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没了你玉释·冽青云老子会当场暴毙，老子也不过那么恶心的日子！”叶峻越想越气，停下来一脚踹在茶几腿上，“老子宁肯死，也不会把自己活得那么窝囊、下作！何况我还不到没你就活不成的地步呢！”
对，没错，所以用不着为这蜥蜴脑袋着急上火，自己早晚是个走，何必伤这份神？
叶峻掐着腰狂笑。笑完跳到沙发上盘腿一坐，打开电视看起来。
看了两分钟觉得没意思，他冷笑着出门去了一层的电玩城。
在电玩城租了套VR设备打全息野战游戏，在虚拟现实里杀了个尸僵血喋，哀鸿遍野，他心里这口恶气才算出完。
看看都晚上九点多了，肚子也咕咕叫得欢，他才想起自己还没吃饭。
他把VR设备还给电玩城前台，头昏脑涨去五层觅食。
随脚走进一家卖南陆小吃的店，点了份牛肉烩饭。烩饭味道不错，肚子也饿了，可他却没胃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电玩城玩累了，他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劲，牙齿、腮帮子也懒洋洋不想动弹。
只吃了三分之一，他就把烩饭留在桌上，签单结账。
在小吃店隔壁的奶茶店买了杯酸奶紫米露喝着，他溜溜达达走到甲板上。
甲板上冷得像冰窟窿，却人来人往，比白天还热闹，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站欣赏夜海的家伙。
这些互相挽着、搂着的歪瓜裂枣，一对比一对腻歪，一对比一对肉麻。他们那满眼的幸福，满面的春风，好像恨不得告诉全世界“老子的恋爱合理合法，老子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乌漆麻黑的大海，彤云密布的夜空，嘈杂的人声和窒闷的空气，还有这艘靠破冰船开道，不知死活地航行在即将完全冻结的大海上的傻船……这有什么好幸福的？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得意成这样，简直有病！
叶峻骂骂咧咧吸着酸奶，吸了两口，他突然意识到让这些成双成对的家伙得意的并不是外在的环境，是他们在“合理合法谈恋爱”这件事！
“你妈的！”他口吐芬芳，扭头去了电梯间。
回到1618，屋里黑乎乎的，蜥蜴脑袋还没回来。
叶峻垮着肩膀往沙发上一坐，有一口没一口继续吸酸奶紫米露，盯着玄关发呆。
不知道坐了多久，玄关终于传来了打门的声音。
叶峻放下酸奶，跳起来冲到门前。
黑着脸进屋的蜥蜴脑袋看到他急赤白脸冲过去似乎有点讶异，不过跟他目光一撞，这家伙立马别开脸，弯下腰换鞋。
换上室内鞋，蜥蜴脑袋梗着脖子就朝主卧走，没再看叶峻半眼。
“喂！”叶峻喊了一声。
冽青云充耳不闻。
叶峻冲过去堵在他前面，“你到底想怎么样？”
冽青云拿他当路障，绕开继续朝主卧走。
叶峻追过去挡在主卧门前，“好，我换个问题。你想让我怎么样？”
冽青云用前所未有的粗暴动作扯着叶峻的胳膊，把叶峻搡到一边，推门进了卧室。
胳膊生疼，被搡得险些摔倒的叶峻勉强站稳脚，转身想跟这家伙拼命的时候，主卧门已经关上，传来上锁的声音。
叶峻急火攻心，对着门板拳打脚踢，“你躲什么？出来！从你的蜥蜴洞里给老子滚出来！你把话说清楚！你想让我怎么样？你大爷的，老子真是不会做了！你……”
门哗一下拉开了，叶峻砸门的拳头砸在了冽青云胸口上。
“我说的还够清楚吗？！”冽青云直眉瞪眼咆哮。
叶峻被他的气势吓得往后仰了一下，“你、你说什么了？你莫名其妙就发火。”
“‘莫名其妙’？”冽青云的表情像是被人砍了十七八刀又不能还手似的，“我说的哪句话你听不懂？我还要怎么说、怎么做你才会明白？你有这么傻吗！”
“我不傻。可你没头没脑的……”
“不傻你就给我发誓。”
“又是发誓……你怎么就跟发誓干上了？”
“你发誓这辈子都老老实实跟着我，哪儿也不去。”
“我跟着你干什么？”
“跟着我过日子！还能干什么？”蜥蜴脑袋的咆哮震碎了客厅天花板上水晶吊灯的灯泡，震的吊灯上那些璀璨的人造钻石吊坠装饰稀里哗啦乱摇。
与此同时，叶峻身后还传来了清脆的炸裂声。不用看他也知道，放在茶几上的那个骨瓷茶杯碎了。
通往阳台的落地窗玻璃则像湖面上被踩了一脚的薄冰一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然后稀里哗啦第二次碎了一地。
叶峻被他吼得脑袋发蒙，舌头打结，“过、过、过……”
