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峩山高耸如云,山上多仙草仙果,十分有助于修行。令黎从前在交觞就曾听闻,章峩弟子虽也辟谷,但每日仍会进食。凡人进食果腹,他们进食则是增强灵力。
对令黎而言,答应不答应的没什么区别,拖延才是重点。令黎跟望白说,容她考虑三日。但望白可能做仙尊久了,见识过太多习惯拖延的弟子,对此道门清,当即说只给她一日,过时就不管她答应不答应了。
大约知道她没有神力,出不了章峩山,望白还将她放出了地牢,甚至表现出了一个仙尊该有的慷慨,送给了她一块牌子。
“凭此令牌去膳堂进食,卯时早膳,午时午膳,戌时晚膳,过时不候。”
令黎如今是无法增长灵力了,也不爱吃仙草,但她十分喜爱仙果。抬头看了看日头,正好是晚膳时间,寻了个章峩弟子问路,便去了膳堂。
膳堂大厅恢宏疏阔,居中一张巨大的桌子,上面摆放着各色玉盘,玉盘中是琳琅满目的仙果仙草。章峩仙山得天独厚,四季如春,一年到头数不胜数的果子。一眼看去,红橙黄绿青蓝紫,大珠小珠落玉盘。
令黎眼睛都亮了,咽了咽口水,向门口的弟子出示令牌,原以为只是给他看一眼,不想那弟子却是将令牌接过去,嵌入手中一方状若砚台的石头里。那砚台正中正好留着令牌大小的空隙,令牌严丝合缝放进去,砚台立刻发出“滴”的一声,同时一阵绿光投射到两人面前的空气中,上面写着——
剩余灵石:三颗。
弟子又抬手扫了一下,数字跳转,三颗变成了零颗。
他将令牌交还给令黎:“灵石用磬,下次过来要充值了。”
令黎:“充值?”
弟子指了指她身后,令黎转头看去,只见角落里立着一面落地铜镜,除了比寻常镜子大一些,镜架旁还立着一方砚台状的石头,正与弟子手中拿来嵌令牌的一样。
此时几名仙子走到镜前,其中一名仙子将手中的令牌嵌入砚台中,原本平平无奇的镜面立刻亮了起来,那仙子将手中一包灵石扔入镜中,镜子吞下灵石,镜面上紧接着浮现出一行字——充值一百颗,赠送十颗,充值完成。
仙子将自己的令牌从砚台中取出,下一名仙子上前重复她的操作。
膳堂弟子道:“那是仙尊三日前才刚做出来的自动充值镜,如今正在试行推广阶段,充值满一百颗石送十颗灵石,充多送多,没有上限。”
令黎:“……”她就说望白怎么那么大方,抓了她来还请她吃仙果,原来竟是想让她来充值?
令黎厚着脸皮问:“那如果没得灵石怎么办?”
弟子:“……”原来是没钱啊。
弟子原本不想理会她,一眼瞧着便脸生,定不是章峩弟子,又抠抠索索的,肯定是昆吾来的。虽同为三大仙门,但若以人界阶级打比方,那章峩属于世家望族,祖上跟创世神还有些渊源,承的都是贵族血脉。昆吾便寒碜了,泥腿子出身,所以章峩弟子一向瞧不上昆吾弟子。
但弟子实在耐不住心中对令黎那张脸的喜爱,想了想,取出一只乾坤袋给她:“那你一会儿便打包带些走吧,之后在自己房里吃也是一样。”
令黎惊了:“这样也可以吗?”
