姜妜在穿衣的追求上没有像沈漓一样夸张，但她也是极其喜欢打扮的。短短四年，人的风格就变得这么彻底了？
哪个二十岁的女孩子参加聚会的时候完全不打扮？
“今天这日子你就穿这样？这几年下来你的品味是日渐下降啊，木霞霏没钱给你买衣服？”
虽说很奇怪姜妜变得这么朴素，但沈漓还是要刺她一下。
“今天是什么日子？”姜妜不解，不就是一普通晚宴吗，那她有什么好打扮的？“难道是你生日吗？不对啊你生日不是今天。”
沈漓翻了个白眼，怼她：“我生日你都快记不清了是不是？你果然是我妈的亲女儿。”
姜妜眺望花园外的草坪处，那里一般是是露天平台的搭建地方，透过植物的缝隙，仍可以看出，此刻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且各个年龄段都有，而沈漓一向不喜欢举办什么宴会，更不会邀请这么多人。
这更像是沈重卿的方式。
但沈重卿举办的宴会，沈漓总会自动缺席。那么是什么原因，让沈漓心甘情愿打扮得如此隆重，来捧她爸的场呢。
为了印证猜测，姜妜回看大门口，又聚集了新的宾客，其中不乏适龄的俊男美女，很显然，来得人拖家带口。
答案呼之欲出，怪不得沈漓一定要她来，毕竟她们一直都是“有福同享”，这样尴尬的时候，她人正好在夏国，沈漓怎么会让她缺席呢。
“该不会是你爸要给你相亲，所以把人全家都请来？”姜妜揶揄，“确实有挺多男的一表人才啊。”
“呵！”沈漓翻了个白眼，嘴角扯出一丝嘲讽，“胡说,他给我相什么亲啊，今天明明是庆祝我们久别重逢、破镜重圆的大日子！”
接收到沈漓抛得媚眼，姜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久别重逢、破镜重圆？
这两个字用在她们身上也太不合适了。
“你语文没学好吧，成语乱用。我们过年不是才见过，怎么久别重逢了。”
这年头，视频见面也是见面，所以……
“你也知道你们娘俩除了过年不联系我是吧！”沈漓想到这就来气，把她手臂一扯，拉着她快走，“先跟我走，人越来越多了，你穿成这样我可丢不起这人。”
一直到沈漓把姜妜给扯到了她的房间，姜妜才算是反应过来，她不是真的要去沈漓房间，而是要找沈漓问清楚那几个她爸关系比较好的朋友有没有被邀请！
沈漓的卧室是沈家最大的，衣帽间不算，也足足有六百平米，装修得极尽奢华，琳琅满目地都是各种首饰。
姜妜以前开玩笑，说要是一千年后，沈漓房间就可以改造成一个小型展览馆了。
“你邀请过的人你还大概记得吗？”姜妜拿出手机，仔细翻阅备忘录，她今天首先是要找余下几位电话里语气比较温和的世叔。
沈家的邀请，一般人是不会拒绝的，更别说是她爸的那几位朋友了。
“先别说话！”
沈漓蹙眉，她的注意力此刻全在姜妜的形象上，她用力一把摁着姜妜的双肩，让她坐在自己豪华的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指指点点。
“你看看你自己，刚毕业的a大高材生，怎么就连淡妆都不化了，出来玩也不知道穿好看点，你看你着黑眼圈，你看你这衣服褶皱，你是不是其实头也没梳，不然怎么这里会打结？现在可是花一样的年纪，你等着！”
也不知卖什么关子，沈漓吐槽完后突然眼睛转了一圈，转身就跑开了。多年的习惯以至于沈漓穿着这样复杂的裙子，踩着高跟鞋，也依旧“哒哒哒”跑得极快。
梳妆台的镜子实在太大了，她很久没有照过这样大的镜子，可以让她完全得看见自己。
姜妜坐着，整个上半身都能被印在里面，但即使这样，镜子里更多的是身后的一大面背景墙，这显得她实在很渺小。
镜子里的女孩依旧青春靓丽，像一朵初晨的栀子花，但仔细看就能发现她眼周有淡淡的青晕，眼神也不像年轻的女孩那样明亮清澈，反而有一丝麻木。
她记得自己高中时非常臭美，关注自己容貌的频率比沈漓有过之无不及。
归根到底在于她芳心暗许了一个少年……
她出国后真的已经很少想起他了，但这几天，他却总频频出现在自己脑海。
姜妜叹了口气，认命地接收脑海里越来越清晰的脸。原来她还没有忘记。
