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竹月低头拨弄几下裙摆,小声嘀咕:“赤橙红绿青蓝紫在你眼中,怕是都刺眼的很。”
东方染云刚缓和些的脸色,闻言立时又暗沉回去。
下一瞬,他从储物袋取出身衣物扔在桓竹月脸上,“十息换好。”
说着,他站起出了房屋。
桓竹月:·····
摊上个这样喜怒无常的师尊,有时候也挺无奈的。
指不定哪句话说得不对,他就怒了。
又冷又臭又暴躁,还死犟死犟的。
若是他的脾气能与顾非闲换一下,简直堪称完美。她立时能化身成他的头号粉头子。
再不济,哪怕是同封念丞对换一下,也比现在的脾气强。
至于换衣这件事,其实她也准备换身衣物。
一身红衣去见穆惜容确实不合适,毕竟吉城城主油尽灯枯,是伤心之事。
十息后,东方染云推门进来。
桓竹月正低头系衣带,“十息时间,师尊你当我是在换T恤么?”
东方染云两步上前,拿起椅子上外袍替她穿上,“T恤,是何物?”
“一种很方便穿的衣物。”桓竹月随口解释一句,抬手抚了抚衣袖,此衣面料偏厚,秋季穿刚好,“师尊,这衣服还挺合身。师尊为何会备女子衣物?难不成是专门为弟子备的么?”
“嗯。”东方染云淡淡应了一声,抬手将她头发从外袍内捋出,随即指尖灵力稍动,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发簪,替下她头上的那根簪子。
桓竹月摊开手,“师尊,那发簪看着贵重,一会儿得还给封念丞才是。”
东方染云指尖灵力稍动,将发簪收进储物袋中,“本尊自会替你归还。另外,救命之事本尊也会再同他商谈,你只需与之保持距离便可。”
“师尊,我与封念丞已达成一致。你就···不必再进来瞎搅合。”桓竹月淡淡应道。
东方染云眉头微蹙,忽而抬手掐住她的脸颊,“本尊不同意,便不叫达成一致。”
桓竹月翻了个白眼,他那隐藏在基因里的霸总因子又开始发作了!
“也就照顾他几日,买卖划算。”她嘟嘟囔囔应答道。
东方染云染云睨着她,掐着她脸的手力道渐增,“本尊再说一次。本尊不同意,便不叫一致。”
“砰砰砰~~~”
屋外忽而传来几声敲门声。
“姑娘,是我。封公子见你一直不来,便让奴带他过来了。”
桓竹月刚拉开门,封念丞脸上挂着的笑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散,最终化作一脸不解。
他执伞绕过雪儿,声音拉的极长:“小竹月~~~为何要将衣物换去?”
得了,刚将东方染云哄好,这封念丞又开始了。
她头疼!!
桓竹月揉了揉被捏疼的脸颊,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吉城城主久病不起,不宜穿过于喜庆的衣物。”
封念丞闻言执伞走近几步,问道:“原来如此~~那超出一盏茶时间许久,这又如何是好?”
屋中的东方染云跟了出来,指尖稍动,撑起一柄白伞,对着桓竹月示意道:“走吧。”
桓竹月刚抬步跨出房门,立时被封念丞一把揽进怀里,“小竹月~~~前辈他好凶,吾害怕。”
东方染云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揽着桓竹月腰的手上,一张脸瞬时垮到脚后跟。
他握伞的手缓缓收紧,声音降至冰点,“过来。”
封念丞揽着她手一收,二人紧紧贴在一起。
随即,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低头吻在她耳垂之上,“超时补偿吾的。”
他吻完便松开手,桓竹月整张脸从耳朵红到了脖子。
她抬头望向东方染云,心中直呼:完蛋了!以东方染云那个醋坛子加暴脾气的尿性,不发作她名字倒着写。
果然,下一瞬便见东方染云指尖灵力稍动,立时朝着封念丞袭去。
他那一招虽未用全力,也用了七分功力。
封念丞闪躲慢半拍,被其击中肩头,整个身子倒飞出去,撞上一颗树后跌落在地,立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手中的伞也顺势飞出老远。
这个封念丞也是自己找打挨!
