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晨曦来的晚,寅时正,生物钟一向准时的胤禛悠悠转醒,先转头看一眼身边的小格格。
时间已经到了十一月末,自那日崴脚之后,胤禛发现小格格睡觉时越发肆无忌惮起来,居然经常伸直胳膊,把手团成小拳头放在他脸旁边,甚至敢把自己的腿跨在他身上,害的他有几次不得不起义翻身,教育一下这种行动的后果。
可是小格格屡教不改,还委屈巴巴的抗议:“睡着了的事我怎么控制呢?我也不想的呀。”
……都是歪理!别人睡觉为什么都是老老实实的?
胤禛只能通过加强床上运动来惩罚她。
他把馨瑶伸出来的小脚放回去,替她盖好踢开的被子,才撩开幔帐准备起床。
谁知馨瑶迷迷糊时醒了些,半眯着眼睛捏着他的衣角,嘟囔着问:“你要走了?”
小格格白袍乌发,两颊嫣红,胤禛凑近亲了一口她的樱唇,低声说:“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儿,爷晚上再来看你。”
“嗯,给你准备好吃的。”馨瑶顺从的放开衣角,闭上眼睛接着睡。
胤禛摸摸她披散的长发,忽然想到今天是十一月二十五。
“今日可是你主子的生辰?”洗漱时胤禛忽然问了白鹭一句。
“劳主子爷记挂,今日正是格格的芳诞,不过格格好像不在意,并未提过。”
“指望她能记得什么?”说是这样说,可这句话尾音上扬,显然心情不错。
等出了西后院,胤禛便吩咐道:“苏培盛,让人做一些冰雕送去。”
午后,胤禛照例拿出邸报细细琢磨。
皇上八月末从草原回銮,九月初又去京畿巡视永定河,赶在颁金节前回京,这次终于安安心心的在紫禁城准备一系列的冬季节日和庆典。胤禛也交出了监国的权力,连去南书房点卯都不用了。
朝堂上的局势依旧剑拔弩张,作为曾经太子的左膀右臂,明知皇上忌惮储君权势,自然不能再主动靠近,掉入泥淖,可也不能一下子就与太子形同陌路避之不及,这样不仅得罪太子,也会让皇上认为他没有友爱忠义之心。
皇上圣心难测,这其中的度太难把握了。
“主子爷,戴先生来了。”
“请。”
戴铎是他养在府里的谋士,此人善思阴谋揣测人心,好几次都预测到了皇上的举动,可这样一个人留在身边,偶尔也让胤禛觉得有些不舒服。
“奴才戴铎请四贝勒安。”
胤禛拿出一份邸报,说:“不必多礼,你看看这个。”
戴铎迅速扫了一眼,先问道:“贝勒爷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胤禛靠在椅背上,姿态悠闲,嘴唇却紧紧抿着,透露出一丝苦恼:“眼看到年根底了,吏部又要开始考核铨选了。”
戴铎想着刚刚邸报的内容,揣摩四爷苦恼的是哪一件事,试探着说道:“八月时,各科给事中与御史接连弹劾直隶巡抚李光地大人。李巡抚先是上折子自辩,后又两次乞罢辞官,皇上远在木兰围场,均未同意。”
胤禛知道,因着李光地欣赏老八,是以被当成直郡王一党,受到太子爪牙的攻击,当时他就知道太子的算盘不可能成功。
可事发后皇上不仅允许李光地上疏自辩,还两次驳了他辞官的请求,连罚俸这种做样子的惩罚都没有。
戴铎偷偷扫了一眼四爷的神情,知道自己说对了,于是大胆的推销自己的观点:“李巡抚这届任期已满,依奴才看,怕是还要往上走。”
胤禛听了这话,眉头轻轻皱起来,直隶巡抚这个位置本来就是天子心腹才能当的,况且他身上还加了吏部尚书的衔。
再往上走……怕是要拜大学士,封相入阁了。
那老八岂不是更有底气了?
“贝勒爷,皇上虽过天命之年,却依旧春秋鼎盛,索额图一死,储君阵营群龙无首,将虽多,然各自为政,乃是临敌大忌。”
戴铎舔舔嘴唇,抛出一记惊雷:“如此下去,不出几年,变天也不是不可能的。”
“住口!”胤禛眯起眼睛,大声呵斥。
戴铎赶紧跪下,以头触地,却也不如何惊慌,该说的话总要有人说。只要主子能听进去他的话,就是挨几板子又算什么。
“储君乃是百年国本,岂可儿戏?!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戴铎依旧伏在那里,连求饶都没有喊。
胤禛最厌恶他这疯子模样,拿起茶碗狠狠摔在他身边,沉声说:“还不快滚!”
书房内外伺候的大小太监大气也不敢出,苏培盛自己进去打扫碎片,捧上新茶。
胤禛心里有些烦躁,像是有什么野兽要从心口挣脱枷锁,凶恶奔出。
“冰雕送去了么?”
苏培盛立刻轻声说:“回爷的话,选了十个大小式样不同的,已摆在钮祜禄格格的廊下了。”
胤禛听罢,起身往外走。
去看看小格格吧,她好似天天都过得那么开心。
往她身边一躺,似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嗯,吃食也不错。
这样一想,胤禛的脚步就更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馨瑶:你就是馋我的身子,馋我这里的吃的,你下贱!(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