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竹月性子主打的就是个不着急且准时,所以下个绿卿山硬是慢慢悠悠下了十日。
刚到山脚,就见尹长歌朝她快步跑来。
“桓竹月,你再不下来天当真要塌了。”尹长歌焦急的说道。
“怎么了?”桓竹月问道。
“神界说岷川出现蔑视神界之人,命各宗自纠自查,并互查互纠,铲除不敬神界之人。哪日铲除干净了,他们才会下届引岷川修士入神界。”尹长歌看向桓竹月的眼神格外不安:“掌门让你下山后即刻去冠云殿见他。”
“嗯,好。”桓竹月应了一声,又问道:“小王八可有帮我照看?”
“它比你过得不知道好了多少,你别操心了,还是先想想自己吧。”
尹长歌在前方带路,一边又跟她说着这段时日发生的要事:“嗯,你上山那日,那日恰巧各宗门来找掌门谈事,我还没怎么开始造谣,东方老祖欲要收你为徒之事,就已传遍修仙界。”
“再后来神界发完公告后,岷川修仙界立时相应号召,成立了一个纠察院。他们将在七天后,对每个宗门的所有弟子进行神族认知、以及接待礼仪地考核。每人两次考核机会,若是不合格,便会被冠以不敬神明之罪。”
“这些被扣上罪名的人将在请神谷修建完成之时,被集中献祭给神界。”
桓竹月点了点头,问道:“请神谷是什么?”
尹长歌答道:“你可以理解成,一个特意为'请神'造的一个祭祀场。”
她轻嗤一声,那所谓神界不仅会摆谱,还很是会操控人心。他们在桓竹月心中的分值已被拉低到了负无穷。
“尹长歌,你相信我嘛?”桓竹月忽然问道。
尹长歌虽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还是答道:“得看具体何事!毕竟从小你可没少忽悠我。”
桓竹月停了步伐,看着尹长歌郑重地说道:“神明不会擅自更改自然定律。尹长歌,你若相信我话,便记住,你们所信奉的神不是真正的神。”
尹长歌回头看着桓竹月,一脸疑惑:“你们?你不是我们么?”
桓竹月答道:“从神界欲要掐死我的那一刻,我便不再是。”
尹长歌一双桃花眼中满是关切,扒拉着桓竹月转了一圈:“你是真的桓竹月么?怎么说话奇奇怪怪的?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
他口中的夺舍,是修仙界公认的禁术。夺舍之人会霸占他人躯壳为己所用,并将被夺舍人的灵魂吞噬殆尽。
夺舍之人并不会继承原主的记忆,所以被夺舍后,一些行为习惯极难保持一致。而一旦暴露那人已被人夺舍,便会被整个修仙界通缉诛杀。
“哪奇怪?”桓竹月低头扯了扯裙子,看了看自己,道:“不奇怪啊!我还记得你五岁那年去平香斋看小王八,拉裤里子,在我面前嗷嗷哭。”
“好了好了,你快闭嘴吧!我一万个相信你是真的桓竹月,可以了吧。”尹长歌一张脸立时涨的通红,一个转身往前小跑几步。
一边跑还一边嘀咕:“有病!天天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之事。”
“还卖弄什么深沉,什么‘神界欲要掐死我的那一刻,我便不再是’,到时候某人过不了考核,才是要尿眼睛!”
爱听八卦的人,耳力一般好得不得了。
所以,尹长歌的嘀咕,桓竹月听得异常清晰,甚至连他中间学自己的腔调都听得明明白白。
“尹长歌,我在绿卿峰上之时,捡到一件宝贝。极为配你,你过来瞅瞅。”她说着,追上去欲要抓他肩膀。
哪知尹长歌似是意料她的动作一般,往前猛窜几步,灵巧躲过。
随即回头冲桓竹月吐了吐舌头,挑衅道:“桓竹月,你这一套都用了十几年了。你不觉得幼稚,我都觉得幼稚。”
桓竹月冲他灿然一笑,抬手指了指了上空。
尹长歌面色一沉,手中一把雨伞瞬现,还是为时已晚。
只听“哗啦”一声,他头顶的那片乌云瞬时顷灌而下,宛若瀑布一般湍悍如焚、滔滔不绝。将他发冠冲歪在一旁。
待他撑开伞时,那朵乌云又一分二,立即飘至他侧边开始横着喷雨。
画面就非常的不符合自然定律。
尹长歌一直知道桓竹月的化雨决使得不错,但着实没想到她竟然熟练如此境地,随心所化,随意而动。而且这雨中,似乎还隐隐透着一丝丝灵气。
就是含量极少。赶不上灵泉那般的浓郁。
尹长歌却不知,就算是岷川的第一人东方老祖,他掐的化雨决,下下来的雨也仅仅只是雨。
他看着围着自己边转圈,边喷雨的两朵乌云,无计所奈。只能加快步伐,试图摆脱乌云的侵扰。
边跑还边扯着嗓子喊话:“桓竹月,你连招数都这般老套,幼稚死了。”
桓竹月已被他狼狈的模样逗得捧腹大笑,嘴上还要再压他一头:“尹长歌,有句话叫作兵不厌诈。你唤我一声‘爷爷’,这次便饶你了。”
在前方瞎跑的尹长歌,“桓竹月,老子是你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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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晏峰,冠云殿。
尹长歌换了一身衣物,领着桓竹月进了冠云殿。
殿中掌门正与东方染云端坐上方对弈。
尹长歌上前一步,恭恭敬敬拱手弯腰行礼:“老祖,掌门师叔。弟子将桓竹月师妹带来了。”
随后桓竹月也跟着拱手弯腰行礼道:“师尊,掌门。”
闻言,上方的掌门与一旁的尹长歌皆是一愣。
东方染云专心致志地注视着棋盘,没有任何表情,也无任何表示。
倒是一旁的掌门眼波光粼粼,老眼含泪。脸上的表情何止是喜出望外,简直是像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的欢天喜地。
“竹月啊~~~~你那飞行法器是不是不太行?”
