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竹月回城主府时,已是后半夜。
屋中灯烛未灭,东方染云半倚在椅上,双眸紧闭。
小王仰浮在盆中,脖子伸得老长,宛如一条龟尸。
桓竹月刚挪两步,一连串清洁术便从天而将,砸得她脑袋嗡嗡作响。
“去哪了?”东方然云依旧阖着双眼,声音清清冷冷,听不出一丝情绪。
桓竹月甩了甩发懵得脑袋,“师尊,清洁术你扔一个就是够了,没必要每次都这般浪费。”
她说着,拖出张椅子,乖巧的坐在东方染云身旁,殷勤道:“师尊,晚上吃了没有?”
东方染云抬眸瞥了她一眼。
她每每温顺卖乖,殷勤至极之时,定是有事要求自己。
于是问道:“何事?”
桓竹月替他锤了锤腿,“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师尊,能否教教弟子如何控制传送法阵的绘制之法。弟子每每绘制,传送时,位置时而准时而不准的。”
东方染云垂眸扫了眼桓竹月,淡淡道:“绘制时将传送阵的阵法图印入脑中,再以神识勾勒出你想去地方,再绘制便可。”
桓竹月手上力道渐增,“那不知传送距离应当如何把控?”
东方染云坐起身,抚顺裙摆,才应道:“传送距离与修士自身修为相关,你现在修为尚低,自是传送不了多远。”
桓竹月连忙起身替他捏肩:“师尊,我想回青山宗看看。您能不能陪我回去一趟?”
吉城离青山宗太远了,她如今修为又低,自己一段一段得传送,回到青山宗天都亮了。
虽然也不是不行,但那样话可能就赶不明日的拍卖会。
更重要的是,除了不放心宗门外,她还想顺道找宗门老祖预支点经费。
东方染云眉头微蹙,“你拽到本尊头发了。”
桓竹月闻言立时将他的头发往前拨了拨,捏肩捏的越发卖力,“第一次给人捏肩,不太熟练。”
“本尊乏了,不太想回去。”东方染云说着,又倚回在了椅子上。
桓竹月又绕回他身前,替他捏起了腿,“师尊,今日我听说,青山宗近日状况不太好。我实在是担心的紧。您作为青山宗老祖,受宗门供奉百年,想来也很担忧宗门吧。”
东方染云甚至又合上了双眼,“本尊向来没有这方面的觉悟。”
桓竹月捏腿的手力道渐增,捏到最后基本是掐着他腿在说话:“那师尊要如何才能答应?”
东方染云抬袖扫开她的手,心中浮起一丝不快。
这女人性子极差,毫无耐心,毫无优点,还惯会使唤人。
东方染云冷哼一声:“这便是你求本尊的态度?”
桓竹月立时松了手,连忙斟了杯茶双手递了上去,“师尊息怒,弟子第一此给人捏腿,没什么经验。师尊,您说话说累了吧,要不喝点茶?”
东方染云依旧双眼紧闭,声音幽寒:“本尊不渴。本尊比不上那谁,···”
桓竹月:!!??
这是···还惦记这顾非闲那件事?
但顾非闲那事和回宗门半点关系都没有啊!!!
桓竹月怀着满脑袋的疑惑,张口就是一顿没营养的彩虹屁:“师尊,您自是这世上的最好的师尊,最厉害的师尊,世上无一人能与您匹敌。顾非闲和您完全没有可比性。那时,弟子说得都是气话。”
东方染云抬眼瞟了她一眼:“世上无一人匹敌,你上次也是这般说的,一而再再而三欺骗本尊,当真是胆大包天,万死犹轻。”
桓竹月闻言立时三指朝天,一脸郑重:“师尊,我说的话,那都是句句发自内腑,句句比真金还金。您若不信,我可对天发誓,今晚所说如有一丁点假话,我就天打雷劈,不得····”
东方染云抬手挥指间,她后边的话便被拦回在了腹中。
桓竹月张张嘴,发不出声。
心底是长舒口气,直呼:老天爷,雷也别劈我。刚刚的话不做数的!
她和老天爷嘀咕完,才故作讶异地指了指自己的嗓子,两手比划几下,一脸不可置信。
东方染云忽而起身,一把将其拽入怀里,在她脸上狠狠掐了一下,“这是还你的。”
桓竹月脸颊被掐得隐隐发烫,心也莫名跳得快了几分。
她撑起身,往后连退几步,抬手贴了贴脸颊,看向他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一旁。
桓竹月想说话又说不出来,只好朝东方染云一顿比划,意思:你干嘛给我施禁声术,你是不是有病!
东方染云站起身,将垂在胸前的墨发拨到身后,“你在骂本尊?”
桓竹月脑袋立时甩成了拨浪鼓。
东方染云解了她的禁声术,“本尊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待本尊想好要什么之时,再来讨要。”
阿这……怎么觉得不太靠谱!
万一他后期要自己的命,岂不是亏大发了。
但当下她却是展颜一笑,捧了几句彩虹屁,“师尊不与弟子计较,当真时宽宏大量,心胸宽广。”
东方染云嘴角微微扬起,抬手之间,便已在空中绘制出一方传送法阵。
下一瞬,二人一前一后出现了绿卿峰山脚。
桓竹月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场景,顿时觉得刚刚那番彩虹屁没白吹。
她得偿所愿,心情不错,朝着东方染云比了大拇指,十分走心地夸赞道:“师尊,当真是厉害。”
东方染云脸上无波,一把将其拽入怀里,随即几个闪身,立时出现在了掌门房中。
掌门见着他二人时,有些不太确定的揉了揉眼睛。
立时起身行礼招呼,“见过老祖。”
扫过桓竹月时,视线停留在搂在她腰间的手上。
桓竹月看着掌门脸上一息变换十来次的表情,立时朝一旁挪了几个大步,“弟子见过掌门。”
掌门抬手捋了把胡子,笑得意味深长:“竹月啊~~~一段时间不见,修为都已至灵师大圆满了,果然还得老祖亲自调教才是!”
