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俩人一顿,李文拉着李须韫准备跳窗,谁知他家郎君根本拽不动。
似是没听到回应敲门声顿了下,正当李文呼出一口气时,敲门声急促响起,“罗娘?罗娘!”
郎君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听着毫无规律的敲门声,李文努力让震聋耳朵的心跳声降下来。
来到李须韫旁发现她拿着一小瓶东西在女人鼻下轻轻挥动——是用来解除迷香的凉草香。
“吧嗒!”
门上的木锁重重掉落,李须韫回头看着从门缝退回去的铁丝暗道不好,猛地捏住女人的嘴把一小粒白色药丸塞入她口中。
“罗娘!”男人推开门,鼻尖传来一股清香。
他看见床上安静躺着的人,脚步停在床前再次呼唤,“罗娘?醒醒。”
挨着他鞋的床下,李文默默往后退了把李须韫。后者任由他塞到角落,手中紧握一把匕首以防万一。
无论怎么喊都不见女人醒过来,男人慌张得不行,弯腰抱着女人准备去找大夫。手在碰到罗娘前停下转为扶住床沿,男人眯着眼打算朝床下看。
李文咬牙做好打晕人的准备,门外传来沉重的落地声,男人瞬间跑出去查看。
趁着空档,两人火速从床底下钻出踩在窗口翻上屋顶。
“郎君为何不走?”李文再说男人撬锁进来那会的事。
李须韫抖了抖外衫散热,“那人不得到回应不走的架势,要是不催醒那娘子,只怕会添麻烦。”
如李须韫所言,出来见到空无一人的连廊男人大步回屋,环视一圈确认无异常后把女人扶起。
“......简方?”
罗娘眼神迷蒙被他扶起,注意到简方脸上的担忧她下意识问,“你,你怎么了?”
屋里气氛低迷,屋顶李须韫盘腿坐着吹风。倏地一只手颤抖地从屋檐下伸出,正好抓住李须韫的脚。
垂眸盯着这只“非礼”的手,她一只手往下直接把人拎上来。借着力道手脚并用来到屋顶,阿越心有余悸地往下瞅了眼,吓得紧紧缩在李须韫怀里。
“阿奇,我来——”视线从李须韫的耳朵掠过落在李文身上。
一阵风刮过怀里一空,看向钻入李文怀中的人,李须韫叹着气拍走裤腿上的脚印——就知道会这样。
毛茸茸的头发在下巴上动来动去,李文笑呵呵把人揽好,“阿越,你怎么在这?”
“阿奇说晚上带着丝丝来找她,”说着把竹叶青扯到他面前,阿越仰着一张灿烂的笑脸,“刚刚阿奇让小白叫我来这里,我动作没丝丝快来晚了一步。”
说完她用亮晶晶地大眼注视着李文,“阿怪你说下次见面,要带我吃好吃的!”
“等天亮了带你去,”发觉她身子发抖,李文皱眉把外衫披在她肩上,“晚上会冷,你要穿得比白日多才行。”
阿越乖巧回道:“好嘛。”
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互动,“咳咳,”李须韫皱着脸有些看不下去,“阿越,带我们去你发现的地方看看。”
“好嘛。”
白日三人离开阿越屋子前,李须韫让阿越探探哪里还有无名首级的气息。在陈府等了一个时辰鸽子带着阿越的信来,说在城外发现了线索,这才有了现在的景象。
阿越趴在李文背上,丝丝缠着阿越和李文的胳膊吐舌信子,翠绿的鳞片在月光下显得翡翠般光泽。
蛇头锁定城外的方向,阿越一边跟丝丝对话,一边问李文望都有什么好吃的。
李须韫看着前边有说有笑的两人,缩了缩脖子“啧”了声,加快动作比两人先到城外候着。
等两人来到城外,李文四下找寻李须韫的身影。
头被轻轻点了点,阿越指着高处那刻树,有些不太确定自己所见,“阿怪,那个人是阿奇吗?”
郎君在树上?李文看向阿越指的那棵树。有两人粗的大树最顶端的分支上,一人正蹲在树枝上单手指着下颌看着两人。
高处风大吹起她的衣袍和发带。李文看不清李须韫的脸,只能看出个大概的轮廓,“郎君,你快下来!那太危险了!”
“阿奇下来,下来。”不明白李文话里的意思,但阿越知道阿怪想让阿奇下来,便附和几声。
吸了吸鼻子呵出口气,李须韫听不清底下的人说的,皱眉努力分辨还是无果。看着口型,应当是叫她下去?
瞥了眼左边在整理羽毛的鸽子,李须韫伸手推了把,鸽子便立马扑棱翅膀往上飞。在空中看向自己的主人,歪着小小的脑袋。
李须韫见它傻呆呆的样子,莫名觉得可爱。勾着唇角盯着白鸽,重心往后,仰头翻身往下坠,速度快得李文喊出的声音都尖锐无比。
“哇——”阿越张大嘴兴奋的拍手,“阿奇在飞,阿怪你看阿奇在飞!”
李文:这那是在飞!这是在要我老命!
眯着眼看着越发近的地面,李须韫两手一抓树枝在空中转了圈才落地。拍走手上的树屑,她整理衣裳走向他们,见李文吓到惨白的脸,她敷衍地安慰道:“没事,没死。”
“我要吓死......”李文哀怨地看向她,恰好李须韫移开脸没注意到。
在竹叶青的指引下,三人来到一间小院。屋里亮着灯,窗户上映出不少人影。
“大哥,今日入城我瞧见有人认领那尸体了。”围坐在桌边的方脸汉子不安地握着手。
披着件黑衣的壮汉神情严肃,闻言沉默好一会儿,“老三老四处理干净没?”