刚刚好不容易才哄好东方染云,他一来就扇风点火,被打了还不知道躲。
真是活该。
这一顿打,他挨得一点不无辜。
桓竹月对封念丞心中多少有些不满,但对东方染云下死手这事,也有些不快。
他脾气当真是差极···
桓竹月取出九幽玄天伞,轻身术运转瞬现至封念丞身旁,“你没事吧!”
封念丞捂着肩头,一双凤眸微垂,再抬眸时眼中满是委屈,那模样婉如一只小修狗受伤时,在求主人抱抱关心一般。
他抬手袖擦了擦嘴角,声音满是委屈:“小竹月~~~~吾只是担心你,并未招惹过前辈。”
桓竹月虽然心中清楚是他自己讨揍挨,当下也还是有些不忍责怪。
她点点头,扶起封念丞。随即指尖掐出几个清洁术为他清理一番,又将手中的伞递给他,“等我片刻,我去捡伞。”
趁着桓竹月捡伞之际,封念丞指尖稍动,他与东方染云四周立时升起一方隔音结界。
他望着东方染云笑道:“不知晚辈做错何事,竟惹得前辈痛下杀手。”
东方染云看着他一番骚操作,气血沸腾直冲脑仁。
之前十分功力,都未能将其斩杀。刚刚才用七分功力而已,哪杀得了他!!
这般拙劣的演技,桓竹月她还信。
当真是没脑子····
东方染云唇线绷成一条直线,语气凛冽仿若寒冰,“本尊看在你救过她的份上,奉劝你,惜命。”
封念丞扬眉一笑,话语得意又挑衅:“她是吾的杀戮之神,谁也休想从吾手中将她夺去。”
“前辈是小竹月师尊,吾才退让三份,劝前辈莫要倚老卖老。”
“想来前辈岁数没有万岁,也千岁有余。一把年纪还敢肖想自己的徒弟,莫不是不懂纲常伦理?”
“小竹月~~~已是吾的人。等吾回神界之后,便会与她成亲共结连理。到时,前辈可记得前来喝吾与小竹月的喜酒。”
东方染云拳头攥得咯咯直响,整个身子都被气得微微发颤。瞳孔深处是幽若寒潭,此时却泛起点点金光。
连带声音也因愤怒变得低沉嘶哑:“找死,本尊便成全你。”
恰好此时,桓竹月取伞回来,便见东方染云一脸怒意,眼露金光,一副剑拔弩张,欲要发怒杀人的架势。
虽然她不喜封念丞拉拉扯扯、搂搂抱抱的举动,但东方染云动不动就恐吓人、出手伤人的行为也高尚不到哪里去。
犹豫半晌,她还是将封念丞拉至身后,大着胆子说了句公道话。
“师···师尊,封念丞护我回来,也是一片好心。你就大人有有大量,别与他计较。”
她话音刚落,东方染云眼中金光散尽,冷冷吐出一句:“本尊与他计较?你还护着他!”
“姑娘,少姬还等着您呢。”
一旁的雪儿脑袋垂得极低,十分有眼力劲的开口解围。
桓竹月心中给雪儿点了个大大的赞。
立时与封念丞换回九幽玄天伞,上前两步挽起雪儿胳膊:“那还愣着干嘛,快走走走走,现在就走。”
雪儿脸上表情一松,“姑娘、二位公子这边请。”
还未走几步,封念丞便执伞上前与桓竹月并肩而行,“小竹月~~~前辈他好凶,你别丢下吾!吾打不过他。”
桓竹月回头撇了眼身后的东方染云。
一双眸子乌沉乌沉,周身散发出的森冷寒气,看得她心中发怵。
而她身旁的封念丞一手撑伞,步履稳健,闲庭阔步风度翩翩,完全没有一丝受伤模样。
敢情刚刚吐血,也演出来?
