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你不用紧张。我是你表哥很好的朋友，你叫我程渊哥就好。”程渊的语气总是平缓和煦的，顾晴听了，心里竟莫名真不大紧张了。

“好的，程…程渊哥。”顾晴一时间思绪万千，结结巴巴地努力喊出这个称呼，“其实您让我表哥跟我说就好，不用麻烦您的。”

救命，虽然冥王大人听起来态度特别温和，她不想和顶头上司说话啊啊啊啊啊啊。心慌之下，她都没注意到，程渊的声音有几分熟悉。

“没事，不麻烦。顾晴，关于命簿数据，这个是有可能被强行修改的。”

听到和自己偶像相关的事情，顾晴瞬间觉得自己又可以了，她急切追问道，“所以郭洋杀人的记录，有可能都是假的都是不属于他的是吗？”

“是的。不过我认为这问题出在命簿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想要修改冥府命簿，起码需要上神的神力等级，而如今神界已知现存的上神，只有东祈山和西桉山的两位。郭洋只是人间一普通的凡人，虽然职业比较特殊，但我认为和这两位上神的联系还是隔太远了。”

“那有没有可能是什么隐藏的上神，大家都不知道的……”顾晴话说一半，又懊恼地反驳了，“不对，成为上神必须过天地万物认可……若是有新的上神，是不可能偷偷的。”

上神，是四界之中最至高无上的存在，随手翻天覆地，弹指间灰飞烟灭，对于上神的力量来说都不过尔尔。因此，为限制此等存在作恶，天地法则限制，在成为上神前，需要通过四界生灵认可，而判定的标准由天地法则所定。而若是此人往日作恶多端，欺男霸女，便绝不可能通过认可的。

“对，所以我现在怀疑是另一个可能。郭洋的命格，可能被改了。”程渊的语气淡淡的，却投下这石破天惊的一句。

“被……被改了？这不可能吧。”顾晴说话又开始结巴了，这回是更加的难以置信，“无论是神，妖，人的命格都是天地法则所定。篡改他人命格，这是类似天地的法则力量，这怎么可能吧？”

“记载上确实从来没有。可这同时也说明，拥有这种逆天能力，可能不会如上神一般需公示四界，得到四界生灵认可才可。可能悄无声息的，这个四界之中就藏着一些不为人所知的神秘力量。”程渊道，“但若是堪比完整的天地法则，此等力量过于逆天。更有可能的是，此人掌握的力量只是很有限制的一部分。”

半晌后，程渊顾晴二人结束通话。程渊表示明日会去灵狱亲自看看郭洋，探查他的命格是否真的被改动过。

今夜月明星稀，抬眼望去，更显此处辽阔。

隋原旁听着程渊结束对话，今天他去了不少地方，此刻已有些乏了。但丝毫不想回去睡觉，少年缓慢眨眨眼，似乎这般就能散去腾起的淡淡睡意。

“程先生，屋前这青草地是你设计的吗？”

“是。”

“根据渔洲村前面那小破荒草地吧。”

“对，小小做了点美化。”

“美化？这完全就是乞丐和国王，云泥之别了啊。就那小破荒草地，有一半的草都快枯死了。”

“唔……所以设计的时候，我还想过还原你会不会更喜欢。”

“可别，还是绿绿一片看着最舒服。”隋原眺望四周，啧啧两声，“可惜现在晚了，看不清了。”

“程先生。”少年偏过头，“不会那个和姨母家一模一样的小院，也是你特意设计的吧？”

只可惜，那小院在隋原一月前从人间回来后，基本上就成了摆设。

“这倒不是。”程渊噙笑摇头，“每个来到冥府的灵，若非罪灵，都会在冥府小路的尽头，见到他们此生最为眷恋的存在，冥府里俗称，定格走马灯。不过给你用了点小特权，别人的定格走马灯只有一夜，你的可以是永远。”

“那莫离呢？这不是我生前眷恋的吧，你是不是夹带私货了。”隋原双臂抱胸。

“莫离……”程渊沉默下，道，“隋先生，其实在冥府，根本没有莫离。而且很遗憾，我能力只能维持物，对人无效。”

隋原一怔，立刻矢口否认，“怎么可能，顾晴还说莫离是冥府什么十大高手之一。”

“莫离确实是我在冥府对外行走的身份名字。而你那天晚上见到的莫离，其实并不是我分散的灵魄之一。”

“那他是谁……”隋原似乎意识到什么，喃喃问着。

但他心里其实已有了答案。

莫离，是隋原，准确来说，是“前世隋原”最为眷恋的存在。

翌日，隋原程渊顾晴三人约见在灵狱不远处。

见到来人是莫离，顾晴好奇问道，“莫离大人，你是冥王大人派来的吗？”

“我是程渊。”程渊朝愣住的女孩微笑着点点头，“莫离是我对外行走的化名，麻烦你保密。”

“你就是……莫离大人就是……”顾晴一时间没回过神。虽然这两位都是冥府响当当的大人物，可这突然合二为一……

挺震撼的。

不过可以理解。

顾晴顿时一脸严肃。“微服私访是吗，我懂。”