“这里不卖蝈蝈，你上别的地方买去！”冽青云推了叶峻一把，又把门关上了。
叶峻愣愣的，直到被阳台灌进来的冰风吹得直哆嗦才回过神来。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抱头展开了激烈的思想斗争。
这家伙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就算不想面对，也必须把这事彻里彻外想一想了。
可是想来想去，想到脑花都快开锅了，他也没办法说服自己这辈子就给这蜥蜴脑袋当“地下祖宗”算了。
最后，他垂头丧气站起来，敲了敲冽青云的房门。
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他只好把嘴对着门缝问：“大哥，你说的‘过日子’到底是怎么个过法？你能不能给我描绘下那场景？”
里面没动静。
“你脑袋叫驴踢了吗？《时轮法典》、《摩尼十戒》你肯定都倒背如流吧？”
也不知道这蜥蜴脑袋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你是嗣神，还是个伽罗主，法律法规什么的，肯定背得滚瓜烂熟。告诉你，我在特训部的时候法学课也考了六十多分呢。法学课是我少数几门不用晴晴包庇就能过关的科目——，你听着吗，大哥？”
只要这家伙想听，别说隔着扇门，就是隔着十堵墙，扩音结界一开照样能听见。
所以叶峻继续说：“空行慧海那套你比我清楚。你要我发誓，我已经发过了。在苍梧云崖的毕业典礼上，我被强制要求一手摸着良心，一手摸着《摩尼十戒》发过誓了。你想让我这个一生下来就狗都不如的修弥轮怎么样？神子跟修弥轮鬼混会有什么下场，不用我告诉你吧？我……”
门一下又被拉开了。
这次叶峻没吓着，只是哭笑不得看着一脸不痛快抓着门把手的冽青云，“大哥，高贵的嗣神自甘堕落，低贱的修弥轮攀龙附凤，我们最轻也要被执戒院判个……”
“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就说你跟不跟我过日子！”冽青云吊起眉梢睖着眼睛。
这家伙的架势根本就不像在问人家要不要跟他过日子，倒像是问人家要不要纳投名状，上山入伙。
“跟，还是不跟？”冽青云又问一遍。
“大哥……”叶峻哭丧着脸叹了口气。
“你想好了再说！”冽青云瞪着叶峻，“不然也不用劳烦执戒院动手了，我现在就判你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叶峻苦着脸挠挠头，“好吧，那我想想再说。”
“你竟然还要想？！”
“不是你让我想的吗？”
“天天跟我一起吃饭睡觉，让我随便亲、随便抱，这已经是过日子了！你还要想？”冽青云两手抓着叶峻的肩膀，“现在就说！”
“你怎么胡说八道？”叶峻臊得浑身冒火，“谁让你随便亲、随便抱了？我有那么随便吗？我每次都反抗了！”
“你那不叫反抗，叫‘欲迎还拒’。”
“意淫环聚”是什么意思？乍听跟吹嘘电池耐用的广告词似的。
虽然搞不清楚这四个字的具体含义，不过都被这蜥蜴脑袋当面骂“淫”了，叶峻怎么能不骂回去？“你才淫呢！”
“‘淫’？”
“你淫.荡、淫.乱、淫.魔、淫.虫、淫棍！你淫里淫外，淫东淫西！”
蜥蜴脑袋哈哈大笑，“我们俩谁淫？是谁，前几天半夜跑到我床上‘淫里淫外，淫东淫西’？”
叶峻攥着拳头喊：“老子那是失眠睡不着，跟‘淫’没有半毛钱关系！”
“睡不着你吃耗子药啊！”
“耗子药？！”
冽青云点点头，“对，你可以吃点耗子药，还可以爬起来诈尸、游魂、装鬼吓人。你干嘛钻我被窝里来？”
连“诈尸”都说出来了！“你这混蛋是有多想老子死？好！绝交！我们完啦，彻底完啦！”
叶峻使出吃奶的力气扯掉混蛋蜥蜴的臭爪子，扭头冲回自己屋子，反锁上门。
·
“这家的牛肉面不好吃吗？”
叶峻在出神，听见有人问，没过脑子就回答：“好吃啊。”
“好吃你怎么一根根‘滋溜’？”
“我慢慢品嘛。”
“面条有什么好品的？又不是老酒，也不是春茶。”提问的人笑了。
“老子爱怎么吃就怎么吃，你管得着吗？”叶峻翻个白眼，偏头看了眼站在自己右后方吃吃怪笑的家伙。
是华严·宗昊。
“我可以坐这儿吗，学长？”宗昊笑着指指叶峻对面的空椅子。
“不可以。”
现在是上午十点，早饭时间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又还没到，这间位于欢斯明女王号四层的大酥牛肉面馆里客人并不多，还有三张桌子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