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你可以自己解决吧?”神代千夏语调很冷静,动作却很慌乱,身后仿佛有几十头猛狮追赶似的,慌不择路地跟着另外两人窜逃。
几分钟前,一道巨大的轰隆声从远处传来,空气几乎震出波纹,接着大块钢筋坠落,三人恰巧处在落点,眼看小命不保,神代千夏一脚踹开沢田,顶上身体开始逃命。
沢田结结巴巴:“我不行啊,reborn在的话还能进入死气模式……”
“你难道只能靠死气模式解决困难吗?”
神代千夏不耐烦地打断,回应她的是持久的沉默。
确实,沢田纲吉只有十四岁,还是个国中生,这种问题由他来思考未免过于沉重。但神代千夏并不心软,也不容易共情。
于是她冷漠开口:“你杀过人吗?”
前方两道身影沉稳快速地奔跑着,狱寺隼人每隔几秒就回一次头,很是担忧的模样。
碎石砸地的扑通声连绵不绝,响在耳边,犹如密密麻麻的针脚,沢田纲吉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缝住了似的,哽得他又酸又疼。
伴随着急促的风声,他听见一道女声,极端冷酷,又极端轻柔:“你的属下们明显很习惯杀人,而且他们都很关心你。那个叫狱寺的,注意力无时无刻不在你身上,连他自己都不顾,却又不会轻易追问,很是尊重首领的隐私。”
“而库洛姆……呵。”神代千夏嘲讽地笑笑,“他已经第九次想要侵入你的大脑了,如果不是我在你脑子里,你现在想必已经被一击毙命了吧!”
出乎意料,沢田纲吉反应异常激烈:“骸才不会那么做!”
“哈,真是感天动地!”神代千夏最是讨厌无理由的信任,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语气。
狱寺隼人猝不及防一个急刹,神代千夏躲闪不及,两人瞬间撞成一团,随着重力往前狠狠一扑。
眼前就是地面,眼看脸蛋就要狠狠亲吻石块,神代千夏惨不忍睹地闭上眼,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疼痛。
该死的,沢田的身体太弱了。
肩膀处的衣服一紧。
神代千夏脑子有些糊,眼前出现一张白皙脸蛋。紫发紫眼的中二姑娘凑过来,嘴角带着神秘的微笑,问:“彭格列,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弱,果然,还是让我夺取你的身体吧!”
神代千夏:“……”
神代千夏瞪大双眼:“你们是这种关系你不早说?沢田你是不是想害我!”
沢田纲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她这才反应过来六道骸揪着衣领,给她整个人拎了起来。正欲脱口而出的谢谢一下子吞回腹中,换成了面无表情的瞪视。
“你女朋友真讨厌。”她对着沢田吐槽,六道骸发出一阵奇异的笑声,松手加快速度,一溜烟没了踪影。
狱寺隼人正懊恼没有拉住十代目,见状解释道:“十代目不用管他,reborn先生说过不要限制他的行动!啊啊,凭什么六道骸这种人要和十代目一起行动啊,reborn先生在想什么啊真是的。”
神代千夏有些惊讶:“reborn没说让你们来干嘛吗?”
“reborn先生英明神武,当然有他自己的想法!!”
神代千夏无语:“所以什么都没说是吧。叫我来这里也是神神秘秘的,在打什么算盘啊那个小婴儿。”
“十代目不用担心!”狱寺隼人脸都红了,似乎很是激动骄傲,“我做了完全准备,早已调查出了一番情报!”
“彭格列九代目要来日本和杜克家族首领谈判!而且今后将会常驻日本,守护者来了三位,听说暗杀部队瓦利亚也全副武装陪伴左右。”
“瓦利亚敌友未知,九代目胆子不小。”
狱寺隼人对九代目没有丝毫尊敬,不知正牌主人如何想,神代千夏对这只忠犬左右手非常满意,难得地酸了句沢田:“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沢田纲吉原本正在发呆,听见这话吃了一惊:“啊?”
“你,骄傲奢侈富二代。”
又没好气道:“啊个头,有这种属下就偷着乐吧,连个人都没杀过,狱寺摊上你也是倒霉,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辛苦。”
沢田纲吉皱起眉,反驳:“你也太极端了,凭什么我就一定要做那种事!”
“连杀字都不敢说吗?”神代千夏语调干干的,“沢田,你是有什么心理阴影吗?需要我帮忙解决吗?也许做过一次就会习惯。”
“……什么?”
“你知道是什么?”
沢田纲吉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出离愤怒:“我说过了不行,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自顾自地说话再替我决定什么!和reborn训练也是,你为什么要替我做决定!我不会做十代目,你也不需要!”
“你这样真的很过分!”
“……”
话音刚落,沢田纲吉似是反应过来口不择言,满目懊悔,支支吾吾半晌,还没道歉,神代千夏停下脚步,盯着地上一块石头,声音闷闷的。
“随便你。”
接着便躲回身体里,再没有说一句话。
神代千夏缩在黑暗里,刻意屏蔽感知,不去视听外界。
尽管她知道靠沢田纲吉那匮乏的战斗意识和细弱的手臂走不了多久。
或许会一步一摔也说不定。
想着她不禁噗嗤笑出了声,又瞬间板起脸,蜷缩着身体赌气想:她凭什么要照顾这样一个人啊,天真愚蠢身边还有一堆人关照看中宽慰,生活也是顺风顺水,废柴的名头难道不是因为他不努力吗?
总比神代千夏努力了也依然过得凄惨要强。
真是让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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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神代千夏整理好心情,决定遵循打工人准则好好工作,一出来就感觉背部被一股泰山压顶般的巨力压住,整个人都跪扑在地面无法起身。
鼻尖是轻微的铁锈味,她反应极快,这儿死了不少人,地面才能浸透出一股腌入味的气息。
嘶了声,试图动动脖子,听见骨头的咯吱声,神代千夏顷刻间不敢动弹了。谁知道沢田纲吉会不会因为这么一个小动作颈椎断掉。
头顶传开傲慢沙哑的男声。
“杂碎,这样都不敢反抗吗?”
“在骂我吗?这个杂碎。”神代千夏条件反射咬牙切齿,“想宰了他。”
沢田纲吉慌忙阻止她:“你冷静点,狱寺君会救我们的,实在不行还有骸呢!”
神代千夏最讨厌这种话。
她深吸一口气,调动起全身的感知,脑中回忆起无数烂熟于心的战斗技巧,缓缓控制这具柔弱的身体,肌肉绷紧,骨骼轻微发出响动。
她轻轻地笑着说:“你知道吗?面对羞辱和挑衅,我永远的第一选择,是狠狠一拳打到对方的脸上!”
她的笑容如此轻柔甜美,语调却又凶狠异常。
腰部一扭,带着腿部肌肉发力,神代千夏挣脱束缚,如兔子般跃起,拳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在了面带伤疤的男人下巴边缘。
神代千夏嘴角带笑,从牙缝里挤出字来:“死杂碎,喊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