弟子其实心里也虚,但还是凛然道:“无妨,此处我说了算,你只要不让旁人知道便不妨事。”
不让旁人知道……那就是其实不可以了。
令黎虽然也有点想带些出去,但她并不想行这些不太磊落之事,还是含笑婉拒了他的乾坤袋。
令黎拿了水晶盘,各色仙果都取了一些,装了满满一盘子,在一旁寻了个空位坐下。
章峩山果然不愧是仙门贵族,此处的仙果多是别处没有的。最好吃的是一种绛红色的果子,外形有几分像樱桃,却比樱桃大许多,有婴儿拳头那般大小,一口咬下去脆甜,汁水充沛,却又甜而不腻,十分回味。
令黎打算吃完盘子里的再去拿几颗,此时,隔壁桌坐下几名仙子。她们凑在一起聊衣裳、钗环,还有六界中貌美的男子和富有的仙子,十分热闹。
其中一名仙子道:“要说貌美,那真是非从前的神君莫属,颠倒众生,无人能及,更有滔天权势神力,那万年间不知道入了多少神女仙子的香闺梦里。”
另一名仙子笑道:“他如今也依旧是颠倒众生,权势滔天,神力滔天,依旧不知道入了多少神女仙子的香闺梦里。”
一名仙子惋惜道:“虽仍是第一,可身份不同了,这差别也就大了。”
此时,一道讽刺的轻嗤响起:“沧海桑田,差别再大,血脉变不了。高贵就是高贵,低贱就是低贱,永生永世如此。神君便是堕魔,也不是低贱的山野木头可以肖想的。”
最后这声令黎听着分外耳熟,转头看去,果然不出所料。
比翼鸟公主难得化成人形,屈尊同几名女仙坐在一处。她说话的同时,目光转来,正看着令黎,唇角轻慢地扯了扯。
令黎:“……”
旁边一名女仙见她们有眼神交流,又见令黎生得貌美出众,便端起自己面前的盘子,想要挪到令黎这边来:“是认识的仙子吗?一起坐吧。”
蛮蛮冷声道:“不认识。本公主见过扶桑、见过檀木、见过花梨……唯独未见过山野朽木,不知道这是从哪个山沟沟里飞升上来的。”
那仙子动作一僵,刚刚站起来又讷讷坐了回去。
蛮蛮转回目光,又和一众仙子亲热地谈笑起来。
膳堂之内弟子渐渐多了起来,都是三三五五凑成一桌。但令黎观察了一番,发现便是章峩弟子自己也没有哪个如蛮蛮这外来的客人那般被捧着。
令黎想起门口那面自动充值镜,心中有些恍然。
凭比翼鸟公主的财势,若是当初一开始就来的章峩,不知该混得何其如鱼得水,也不必在交觞沦落成礼物了。
章峩仙子们不知道是不是忙着修炼,很快便吃好,端着餐盘起身离开。蛮蛮坐着未动,徐徐往令黎看来,下巴高高抬着:“听说你自请与魔君联姻,这才让望白仙尊饶了你一命?”
令黎:“……?”这个望白好歹是一门仙尊,嘴上都这么离谱的吗?
令黎放下手中的果子,看向蛮蛮:“害你不能说话这事,我真的不知,我很抱歉。”
“但我害你不能说话两日,你便要我的命,是否太过分了些?”
比翼鸟公主高贵的下巴扬了扬:“在我族,以下犯上本就是死罪。更何况,你不仅以下犯上,你还故意羞辱我,罪加一等!”
令黎皱眉:“我如何羞辱你了?扶光殿的结界又不是我布下的,且幻境之内,神域无神,宫殿却众多,你随意挑一座宫殿躺着不知多自在。”
“宫殿众多?木头精,你脸皮可是够厚的,如今还在嘴硬!”蛮蛮盯着令黎,“神域之内,除了扶光殿,根本再无宫殿!”
令黎愣住。
神域除了扶光殿再无宫殿?怎会如此?
但她还未来得及去想这其中关窍,蛮蛮又继续道:“倒是让我找到一堆震天响的鞭炮,可你做贼心虚,躲在扶光殿内不敢出来见我。你如此羞辱我,我不该要你的命吗?”
蛮蛮斜眼看着令黎,讽刺道:“没想你脸皮比我以为的更厚,如今竟还妄想代替明瑟嫁入扶光殿?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令黎听到前面本来还想还嘴,听到后面反倒是惊奇了:“所以你竟觉得,代替明瑟做望白的棋子是什么美差?”
蛮蛮:“难道不是吗?”