罢了。
两个大佬,哪一个她都不想得罪,哪一个她都得罪不起。哪一个都曾救过她的命,哪一个威压稍放便能轻松拿捏她。
二人勿要再生事端,让自己为难,她便谢天谢地。
封念丞伸手勾着她的衣摆,声音拉的极长:“小竹月~~~可好?”
桓竹月:!!??
可好啥?她刚刚压根未曾听到他在说什么。
桓竹月抬伞问道:“你再说一遍,我刚在思考想吉城之事。”
“吾说,晚间陪吾去一处地方。”封念丞又说了一遍。
桓竹月:“去哪?”
封念丞唇角微牵,“ 到时,你便知道。”
桓竹月:···
一路的提心吊胆,夹缝求存,在见到穆惜容的那一瞬,终于能放心大胆地喘口气。
穆惜容今日穿着一身白衣,头上未佩戴任何发饰。
城主夫人坐在床边,冲桓竹月点点头以示礼貌。
穆惜容视线停在封念丞身上,又看看桓竹月,“桓仙子,这位是?”
桓竹月介绍道:“这位是封公子,十分厉害。”
穆惜容朝他行礼问好,又对桓竹月说道:“桓仙子,我阿父他····”
桓竹月拍了拍她的手,“我先看看。”
她上前两步,手间凝出一抹灵力注入城主体内。
他情况比起往日更不堪。
虽然日常有人伺候,但周身仍散发出一股怪味,似汤药味又似体臭味。
桓竹月摇了摇头,一脸肃穆,“夫人,少姬,城主行将就木,二位节哀。”
城主夫人闻言脸上神色一怔,眼泪立时从成股淌下。
片刻后,城主夫人抬帕拭泪,声音哽咽:“容儿已经同我说过了。我们商量后决定,还是想让其走得开心体面一点。”
桓竹月点点头,正色道,“夫人和少姬准备好的话,我便开始。”
城主夫人怔怔望着床上的城主半晌,她起身让出了位置,搂着一旁穆惜容呜呜咽咽。
桓竹月回头望向东方染云,虽他脸色不佳,但她还是开口道:“师尊,能否帮忙布置一小方结界。”
东方染云脸色难看不已,闻言刚想上前,一旁的封念丞抬手落指之间,城主周身便已布下一方秘境。
东方染云:····
他好烦,想揍死他。
桓竹月没空管他二人,只点点头:“多谢。”
随即,她深吸口气行至床边。
城主一张脸扭曲到变形,肤色苍白得彷如一张白纸。
桓竹月指尖灵力稍动,从储物袋中取出那只装有魇梦蝶的忠碗。
她打开碗盖,盅碗中的魇梦蝶此时已化作一枚蓝色的茧状物。
啊这~~~~怎么化成茧了!!
难不成要等它饿?
桓竹月指尖凝出一抹灵力,注入蓝茧之中,那茧却是一动不动。
正惆怅之际,封念丞懒洋洋开口,“此物喜热,用火试试。”
桓竹月闻言,指尖瞬取一张火焰符。
符箓燃尽,那蓝茧忽而裂开一条缝,下一瞬,一只蓝蝶从中爬出。
它抖抖翅膀,随即展翅欲要起飞。
桓竹月眼疾手快,立时将盅碗放置进结界之中。
魇梦蝶在结界中飞行一圈,蓝翅上的粉末飘散在空气之中。
片刻后,魇梦蝶落至在城主胸口。
虽然魇梦蝶造的梦境和现实会有区别,但对于灵魂缺失严重的城主而言,梦中身能动口能言,也算是一种体面。
作者有话要说:东方染云:他说本尊老也就算了,还说要与你成亲,还说你出轨。
桓竹月:虽然他做的不对,但是···他好会装可怜,实在不忍···责怪。所以师尊若忍不了,想揍他,背着自己揍最佳!!!
东方染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