老天可以作证,掌门这是第一次发自肺腑地关心,一个灵士初阶修为的外门弟子的飞行法器飞得快不快。
“等晚些时候,让长歌带你去宝来阁换一件飞得最快的飞行法器。”
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真诚的想要送一个弟子一件上等法器。
桓竹月作为一个经历过一盘棋下了三天的资深受害者,她十分理解掌门为何突然对她这般的····友好热情。
但倘若她收下飞行法器,在那暴躁狂下棋的时候,掌门召她前来背锅,那坑的可就是自己了啊。
想到这,她立时甩了甩头,拒绝道:“谢掌门好意。我那片小叶子跟了我十几年,我舍不得换。”
“你个愣的,你之前不是还在羡慕我的飞渡玉盘!这掌门送的,可比我的玉盘好了不知多少倍。”尹长歌在一旁侧着脑袋,掩着嘴小声提醒道。
桓竹月咬着牙轻叱一句:“闭嘴!”
少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掌门瞥了眼对面,那个将落下棋子又捡了回去的东方染云,掩嘴轻咳两声,再次开口劝导道:“咳!竹月啊~~~你拜入东方老祖门下,便是本尊的师妹。青山宗从此以后就是你的家。家里东西,何必客气。一会儿下完棋,本座亲自带你挑去!”
尹长歌:····
她是掌门师妹,我是桓竹月师兄,那么····掌门岂不也是我师兄了?
桓竹月:····
掌门你不去干传销,当真是可惜了!
不待桓竹月回答,东方染云将刚刚捡回去的棋又落了下去,随即抬头淡淡道:“你输了。”
掌门低头看了看棋盘,在抬头是,脸上已切换出千万种情绪反馈。震惊的、不可思议的、崇拜的、赞扬的、豁然开朗的·····
他拱了拱手,开始赞叹道:“小小棋盘,虽方寸之大,然,高者顾大局,谋大势,不以一子一地为重。可见老祖见光独到一方,乃是真正高格调大境界之人啊。弟子自叹不如。”
桓竹月心中一个声音在暴走:桓竹月你看看人家这夸人的台词!多么的前沿,多么独树一帜····完全找不出一丝毛病。
快记在小本本上,以后用得到。
东方染云端着茶杯呷了一口,慢悠悠的道:“你,两天输了几十局。棋艺真烂,还不如我那废物徒弟,得空多练练。”
一旁的尹长脸憋得通红。他还第一听掌门在下棋上输得这么惨。
相比较而言,桓竹月脸上就平静得多。但听到他形容自己是个废物,她嘴角还是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心中直呼:不气不气,他是钢铁直男!说话直~~~~不要生气。
“噢~~~原来竹月师妹也擅下棋啊。”上方的掌门眸光闪烁,一副幸灾乐祸之相,“要不一会儿你陪老祖下一局,本座观摩学下一下。”
桓竹月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我师尊棋愿意与掌门下棋,自然是想与掌门在方寸之地一起体验博弈的酣畅淋漓。不想掌门与我师尊对弈几十局,棋艺上竟毫无长进,你在一旁观摩,估计·····”
“也难。”
桓竹月说得面无表情,甚至连语调都没有太大的起伏。听起来婉如一个机器人在朗读一般,可就是这般,就越发衬托出她说的内容,仿佛是事实。
就连上座的东方染云也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一旁的尹长歌更是惊得嘴巴张成了一个巨大的O型。
他表示:这般正面硬刚的桓竹月,让他又开始怀疑起了,她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掌门并未动怒,反而一脸笑意的对着老祖夸赞起了桓竹月:“没想到老祖收的这位竹月师妹,这般的风趣。”
“尚可。”东方染云起身走到她跟前,抬手间,一枚乌金镯出现在手中。
那镯子精美华丽,前体由乌金铸造而成。镯身镶嵌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珠,光彩熠熠。法宝内部雕刻着一行行古朴的符文和图案。
仅看着,就能感受到它的神秘力量与价值不菲。
桓竹月并未接镯子,而是仰着脑袋望着东方染云,问道:“这是···给我的?”
东方染云比她高出一个脑袋有余,睨了她一眼,道:“嗯,本尊恩赐你的入门礼。此镯名为三清化玉镯,注入灵力后可催动。”
“一年后归还。”
桓竹月:最后那一句,大可不必说。
她不客气的接过,谢道:“多谢师尊。”
“怎么?不满意本尊的入门礼。”东方染云皱这眉问道。
“没有,很满意”
“那你为何不笑?”
桓竹月:·····
这有什么好笑的。一年后不是要还给你的么!
眼下却不能这般回答,她只能强编了个理由。
她强扯出个苦笑,回道:“弟子笑起来,不怎么好看。”
东方染云眉头舒展而来,点了点头道:“确实不怎么好看。”
他说着,一甩衣袖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记者:为何别人一夸你,你就要呷一口茶?
东方染云:本尊要学会享受小弟们的夸赞。
记者:你知道自己棋艺很差么?
东方染云:你没听到我媳妇和掌门都在夸本尊棋艺高超么!
记者:请问是你是在哪学的下棋?
东方染云:梦里,你信么?感谢在2023-07-29 21:47:56~2023-07-30 14:38: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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