桓竹月闻言,一时未控制住表情,当场便翻了个白眼,怼道:“掌门何时改行吹葫芦了?”
“吹得这般阴阳怪气,还得多练练拜才行。”
掌门仰天哈哈一乐,对着东方染云做了个请的手势:“老祖请。”
东方染云朝着椅子上扔出一连串的清洁术,随后才坐下。
掌门站在一旁见怪不怪,十分耐心等其扔完坐下后,他才跟着坐下。
“老祖忽而回宗,可是有什么要事?”掌门再一旁恭敬问道。
东方染云刚坐下,眉头立时皱成一团,厉声斥责一句:“为何不扔清洁术,便坐下?”
屋中剩余二人四目相对。
掌门:!!??
本座这椅子也不脏啊!而且他以前来的时候也没要求旁人也要扔清洁术啊~~~怎么下了趟山后,变得这般苛刻!
算了,他是老祖,他是大哥,他这么爱干净,肯定有他的道理。
于是掌门起身朝着身下椅子扔出两个清洁术后,又一脸淡定的坐下。
下座的桓竹月看着掌门那一副配合至极的模样,瞬时有点明白东方染云架子为何那般的大了。
被别人捧了三百年,哪怕是条狗,估计也得目中无人吧!
大家都捧,她不捧,就会衬得旁人十分的,舔。
桓竹月迫于旁人压力,非常不情愿且敷衍地朝着身下甩了个清洁术。
掌门又问:“老祖回宗可是有要事?如今宗内情况···不怎么好。”
桓竹月抢先借过话头:“我听山下的修士说,青山宗快撑不住了,所以就和我师尊回来看看,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
掌门闻言看了看东方染云,又看看桓竹月。
见老祖完全没有开口的打算,再望向桓竹月时,满眼含笑,一副他又懂了的表情。
这桓竹月当真是厉害,明明没有紫凰印,却在大半年之间,从灵士初阶直接升至到了灵师大圆满。
称她为岷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人也不为过。
而且,别看她一副骨头架子,竟能将岷川第一的东方老祖给勾搭跑了!
如今在身在一处,老祖连话都不敢说!估计很快,青山宗就要多出一个祖婆咯~~~
掌门狠狠吃瓜的同时,更是暗自幸好之前青山宗未将她交出去。
已她目前的修炼的速度来看,若是后期桓竹月能自行突破至大灵师修为,冲破岷川修士的不能自主升阶大灵师的诅咒,以后整个岷川都不必再卑微求存。
“咳~~~都是小事。虽然青山宗如今仅剩的这座无定峰,但是有箬箬和文素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掌门笑呵呵的答道。
桓竹月却是笑不出来,她淡淡道:“待大师姐她们去了神界,又当如何?另外,我还听说,宗门有长老投敌,可是真的?”
掌门替东方染云斟了杯茶,道:“他们是求生,不是投敌。待箬箬她们去到神界,指不定岷川会有所顾忌,不敢轻易得罪青山宗呢!”
桓竹月望着上座的掌门,心中升起一丝苦涩。
与自己下山时比起来,掌门明显憔悴了不少。
鬓间白发横生,满脸憔容,眼圈重,眼袋长,连胡子都没有以往顺溜。
可见这段时日青山宗境况的煎熬
“是因为我的缘故嘛?”桓竹月垂着脑袋,轻声问了一句。
“此事与你无关。不是你桓竹月,也会有王竹月,李竹月,或者是张竹月。一旦有人动了生事的念头,自然有千种万种理由。你在此事上浪费情绪,不如多修炼,今早突破至大灵师修为。”掌门端着茶杯呷了一口,随意地回道。
“最近弟子修炼上遇上瓶颈,待掌门你突破至大灵师后,可以提点弟子一二。”
虽然她修为进展确实快,但指望她去突破大灵师,还不如掌门自行多努努力。
掌门哈哈一笑,抬手捋了捋胡子:“好说好说。你吉城之事处理如何?”
“昨晚我意外打听到一种可以修复灵魂的法子。我还想再试试。就是···”桓竹月口中那句差钱着实有些说不出口。
掌门却问:“你知晓的法子,可是追魂秘鳞加阴阳龙目?。”
桓竹月微微一怔,那时掌门在传音玉牌中明明说的是“从未听说过有修补灵魂的说法”,可这会儿为何他又知道追魂秘鳞的法子。
掌门扯了扯嘴角,解释道:“凡人经脉闭塞,此法子无用。而且追魂秘鳞与阴阳龙目极易难寻。竹月啊~~~有些事,莫要过去执着,该放弃则要放弃,过于执着并不是什么好事。”
她也不算是执着,只不过有法子的话,自是要试试的。
但现如今看来,那吉城城主似乎当真是无救了。
桓竹月长叹一声,“掌门,大师姐和尹长歌如何了?”
“长歌他去凉城了,你将吉城之事处理完,也和老祖前往凉城。至于箬箬,她这段时日还在闭关修炼,待她出关,本座第一时间给老祖他发消息。”掌门答道。
桓竹月闻言点了点头,“嗯,可以。劳烦掌门,大师姐出关,请务必第一时间发消息通知弟子。”
掌门:“好。不知老祖是否还要下山去啊?”
东方染云端坐一旁,一脸正色:“嗯,本尊又要事处理。”
桓竹月:····
作者有话要说:掌门:不知老祖,有何要事?
东方染云:追媳妇儿。
掌门:罢了,一个宗门而已,灭了就灭了吧。大家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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