被点名的瘦子和胖子相视一眼,前者捅了捅后者的背,后者犹豫良久害怕地盯着大哥的视线,弱弱道:“那晚下雨,我们想着雨那么大,啥都能冲没就没检查......”
“废物!”
大哥一听当场拍桌,装着酒水的碗震飞洒了一桌子,“你们怕不是嫌安稳日子过久了,给老子找麻烦不是?”
挨着大哥坐的瘦子被大哥移一脚踹飞到墙上,捂着肚子咳血眼底满是惊惧,“大哥饶命!”
胖子忙起来躲开劈来的那一刀,地上的瘦子就没那么幸运,被胖子避开的大刀生生劈成两半。
“弟弟......弟弟!”
胖子看见亲弟弟被大哥砍死,碍着那还在滴血的大刀威慑,愣是不敢上前一步,垂头拼命忍住眼里的泪水和恨意。
不过就是死了个小弟,毫不在意的大哥坐下接过方脸递来的酒仰头灌下,豪迈一抹嘴吩咐他,“去跟那人说我们暴露了,多给些钱不然老子嘴可不严实。”
“好的大哥,我这就去。”方脸起身出去,路过胖子抬手拍了拍他的背算作安慰。
有人出来,三人爬在草堆中不作声。被护在两人中间的阿越看着方脸的背影,满脸疑惑捂着嘴凑到李文耳边,“那个人,我见过。”
李文,“在哪?”
阿越一笑,“忘了!”
“......没事,想起来再说啊!”李文揉着她毛躁的头发,问李须韫接下来怎么打算。
“跟上出去的那个,看看接线人是谁。”
亲眼目睹那老大一刀轻松劈开人,李须韫想到那首级整齐的切口,估摸行凶的就是这位老大。不过如今看来,买凶杀人的可能性更大。
“能查出死者的消息?”她问李文。
逗着阿越玩的李文点头,“明日下午告诉你。”
“行,带着她去瓦子玩吧!”解下腰间的钱袋丢给李文。
阿越一听到吃,眼睛里满是期待摇着李文的手臂催他带她去。轻声哄人让她放轻声些,心底不放心李须韫,“郎君想一个人跟着?”
“一个人好隐蔽,”李须韫爬出草堆,“瓦子人多,消息也多。”
“郎君万事小心。”知道李须韫的意思,李文也不拖沓带着阿越就赶往望都最热闹的瓦子。
各自行动后,李须韫快速跟上方脸。两人一人一后走在林间,走着走着方脸汉子不动了。
“不知这位郎君又是偷听又跟踪的,是何意啊?”
“啊——”被发现了?看来有些功夫。李须韫笑得一脸无辜,“这路这么大,顺路怎就成跟踪了呢?”
“别装了,是为了南街案子来的吧。”汉子转身盯住李须韫,手慢慢摸到腰背挂着的大刀上,“谁派你来的?”
身上只有一把匕首的李须韫往后退一步,摆出防御姿态,脸上还挂着笑容,“有话好好说别动手,伤了和气不好。当做没瞧见我成不?”
“少废话,今日你逃不掉。”方脸汉子几个步子就出现在李须韫面前,眼底势在必得,刀刃贴着她纤细的脖子。
“......哎。”她真的不想动手。
往后倒,手扶地,两腿夹住汉子的头准备一转却被他看破,跟着李须韫翻转的方向一滚脱身。
站好,眼里笑意褪去,李须韫拔出匕首淡漠地注视他,“真是鲁莽,兄弟你家主子是谁啊?”
“方才不是见过我大哥,多此一问。”汉子跨步上前冲着李须韫的心口就是一掌,在她往右边侧身之际,早就等候的大刀朝她后脖砍去。
后方劲风袭来李须韫没躲,转身把匕首送入汉子的胸口,冷着脸在其间生生搅动几圈。
“碰愣”一声,背后的大刀落地,同时倒下的还有死死瞪着李须韫的汉子。
“你、你——”
“你要见谁?你主子是谁?”她踢开地上的大刀,居高临下俯视咳着气的汉子。
汉子伸出一只手指向李须韫,嘴里不知说些什么。想了想,李须韫没过去万一对方诈她那就完了。
不过——往下一蹲,头上的发带被箭风带起。
她看着身后举弓箭的人,对方藏在帷帽下的蓝眼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在李须韫有动作前闪身离开。
猛地回头看,本该在地上躺着的汉子早就不见踪影。联想到拿弓的人李须韫攥紧拳头,从土里拽出那只箭。
两指搓着箭,盯住箭头上发亮的毒液,心情十分复杂,“阿十。”
另一边把汉子安置上车后,戴面具的人来到扶着帷帽的人身后,“壹,回去灭口?”
刚才那位郎君身手极好他不一定能对付,但这位新调来的同僚功夫是他们楼的前列,“给玖报仇。”
回忆起李须韫那双泛着寒气的眸子阿十抿唇,半晌如实告知,“我不是她的对手,目前不是。”
“......那我传信回楼里,让其他兄弟围剿他。你之前在蚕部收集情报,你去查他的来历。”
“行。”阿十拨动弓弦,“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