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悦思考片刻，还是十分谨慎：“我该如何相信你？”

“秦非绝。”秦慕寒突然吐出一个名字，“秦非绝，是他让我来跟你合作的。”

白锦悦一惊，抬头看着秦慕寒，似乎在他脸上寻找撒谎的痕迹。但是秦慕寒面色坦然，他直直看着白锦悦。

“好吧，我答应你。”白锦悦最终松口答应下来。

稳定的火药配方其实在后世很常见，甚至都形成了口诀。白锦悦前世在阅读古代科技史的时候，火药可是很重要的章节，所以她记得很牢。

她看过了秦慕寒这边目前使用的火药配方，拿起笔在纸上增增减减，添加了许多东西又划掉了一些，最终将配方改好交给了秦慕寒。

“就这个？”秦慕寒满脸怀疑，“还加了皂角……这是洗衣服吗？”

“听我的准没错。”白锦悦十分笃定，“你拿去，严格按照我写的份量配比，结果会让你惊讶的。”

秦慕寒将信将疑，但还是照着白锦悦所说去做了。

过了三四日，秦慕寒再来找白锦悦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已经变成了探究。

“你怎么知道的？”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这不重要。每个人都有秘密，我难道就不能有自己的秘密了吗？”白锦悦察言观色，就知道秦慕寒这边的火药实验成功了。

“这件事我已经上报给了父皇，不日他或许就要召见你。”秦慕寒看了看白锦悦，“到时候你的机会就来了。”

果然如秦慕寒所说，很快白锦悦就又得到了进宫的旨意。

这一次是在文德殿，没有乔贵妃的身影。

白锦悦到那里的时候，发现秦慕寒也在。

“慕寒说，是你改进了火药的配方。”秦在天的声音低沉，听上去似乎就有万钧压力朝着白锦悦而来。

“回陛下，的确是我改进了火药。之前听闻晋王殿下正在为此苦恼，恰好我平时喜欢看些杂书，自己捣鼓东西，偶然间做出这个方子，就想要试一试。也是晋王殿下不计较我瞎闹，没想到误打误撞做出了这个东西。”

白锦悦回答地很流畅。

“陛下，改进后的火药的确不容易炸膛，而且可以塑造成各种形状方便装填，爆炸的威力也并没有减小，可谓是全方面的提升，白大小姐可以说是第一功臣。”秦慕寒微微一笑。

“晋王殿下客气了。”

秦在天看着两人一唱一和，过了半晌才道：“你做的的确不错，按照规矩是要给你赏赐的你想要什么？”

“回禀陛下，民女想要一个恩典。”白锦悦心里暗道来了。

“什么恩典？”

“民女想要有婚姻自决的恩典。”白锦悦朗声道。

话音刚落，秦在天顿时怒喝：“放肆！”

秦慕寒与白锦悦脸色都是一变，不由跪倒在地。

“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却在这说什么婚姻自决，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不怕别人笑你辱没白家门风么！”秦在天阴沉着脸。

“回禀陛下，我父亲是支持我婚姻自决的，他也早就跟我说过，并非是我一时异想天开。”白锦悦还是顽强地说道。一边的秦慕寒惊异地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暗道白锦悦果然胆大包天，竟然敢跟父皇顶嘴。

“你可知朕已经决定将你指给明浩为侧妃？”秦在天依旧很不快。

“我的确听到了一点风声，但我不愿为六皇子殿下的侧妃。”白锦悦索性心一横。

秦在天半晌没说话，他的手放在桌案上，已经捏紧了：“怎么？你还看不上朕的儿子？”

“非是我看不上殿下，而是我资质愚钝，配不上殿下。”白锦悦回答，“况且我宁愿做一个普通人的正妻，也不愿做贵人的贵妾。”

“你说自己资质愚钝，配不上明浩，做贵妾就是抬举你了。”秦在天毫不客气。

“我只想找一个人做正头夫妻，而不是为妻妾之一。”白锦悦越说越大胆，甚至抬起头来看着秦在天，“就算陛下强迫我成为殿下的侧妃，将来我与殿下也必定会离心离德，我是无法容忍自己丈夫的身边还有其他人的。”

“真是妒妇！”秦在天呵斥。

“天下女子哪一个不是妒妇？又有谁甘心看到自己丈夫的身边还有其他女子？娥皇女英的故事，都只是男子编出来自我感动罢了。”白锦悦索性豁出去了，“倘若一个女子不介意自己的丈夫妻妾成群，必然是不再爱他了，所以才无所谓。”

“你自己心胸狭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觉得天下女子都如此？”

白锦悦却是笑了，她的笑容里甚至还带了一丝怜悯：“陛下，您能容忍您的妃嫔还有其他爱人么？不用说都是不可能的，那么推己及人，您怎么会相信女子就有这样的心胸？至圣先师很久之前就说过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秦在天没有说话，只是依旧盯着白锦悦。白锦悦说完了想说的话，倒是痛快了许多，她坦然看着秦在天，就算接下来秦在天要把她发配到牢狱去，她也无所谓，起码比莫名其妙嫁人强。

“你敢说这些大逆不道之语，不怕朕将你发配到边疆？”

“陛下想怎么处置，民女都毫无怨言。”白锦悦静静地回答，“不过，民女可否自请发配南方？民女担心父亲那边，想要过去帮一把，火药已经造出来了，再经过一些改良，应用在水战上会有出奇制胜的效果。”

一旁默不作声的秦慕寒听到这里，心里不由对白锦悦高看了很多。

刚开始白锦悦说的那些话，看似惊世骇俗但也颇有道理，秦慕寒就知道这个女子果然不同常人，通透灵敏，且胆大包天。再听到白锦悦自请往南边流放，更是为这一招以退为进佩服不已。

白锦悦在用这种方式提醒父皇：我除了改进火药的配方，还有其他配套的发明可以将火药的威力应用于实战，这正是父皇现在最需要人解决的问题。

到这里秦慕寒已经可以笃定，白锦悦虽然大胆冒犯了父皇，但她不会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有本事的人，总是能安身立命，甚至在困境之中都能从容应对，姿态优雅。

从这一点来说，白锦悦跟秦非绝还真是相配，秦慕寒也是常年游走在危险边缘的人。也怪不得秦非绝对白锦悦另眼相待，如此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