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法就像砧板上的鱼一样,被大姨们的炙人发亮的视线狠狠锁住,不得动弹。
吓得他不自觉地往陈浪身后躲,像只羞涩的“小羔羊”似的,试图遮住姨姨们的视线。
但陈浪怎么可能会让他轻松如愿。
蒲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线条流畅的可靠结实后背硬生生地挪走,离他而去。
他再度被暴露在姨姨们的视线之中。
“小蒲!愣在哪里做什么?快点过来坐啊!”上午见过的美丽大娘满眼泛着亮光,拼命招手呼唤蒲法过来。
蒲法顶着那张唬人的死冰块脸走了过去,试图吓退逐渐靠近他的热情姨姨们。
但很可惜,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蒲法越靠近姨姨们脸上欣慰的笑容就越多了一分,美丽大娘直接上手扯住他的左手胳膊,想要把他拽到自己旁边的位置上来。
谁知下一秒,素芬大娘也用一把大力,拽住了蒲法的右手胳膊。
两位天生宿敌在这一刻再次难解难分的纠缠上了。
早上还一起同仇敌忾痛斥骗子的惺惺相惜在两人抓上蒲法胳膊时分崩离析。
“小蒲,坐姨那里吧?姨还想问问你些关于那骗子的问题嘞。”美丽大娘露出个微笑,道。
姨姨,你笑归笑,怎么手里的劲越来越重了?
蒲法无语凝噎,抬眼一望,从那饱满的微笑中看出点咬牙切实。
只不过咬牙切实的对象不是夹在两姨中间的他,而是一旁也拽他拽得贼紧的素芬大娘。
“小蒲,还是坐俺旁边吧,俺那位宽,你一定得让俺好好感激感激你。”素芬大娘一如既往的大嗓门再度响彻蒲法的耳廓。
“谢素芬,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美丽大娘隔着蒲法吼道。
“哟,王美丽,你心里的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响,怎么?全村就你最厉害,管东管西,还管到别人头上来了?”素芬大娘不甘示弱,狠狠地怼了回去。
两人都被对方的话语激怒,开始你一轮我一轮如火如荼、旁若无人地对骂了起来。
蒲法像朵被风雨打湿的凄惨小白菜,苦哈哈地夹在两个姨姨之间,在姨姨们骂的兴起时被扯来扯去。
不是!姨姨们,你们天生一对、壁连珠合、百年好合,默契地不得了。
但是可不可以放过他这个无辜可怜的过路人啊!
蒲法想要往别处逃,可后面也有几个姨姨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准备逮住欲逃脱的瓮中之鳖。
蒲法快要崩个大溃,想他从前一个不近女色的冷面学霸男神,如今竟然被这么多的女色给层层包围,谁来救救他,保住他倔强的贞操啊!
终于,来拯救蒲法于水火之中的救星匆匆赶来。
“干啥呢?干啥呢?你们这些婆娘,这里可不是跟人讲价的菜市场!吵吵嚷嚷地像什么样子!”可亲的陈村长挺着他那大宝贝将军肚,锐利的眼神扫过在场众人,道。
毕竟一村之长都发话了,姨姨们颇为不舍地打量着蒲法,不再纠缠。
唯独美丽和素芬大娘两个大显眼包还在较着劲,死活不愿撒开蒲法的胳膊肘子。
陈村长皱了皱眉,实在是看不下去,忙上前将蒲法从两姨的焦灼的眼神战中扯了出来。
“小蒲,不好意思哈!本来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欢迎欢迎会,你....没事吧?”陈村长眨巴着眼睛,看着蒲法那臭的被跟丢了一百个臭鸡蛋似的冰块脸,小心翼翼地问道。
蒲法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陈村长“哦哦”喊了两声,搓了搓无处安放的双手,又拉着蒲法道:“小蒲啊!她们都不是啥坏人。就是看你长的忒俊,又是条单身汉,想为自家的女崽相看相看。你不要介意哈!”
蒲法眯着眼睛看着陈村长那明晃晃地还是不相信他没生气的躲闪眼神。
他的脸有那么臭吗?不应该是一副被□□了的可怜俊脸吗?怎么会?怎么会?
“我真没事,村长。”蒲法郑重地再三保证。
陈村长的眼神终于有了点松动,谁知下一秒他就得寸进尺,顺着杆子往上爬。
“那小蒲你要不边吃边跟这些大姨们。俺们村的女崽一个一个都长得贼俊,这说不定你的缘分就在这里哩!”陈村长拉着蒲法坐下,笑眯眯地劝道。
“你那么俊的男崽一个人孤零零地从那么远的地方来着,哎呦,我看着可心疼了。”陈村长喋喋不休地诉说着对蒲法的殷殷关切。
蒲法的魂早就从村长的身上飘到摆在他面前一盘又一盘鲜美可口的海鲜上,敷衍地点点头,他才不管什么贼俊的女崽嘞,人生一程,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蒲法板着张冰块脸,努力抑制住自己快要翘起的嘴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被炙火烤的滋滋作响,泛着诱人光泽的软嫩大生蚝。
正当他准备伸出筷子,上手宠幸大生蚝时,他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丝说不上来的别扭不对劲。
蒲法眯了眯眼,琢磨着到底是哪里让他觉着不对劲。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咻地一下看向一旁讲的正兴奋的村长,问道:“村长,你们是怎么知道我是单身的?我好像没和你们说过吧?总不至于,我那档案里有写?”