令黎:“……”
明瑟能做望白的棋子,是因为他们是父女,他们之间有着天然的血脉关联,天然的共同利益,望白什么都不需要做便可以信得过明瑟。但如今明瑟突然香消玉殒,望白一时无奈之下不得不另寻棋子,才转而考虑她。那问题来了,她一个外人,望白又要凭什么相信她真能为他所用呢?
那必然只能是去借助一些非常手段了,譬如下蛊、下毒,将她的命牢牢攥在自己手里,让她不得不生生世世为他所用。如此从今往后,望白手中随意一粒尘埃,都将会是压得她无法动弹的大山。
“你竟觉得是好事?”令黎觉得十分荒唐,“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我让给你好了。”
蛮蛮闻言,眼睛立刻亮了亮。
令黎:“……”一族公主都如此不聪明的样子,难怪神君堕魔后,她们一族失去了依怙,头一个被灭族。
蛮蛮眼睛亮完过后,又警惕起来:“你会这么好心?”
“那肯定没有。”令黎目光落在门口那面自动充值镜,顺水推舟道,“不白给,给我五千灵石,我让你去。”
蛮蛮略一思忖:“成交!”
从燃犀镜中看到一切的獾疏:“……”
如果神君知道自己在神女心中就只值那区区五千灵石,只要给她五千灵石,她能随意将他让给任何人,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得吐血。
好在他如今还在闭关,不知道令黎干的这些糟心事儿。
獾疏在心中默默同情了竺宴一把,爪子拂过镜面,燃犀镜恢复成普通铜镜的外观,獾疏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它还是赶紧替神君将令黎叼回窝里老实呆着吧。
*
五千灵石轻轻松松到手,令黎觉得如今这世道,赚钱也不是很难吧。她本想大气地往她的令牌里充个一千灵石,但考虑到獾疏应该快找到她了,充多了也是浪费,便只往里头充了一百颗,然后镜子又送了她十颗。
充值完后,令黎将令牌交给守膳堂的弟子,大气道:“刷两次,再刷两个乾坤袋,我打包。”
弟子不知道怎么一顿饭的功夫令黎就赚到了一百颗灵石,十分佩服令黎的赚钱能力,顺便小声打听了一番。
令黎总结了一下,诚实地向他传授经验:“其实很简单,下次你不愿意做的事你就让别人去做,再让他给你五千灵石做交换。”
令黎说着,眼尖地发现她十分喜爱的大粒樱桃果所剩不多了,便不与那弟子多说,赶紧拎着乾坤袋去打包。
她分别给竺宴和獾疏打包,不知道他们喜欢吃什么,便按照自己的喜好给竺宴装了一袋仙果,又揣测着神兽一般喜欢吃草,给獾疏打包了一袋仙草。
她离开的时候,门口的弟子还在满脸困惑地思索着她的“经验之谈”。
他不喜欢做的事,让别人来做,还要给他五千灵石做交换?
远远瞧着同门师兄过来了,弟子将信将疑地拉住师兄,试探地问:“师兄要来值守膳堂吗?师兄给我五千灵石,我让给师兄做。”
然后那弟子就被师兄打了一顿。
*
令黎在章峩逛了一圈,对望白的经商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仅膳堂有弟子值守,药房、古籍室、澡堂,甚至连厢房都有,去哪里都要刷令牌扣灵石。
令黎心想,这还好赚了点钱,如果身无分文她岂不是还要求着回去睡地牢?然后又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望白那么大方就将她放了,原来是想赚她钱?是真真个商业奇才!
令黎忍不住问刷令牌的弟子:“那你们每日回弟子舍睡觉岂不是还得上交灵石,不然就得睡山上?”
弟子板正地告诉她:“去山上也要刷令牌。”
令黎:“?”
弟子:“仙尊说,章峩钟灵毓秀,灵气逼人,怎能随意与人看?所以也派了弟子值守。”
令黎:“……”奇才!