程渊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女孩这副神情，“可以这么理解吧。”

三人朝灵狱方向走去。

顾晴总觉得，自己身边这两人靠得过于近了，且两人虽无对话，但是之间的氛围莫名感觉有些不对劲。

“表哥，冥……额程渊哥是你的上司吗？”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冥王大人的马甲秘密，顾晴莫名觉得面对这位顶头上司自己不那么紧张了，那句程渊哥囫囵两下也能说出来了。

“你算我上司吗？”没想到，隋原偏头如此向程渊问道。

程渊还沉吟一下，“顾晴，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复杂。不过简单来说，其实我也可以唤你一句表妹。”

“啊？你和隋原他是兄弟……不对，结拜兄弟？”顾晴一蒙，问道。

“不能是亲兄弟吗？”隋原故意逗她。

“这怎么可能。”顾晴下意识反驳。

隋原挑眉，看着顾晴说完后有些不自然的咽咽口水，补了一句，“你只是个普通人不是吗。”

“好吧很遗憾，我们不是兄弟。”隋原耸耸肩，道。

顾晴见话题被转移走，小小松口气，却见她这位表哥牵起冥王大人的手，还特意是五指紧扣的，朝她灿烂一笑，“介绍一下，这是你哥我的爱人。”

顾晴觉得自己此刻就是一尊雕塑，完全循着本能跟着前面人移动，麻木地看着程渊走上前，在问过郭洋后开始替他检查，隋原则站在他身后旁观着。

见程渊走开，顾晴终于是忍不住，凑到隋原身旁，小声问道，“你不是才来冥府两个月吗？头一个月你还跟我说你出差了。”

问这话时，女孩眼神有些闪躲，语气也有迟疑。

隋原斜瞟她一眼，“今天可是你偶像的证明清白的大日子，你确定不去盯着而是跑来八卦我？”

顾晴下意识转头看了眼郭洋，又立刻转回头，“在他彻底证明自己清白前，我可不承认他是我偶像。”

隋原啧啧两声，“这么有原则哇。”

前方，程渊两指搭在郭洋天灵盖处，正探入灵识，细细探寻其异常之处。

郭洋盘坐在小床上，程渊探查进入的灵识清凉舒爽，让他连夜来紧绷的神经放松不少。

在反应过来这一切都并不是梦而是真实之后，郭洋便陷入了莫大的恐慌之中，自己这无缘无故地就被人指控杀害了几十个人，自己还稀里糊涂认了。如果这下不能洗清冤屈，证明清白，自己是不是真的就被拉去那什么冥府十八层，受47年的业火之刑了。

业火之刑什么的……不会是要被他架上活生生烤着吧？

想到此，郭洋又不自觉紧张起来，这程渊的灵识都可以感应到。那股轻柔的外来力量如同一只轻柔的手，轻轻拂去他出现的所有负面情绪，让他灵台恢复清明。

良久，程渊收回手，郭洋立刻抬头，急切地望着眼前人，话语因为紧张而有些迟疑，“找……找到了吗？”

程渊点点头。

郭洋松口气，见程渊抬手在空中画出一个淡金色的古怪图案。

这图案线条抽象，七扭八拐，却又神奇地最后收尾相连在一起，构成一个似人非人的形状，努力辨认的话，可见这人似乎还有着半边翅膀。

“这是……”郭洋疑惑问。

“对你命格动手脚的人做的很完美，我一开始几乎找不到破绽。”程渊道，“直到我在你的灵魄深处发现了一个，这个图案就像是那人故意给我留下破绽的门，透过这个图案，我瞬间找到了灵魄中存在的异常。”

“所以郭洋那些所谓杀人的记忆，都是虚假的是吗？”在旁一直默默观察的顾晴见状，忍不住上前问道。

“是，而且这人还特意做了屏障，这些被植入你命格中的虚假记忆郭洋本人是完全想不起来的。”程渊点头。

“我去，这那个崽种这么恶毒，这么坑我。”听到这，郭洋不由得暗骂一声，一脸愤懑。

“很抱歉，现在我们还不清楚动手的人。”程渊推推眼镜，“郭洋先生，很抱歉这两天对你造成的不便，后续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提出，冥府会尽量满足。”

“没事没事。”郭洋摆摆手，“你们也是按规矩办事嘛，可恶的是那个动手脚的，等你们抓到他……我一定要……”

话说一半，他似乎意识到此刻身处何地，咳嗽两声，转话题道，“那我现在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吗？”

程渊便郭洋示意刚刚他们进来后便一直开着的门口，道，“随时可以。”

“那等会吧。”郭洋见程渊朝他点头告别后欲走，连忙叫住他，“等等……那个需求……我可以随便提吗？”

“只要不违反规则，都可以。”程渊承诺，“你可以优先选择一个满意的命格转生。”

“额……转生？”郭洋抓抓头，“我现在还没想到这些。”

“就，如果可以的话，可以把我昨天新写的歌发表到……额人间的音乐平台吗？不用以我的名字，就……匿名，匿名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