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御医在,你不会有事的。”皇帝十分冷静,甚至还伸出手为宸妃拭泪.
白锦悦看到这一幕,忽然明白有什么不对劲了。如果皇帝真的对宸妃爱得深沉,现在不会如此镇定。从踏入这座宫殿开始,皇帝的情绪一直是十分冷静的,他甚至都没有迁怒任何人,包括最大的嫌疑人白锦悦自己。
白锦悦不由想到自己之前受伤的时候,秦非绝纵马飞奔而来,脸上的惊怒与惶恐。当时自己被他搂在怀里,白锦悦可以清楚地听到秦非绝激烈的心跳,他很紧张。
在这个情况下,平时再冷静稳重的人,也会失去常态,变得情绪化。可是皇帝半分失控的情绪都没有,他一如往常,只是对宸妃的柔情一直没变。
但那真的是柔情吗?如果在极端情况下,最真切的情绪也没有展现出来,那么平时众人所看到的怜惜温柔与宠爱,还是真情吗?
白锦悦忽然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觉得自己像是不小心从看到了一点真相,关于皇帝宠爱宸妃的真相:那就是皇帝并没有他所表现的那么爱宸妃。
宸妃的情绪有些焦躁起来,她看着白锦悦的眼神也变得狠厉。白锦悦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她立刻抢先说道:“陛下,对于砒霜之毒,我也有个偏方很管用,只是有些腌臜。”
“只要能救爱妃之命,什么方法都可以。”皇帝毫不犹豫。
白锦悦立刻找来一个内侍,低声对他说了些什么。那个内侍的表情顿时古怪起来,欲言又止。
“到底是什么方子,这么为难?”皇后连忙问道。
“白小姐的方子,是要,是要喂宸妃娘娘黄汤,以便催吐。”小内侍不得已回答。
众人的表情顿时精彩纷呈起来,都是一言难尽的模样。
“陛下,娘娘需要催吐,黄汤是最好的方子,况且前朝大医叶绍珍的传世医学典籍《百草经》中也有记载黄汤可用作解毒,有奇效。”白锦悦不慌不忙地解释。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那就如此吧。”小内侍领命而去,皇后与其他嫔妃看向白锦悦,这一回她们的目光中都带上了几分敬畏与忌惮。
沙塔有些迷茫:“黄汤是什么……”
但她很快就知道了,只见小内侍很快端着一个瓷盏进来,一股恶臭随之而来。
“这是什……”沙塔还未说完,便看到那盏子里的东西,顿时大怒,“这不是粪水么!”
“黄汤就是粪水,乃是催吐解毒的奇药。”白锦悦神色平静,“娘娘需要吃药才能好起来。”
“我不吃这个!白锦悦,你在害我!”沙塔几乎要蹦了起来,她颤抖地指着白锦悦,咬牙切齿。
“按住宸妃娘娘,喂她吃药!”白锦悦对宫女们说道。
皇帝并没有什么反应,宫女们只得上前。可是沙塔状若疯癫,宫女们竟然都按不住她,最后还是白锦悦亲自上前,动用了武力,才强行将沙塔按在了床上。
“你要害我!”沙塔看着白锦悦,怨毒不已。
“彼此彼此吧。”借着垂下来的头发,白锦悦冲着沙塔微微一笑。紧接着她挺直身子,直接接过瓷盏,将黄汤灌进沙塔嘴中。
沙塔自然是拼命挣扎,但还是被喂进去了一些。等到白锦悦松开沙塔之后,沙塔就扑到床边开始呕吐起来。
她越想越恶心,因此吐得昏天黑地,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周围的人看着这个情景,有不少人都忍不住要吐了,皇后等人已经脸色发绿地避让出去,皇帝倒是始终神情淡定,陪在宸妃身边。至于内侍与宫女们,就算想吐也必须忍着,否则可是大不敬。
到最后沙塔已经吐得精疲力竭,瘫软在床上。
白锦悦冷眼看着这一切,扭头对御医道:“麻烦御医看看宸妃娘娘的毒可解了?”
御医哆哆嗦嗦上前,连看都不敢看白锦悦一眼,伸手给宸妃诊脉。过了一会让方才战战兢兢道:“娘娘的毒已经解了,脉象平稳。”
“那我就放心了。”白锦悦露出一个笑容,意味深长。
皇帝看了白锦悦一眼,吩咐周围的宫女内侍照顾好宸妃娘娘,不可怠慢。之后皇帝便起身,走过白锦悦身边道:“你随朕出去吧。”
白锦悦跟随在皇帝身边,心内猜测皇帝会如何惩罚自己。没想到皇帝默默走了一会儿,方才问道:“你母亲的嫁妆已经全数回来了?”
“除了一个紫玉佩,已经全数归还,多谢陛下隆恩。”白锦悦十分恭谨。
两人又沉默地走了一段路,皇帝忽然说道:“听说你这里收藏了一些你母亲的手记?朕听说你母亲自小师从簪花小楷的名家练字,一直很想看看字迹到底如何?”
白锦悦愣住了。母亲的字的确是很不错,可是陛下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而且那是母亲留给自己的珍贵礼物,白锦悦还真不想送出去。
但是看皇帝的语气,可不是跟人商量的意思。白锦悦权衡再三,还是不得不屈服:“我回去便把母亲的手记送入宫内。”
皇帝轻轻点头,似乎轻松了许多。
“你先回去吧,今日你也累了。”
“是,臣女告退。”白锦悦乖巧地应答。皇帝身边的内侍亲自送她出宫门,还笑眯眯地说道:“白大小姐可是贵人啊,以后咱家都要依仗大小姐了。”
白锦悦汗毛直竖,连忙推辞:“瞧公公说的,我哪里说得上贵人?还是要靠公公照拂。”说完,还塞了一个荷包给内侍。
内侍悄悄捏了捏,觉得分量不轻,顿时喜笑颜开,客气着将白锦悦送了出去。
白锦悦回到家内,将母亲的手记归类起来,开始奋笔疾书,将所有的手记做抄写备份。只恨自己的笔迹与母亲的字迹相差较大,她也不敢做李代桃僵之事,不然一个欺君罪名下来,她可承担不住。
流云与娇月也帮忙替白锦悦抄写。娇月抱怨道:“陛下也真是的,名家真迹那么多,先夫人的手记是留给咱们小姐的珍贵之物,怎么好意思就要过去!”
“小点声,这种大不敬的话你也敢说!”流云谨慎,急忙让娇月不要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