“不是,你们这都不跑吗?”令黎震惊了。
弟子叹道:“仙尊从前不这样的,想是明瑟师姐的事受了刺激,这几日才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今日发个令牌,明日造个自动充值镜,后日出个充值第一名免单条例,鼓励弟子将灵石全都拿去充令牌……定是悲伤过度了。无妨,等他悲伤过去,也就恢复正常了。”
令黎:“……”这哪儿是悲伤过度,这分明就是精明过度吧。
等他悲伤过去,你们就都被榨干了。
*
獾疏找到令黎的时候,令黎正躺在她刷了六十六颗灵石才分到的天字号厢房内,据说是整个章峩最舒服的客厢。
她躺在床上,怀里抱着给竺宴打包的那袋仙果,纠结着要不要偷偷吃一颗。
吃一颗吧,反正他也不知道。
可是吃一颗,他就少吃一颗了。
令黎最后还是悲伤地控制住了自己。
一扭头就见獾疏蹲在她床边,一脸冷漠地望着她。
令黎顿时笑逐颜开坐起来:“獾疏!你真的找到我了!我还担心我们尚未结契,你找不到我!”
獾疏想告诉她,神君的神谕一言九鼎,他说了它是她的灵兽,它就是她的灵兽,结不结契都是,更何况……算了,它懒得跟她说这些。
獾疏示意她上去。
令黎立刻抱着两个乾坤袋爬到獾疏背上,獾疏扇动着翅膀飞了出去,耳边是令黎轻轻软软的声音:“我帮你和竺宴带了好吃的,等我们回……”
然而令黎话还未说完,一张大网兜头落下。
獾疏和令黎被一网打尽,一人一兽狼狈地摔到地上。
一道影子拉长至他们面前。
令黎抬眼,就看到了背负月光,缓缓踱来的望白。
獾疏也看到了,但它并不将下界仙人放在眼里,从鼻子里面哼出一声,示意令黎躲开,它朝着望白的方向喷出一口大火。
然而它的火一遇见束缚它的那张网便刹那间湮灭。它又抬起爪子,试图用灵力毁掉这张大网,网依旧分毫未损。
獾疏不敢置信,大声问望白:“你这是什么东西?”
奶声奶气的娃娃音一出来,令黎先惊了,她扭头看向它:“原来你会说话?”
獾疏不信邪,又用足了灵力去与那张大网对抗,然而这一次,大网非但纹丝不动,反而开始反击,刹那间收紧。
“啊……”令黎与它被困在一起,大网一收紧,勒上皮肉,令黎疼得只觉那张网上每一条线都如刀片一般,要将她身上的皮肉一片片生片下去。
獾疏比她还要痛苦,除了皮肉的痛,还有灵力反噬。它撑了片刻没撑住,呜咽一声,唇角流出蓝色的血。
望白站在他们面前,一脸慈悲的模样:“别挣扎了,越挣扎越痛苦。这网名唤坠月,这可是从前神君亲自做出来的东西,别说是神兽了,便是天上的月亮也能捞下来。”
望白仔细打量着獾疏,认出它来,忍不住笑了:“传言獾疏兽水火雷电不侵,巧了,坠月网也是。”
网越收越紧,似要就这么将他们困死在里面,令黎痛苦道:“你先放开我们,有事好好商量。”
“不必商量了。”望白袖袍一挥,一只青色瓷瓶出现在令黎面前的地上,“本尊原给了你一日时间考虑,可你不知珍惜,那便不必考虑了。你将它喝了,本尊不止放了你和你的灵兽,还亲自送你们回扶光殿。”
令黎看着面前的瓷瓶,痛得竟有些想笑。
瞧瞧,她猜得多准?
她与望白之间无任何信任基础,若要做他的棋子,望白必得造一个信任基础出来。
这瓶毒药便是。
令黎看向望白:“你不是需要一颗棋子吗?比翼鸟公主心甘情愿,你大可去找她。”
“比翼鸟公主?”
“不错,我已经答应将这个机会让给她了,为此她还支付了我五千灵石,我又往你的令牌中充了一百灵石,说起来,也算是她支付了你一百灵石。你拿人钱财,总不好不办事吧?”