为什么忘不了？当初明明是她提得分手……
“铛铛铛铛！surprise！”正在胡思乱想着发呆，沈漓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姜妜背后，把她吓得一激灵。
她捂着心口，正要转过身骂沈漓几句，眼光却被沈漓推过来的人形模特勾住。
模特身上穿着一条白色纱裙，是鱼尾的样式，她仿佛能从静止的裙摆上看到游动着的银白色美人鱼。
裙子上面和沈漓的礼服一样，点缀着丝线，但不是那种看起来就隆重耀眼的颜色，银丝在灯光下显得皎洁。有一种圣灵飘渺的感觉。
姜妜一时看愣了，她从没穿过这种风格。
但好像也不太像是沈漓的画风。
还没等她询问，沈漓就背过身去，“我不看你，你快把它换上。”
决定都被做好了，姜妜无奈，只好伸手脱下隐形拉链给自己换上。
穿上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也一阵恍惚。她算是重新理解沈漓喜欢各种华丽东西的心情了。
这条裙子美，她都有点心动了呢。
这可不行，姜妜在心底敲打自己，身为咸鱼第一要义就是，心素如简。要佛系，切记不能贪，不能有太多欲望！
因为……她已经买不起了……
“你怎么好了也不出声的？”沈漓转过来，正好就又看见姜妜在对着镜子发呆，她靠近姜妜，“怎么样，好看吧！这裙子是特意为你准备的，你是第一个穿得人，看来果然适合你！”
“这……不大合适吧……感觉太漂亮了，这不是你的晚宴吗？”姜妜总算找出不对来，白色的长裙，好看是好看，在多加几层纱，也真像婚纱。
“所以我穿了金色的啊，”沈漓用手摇了摇她厚重的裙摆，“好看不就行了？如果不是你穿得实在太朴素了，我也不会现在把这条裙子拿出来给你的。”
“不过，准确地说，今天不是给我准备的晚宴呢，借着我的名头罢了，实在太无聊了，所以我叫你来陪我看戏。”沈漓托着腮补充道。
“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谈生意的。”
“我知道啊，”沈漓耸耸肩，不意外地说，“你的公司，需要一大笔周转资金。”
“你知道？”姜妜瞄了一眼沈漓。
是干妈告诉她的，还是姜氏的危机早就摆在明面上了？
“木霞霏告诉我的，她还向我借钱来着，她倒是想得美。自己不掏钱让我掏？”
“干妈在嘉国很不容易，这段时间钱都投出去了，一时周转不开……”姜妜面色尴尬，生怕沈漓误会。
“我知道啊，听说她在国外把木家的产业发展得更好了，进入新一轮的上升阶段，自然没有那么多流动资金了。她可真有头脑。”
沈漓随便附和了一句又继续说原来的事。
“但我爸不同意！哪怕我妈说等下个季度资金周转开追加两个亿还款，他也说他一毛钱也不会给我妈的。你也知道，我是提不出我家什么钱的。”沈漓没什么情绪地说。“我的钱最后只能我自己用。”
没想到木霞霏已经和沈漓说过这件事了，她甚至还想找沈仲卿帮忙，姜妜的眼里染起一丝期待和感动，她没想到干妈会为她做到这份上。
“我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让人投资其实是强人所难，可是总得试试的，起码需要再拖延得久一点，即使是最坏的结果，也得等干妈资金充裕的时候……”
沈漓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抚上姜妜的发，把那处打结的地方理开来。
片刻后轻轻开口：“我给你分析啊，如果是木霞霏为了填补窟窿拿出这笔钱的话，全世界都知道你们债务有问题了，再谈别的项目人家也会观望很久的，多不合适。但如果沈家拿得话，十五个亿，并不多，还可能被误以为是沈氏看好你们的投资，没准还能吸引别人的目光，这真是明晃晃的宣传，说不准你们集团就度过危机了呢。”
“她对你可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