“啊!啊!啊!小蒲啊,我突然想起来,陈浪这臭小子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叫他好好带你过来来着,又给我跑掉了,你等着,我去教训他。”
陈村长炫完杯中剩下的啤酒,将坐在一旁往嘴里丢着花生米的张得水书记拉了过来,随后一溜烟跑掉了。
哎,不是,还没回答他的问题呢,怎么就跑了?肯定是做贼心虚!
哼哼,蒲法眯着眼睛,面无表情地夹起个鲜润多汁的大生蚝,“嗷呜”一口,往嘴里送去,愤怒地咀嚼着。
呜呼!蒲法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快被这大生蚝给鲜掉了,整个人的灵魂仿佛得到了升华。
他内心再次为自己当初明智的选择感到庆幸,要不然他现在可能在某间律所里苦哈哈地熬着大夜,成为新一代的悲催牛马。
他可真是太太太太聪明了!
蒲法一被美食勾去魂魄,早就把刚刚的疑问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但他忘了村长一走,暗戳戳看着他的姨姨们立马又死灰复燃,秽土重生。
在意图被村长挑明之后的姨姨们就更为大胆,一个搀着一个向蒲法介绍着自家的闺女。
蒲法招架不住,试图向一旁的张书记求救。
谁知张书记哈哈大笑,操着口塑普,调笑道:“哎呦,小蒲你可就别害羞了!了解了解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不是约定俗成的事情嘛!”
蒲法在这里吃了瘪,闷闷不乐地转头狂炫大生蚝。
院落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笑声。
但下一秒,院子里的快活氛围被“哐”的一声尖锐破门声给打破了。
蒲法朝外一看,只见一个喝的醉醺醺的中年男子坨红着脸,手里拎着个酒瓶,跌跌撞撞地朝着人群晃了过来。
院中的人见到此人,眼中都透露出一丝鄙夷来。
连还在那里较着劲的美丽大娘和素芬大娘都舍得从中抽离,在这一瞬统一观念,齐刷刷地斜着那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一边举起酒瓶,往嘴里咕噜咕噜灌着酒,一边朝着蒲法这个方向走了过来,停在了张得水面前,嘟囔道:“堂兄,你咋这么不仗义,这有酒喝也不喊上我。”
随后他用眯着小眼睛上下打量着一旁的蒲法。
“喊你做什么?张得金,你可悠着点吧,你天天把你家囡囡辛苦给你寄的钱拿去喝酒,我看你以后怎么办!”张书记和善的表情消失,皱着眉头厌恶地看着他,怒道。
“哎呦!哎呦!咱们南湾村堂堂村书记就是不一样,搁这给我耍官威呢!”张得金随手捡起桌上的花生米,往前晃了晃,丢进了嘴里。
“我女儿是我生的,我的种!她给我钱不是理所当然,再说她每次抠抠索索给的那么一点,都不够我塞牙缝!”张得金喘着粗气,泄愤似的将酒瓶砸在桌上。
那酒瓶质量害挺好,发出沉闷的咕噜声,顺着微斜的桌子,滚到了蒲法的面前。挡住了蒲法享用大生蚝们。
蒲法握着筷子的手轻轻一滞,盯着那个破酒瓶皱了皱眉,左手轻轻一推,那瓶子又咕噜咕噜地原路返回了。
“你这小子,就是今天的主角。”张得金晃悠悠地走到蒲法面前,上下扫视着他。
蒲法顶着张死冰块脸看着他跟猴屁股一般通红的脸颊。
这人干嘛呢,像个猴子似的,这凑到他的面前,是让他耍猴玩吗?
张得金见蒲法不搭理他,也不恼,还没皮没脸的往上凑,道:“城里来的贵公子哥,长得倒还人模狗样的。”
“这我闺女,你看看看不看得上眼?”张得金从兜里掏出张揉得皱巴巴的照片,晃荡着递到蒲法眼前,得意道。
“不过,你娶不娶得到,还要看这个。”张得金抹手作了个要钱的手势,又吐着唾沫道:“毕竟我那闺女长的倒还像样。”
哇哇哇!真是不得了?到底是哪里来的烂狗屎,神经病。
蒲法满脑子问号,这烂狗屎怎么配当人家父亲?就仗着自己那没啥卵用的精/子?
他最看不起这种人了!
蒲法正要好好教育教育他,谁知一旁的张得水书记凝重地拿起桌上的酒瓶。
下一秒,张书记的脸色变得更臭,他指着那瓶酒,质问道:“张得金!你这个狗东西,你什么时候买的起这么贵的酒了?”
“你这畜生该不会把你女儿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