望白想了一下,点头:“既付了灵石,那本尊允了。”
令黎松了一口气,却又听望白紧接着道:“待你喝完,本尊再去送她一瓶大的。”
令黎:“……”
望白甚至屈尊解释了一下:“毕竟你这是免费送的,她可是花钱买的。”
望白说着,手指动了动,眼前的瓷瓶飞至半空,凑到令黎眼前。
令黎抗拒地往后退,獾疏也拼命喷火,可是不管他们怎么挣扎,就是半点用都没有。
獾疏眼见武力不是对手,扬起脖子,就要长啸。望白似提前预知了它的打算,指尖一动,獾疏张嘴,没发出声音,一口鲜血喷出。
“獾疏!”
獾疏倒地,再也挣扎不动。
那个瓷瓶没了阻碍,直接倾斜着至令黎唇边。
令黎闭上眼,冷声道:“等等。”
望白往她看来,瓷瓶在半空停下。
令黎睁开眼,杏眸已恢复冷静:“仙尊觉得比翼鸟公主这颗棋子不好用,不如我再送仙尊一颗如何?”
“哦?还有比你更好用的棋子?说来听听。”
“当然。”令黎看着望白,一字一顿,“明瑟仙子。”
望白神情一变。
天幕沉坠,夜来风急,吹过树叶簌簌作响。
望白注视着令黎,片刻后,缓缓笑了:“本尊听比翼鸟公主说过,令黎仙子天性惫懒,在交觞六百年不曾修炼,为了不干活,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干得出来。可你要知道,眼下不是你愿不愿的问题,而是你若不从,你便要死。”
“我想偷懒,与我不愿死,这之间并不矛盾。”令黎看着望白的眼睛,“我既不愿干活,也不愿意死,所以,我帮你救活明瑟。”
令黎看向倒地不起的獾疏:“你将它放走,我还你明瑟仙子。仙尊心中应该清楚,这世间再好用的毒药,也比不上父女血脉来得牢靠,若要与魔君联姻,对于章峩而言,没有谁比明瑟仙子更加合适。”
“你真能让明儿起死回生?”望白狐疑。
令黎安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望白领会,拂袖一挥,他们身上的网被收走。
獾疏得到自由,嗷呜一声,还想挣扎起来带令黎走。令黎摸了摸它的头,阻止了它。
“说吧。”望白。
令黎只说了四个字:“燃犀镜主。”
望白显然见识不浅,令黎这么一说,他便明白了。
明瑟本是死在上古神剑之下,再无生还可能,但这里是燃犀幻境,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依入境者的心愿而生。虽然入境者的愿力无法强大到扭转生死,但燃犀镜主是燃犀镜的主人,他或许可以。
前提是,他愿意。
“就是他一剑杀了明儿,他怎会愿意?”
令黎:“不妨一试。我写封信,让獾疏带回去给魔君。”
*
扶光殿内。
令黎被抓,竺宴闭关,四下清静得只余袅袅风声。
獾疏肉乎乎的前蹄小心翼翼推开房门,脑袋轻轻探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燃犀镜。
它想起令黎送它离开时交代它的事。
它虽对付不了那个坠月,但它毕竟是上古神兽,它的结界挡一挡下界仙人还不在话下。
结界中,令黎对它说:“我没有对望白说实话,我要去你寻的不是燃犀镜主,是燃犀镜。”
它惊恐地望着她,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令黎问它:“燃犀镜也可以让明瑟起死回生,对不对?”
灵兽不能对主人说谎,獾疏只能被迫点头。
令黎:“果然。”
獾疏轻扯着她的衣服,目露哀怜,试图阻止她。
令黎摸了摸它的头:“放心,我不砸镜子,竺宴救过我,我便报他一个恩。我非但不会毁他的镜子,我还会救活明瑟,稳住章峩,为他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好让他养好元神,平安走出幻境。”
獾疏一开始还没听明白令黎的意思,等它愣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你,你你你……知道了?!”
令黎平静地看着它。
獾疏简直比以为她要去砸镜子还要震惊,不敢置信地望着令黎:“你什么时候知道、知道神君是……”真身的?
“嘘——”令黎手指挡在它的嘴前,制止了它说出最后那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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