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北辰转身，歪着脑袋看向叫住她的中村。

“真的非常抱歉。”中村老老实实地鞠了一躬，他直起身，表情比之前诚恳不少，“二位应该也知道，帝国军力总是用那些叛徒给我们设套。我们这也是逼不得已……真的非常抱歉！”

“非常抱歉！”成员们也跟着一起鞠躬道歉。巷子不宽，所有人挤成一列弯着腰，看上去像是一节节黑色的躯体。

北辰看目的达到了，终于松了口气。不过她也不确定枢木朱雀是不是还想和这群人继续一起行动，便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了一句。

枢木朱雀想了想：“要不还是带上他们吧。”

“嗯。”北辰也是这么觉得，只不过架子还是得摆。她回身好像还有些不高兴似的：“还弓着干嘛？做蜈蚣啊？走了！”

中村赶紧把北辰扔在地上的枪捡起来，跟了上去——他也是刚刚摸枪套才发现丢了的。现在想想，对方可能是在踢他的同时，把枪给拿走了。

其他成员把昏迷的人叫醒，搀着还走不快的同伴，一起跟了上去。

……

“第五小队报告，I4区域未发现敌人，现准备进入J4区域。”可能是因为第五小队的搜索范围距离出入口最近，所以他们搜索的格外仔细，搜索速度也就比其他队伍都要慢上一些。

枢木朱雀挥挥手，示意大家继续往前。现在这支队伍暂时由他来指挥。一来他对帝国军更加了解，二来他扒下来的这身衣服和头盔都是属于那个“小队长”的，为了和其他帝国军碰上的时候能有概率糊弄过去，还是由他担任“小队长”的职能比较好。

他们借着北辰的“耳朵”，趁着第四队还在搜索H3的时候迅速穿过H2停留在了H2和H1的交界处。要是进入H1区域，到时候遇到什么情况就很可能被大路上的人察觉，最终枢木朱雀决定带着大家在这附近停留片刻。

北辰跟在枢木朱雀身后走了一段，雾视里还看不见第五队——他们之间相隔的太远。

枢木朱雀回头看她，冲她比了个手势，这是在问第五组是否在附近。

北辰摇摇头。

枢木朱雀又比了一个手势，她点点头，回了一个“OK”，转身往I1区域去了。

中村看着北辰离开，有点儿紧张，他紧走几步上来：“她要做什么？”

“我拜托她去看看路上的情况，毕竟她能发现的东西应该比我们都多一些。”枢木朱雀耐心地解释着，“我是想着现在得到的信息越多，一会儿的行动就越顺利。”

中村还是有些担心，不过这种时候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他想了想，还是冲着后面的人打了个手势。

川口就跟在中村身后，他显然看到了这个手势。他默默地放慢了脚步，让自己落到了队伍的最末尾。

……

北辰打开了雾视后，以“肯特”的位置为坐标，不断朝着朱雀指给她的方向前进。随着她不断接近I1区8，红雾和橙雾逐渐出现在眼前。

说来也是奇怪，她应该已经距离边沿很近了，可是看到的橙雾的数量却还是很少，几乎只有零星的几个。

她大着胆子往更边沿的地方走去——建筑群对面有提着枪的士兵沿着街边走动，不过目前她只看见对面有两个人。

建筑群的这一侧没有人巡逻，倒是能听见街上有车辆驶过。

她从这条巷道深处的拐角探出头去，从窄窄的光亮里看见那些车辆基本是军用的，上面载着一车一车的人。

在这里实在是看不出什么信息，她犹豫再三，决定往更接近出入口的J1移动。北辰在移动过程中，每隔百米左右就会看见有士兵守在巷口。马路正对面那栋楼的一楼好像站了很多人，一堆橙色挤在一起，几乎连成一片。

是埋伏吗？

北辰思考了半天没得出结果，便放弃了对于那里的探究，转而观察起周边的情况。

J1区域距离出入口只有两百米左右，主干道两边没有建筑，只有几条分叉出去的马路，还有中间绿油油的绿化带。两边的岔口都放了金属路障，还有持枪小队把守。

最麻烦的还是出入口，原先霓虹的城市是不设围墙的。而在皇历2010年霓虹沦陷、租界率先建墙之后，11区自己又划分出了集住区和贫民区，为了更好的阻拦外部人员进入，基本上所有与贫民区有接壤的集住区都修了围墙。

现在想出去，要么翻越高达五六米的围墙，要么就想办法通过那道被层层把守的4号门。

围墙倒是没有什么人看守，但是墙头上竖满了铁签，还用带着铁蒺藜的线圈拉了一道铁网。铁网高达半米，很难直接翻过去。

北辰抬头看了一眼天，剪彩仪式原本是在下午三四点举行，加上一堆流程还有他们在巷子里耽搁的时间，时间已经几近黄昏了。

“轰——”又是一辆军用卡车驶过，但是这一次卡车没有直接开出出入口，而是停在了北辰刚刚看见的那栋挤满人的建筑边上。

“快快！”她先是听见有人有些凶地喊着，而后看见几个持枪的帝国军押着一楼的人出来了——是之前被留在路边的那些普通人。

他们没死？

北辰看着他们上车又把每一个人都数了一遍——应该只是没有死完而已。

“其他队伍对区域内的搜索结束了吗？”卡车上下来的帝国军问。

压人出来的帝国军摇了摇头：“一至五小队还没有搜索完毕，第六小队和第九小队已经送了几批人回租界询问了。”

“那就是还有七、八、十，三只小队？再调三两卡车够吗？”

“应该够了。”

这是在运送在其他区域找到的可疑人员？还是……只要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这个区域内的人都要被带回去询问？

“各小队汇报情况。”

每小时的汇报又开始了，她该回去了。

……

“嘶……”修涅·赫克森捂着脖子从地上坐起来，他最后的记忆是跟着自己的队长去追一个穿着连帽衫的恐怖分子。

他揉了揉脖子——头盔呢？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作战服、防弹背心、护膝……就连裤子和鞋子都没了！？全身上下就只剩下一条内裤！？

他想要撑着地面爬起来，手刚往边上一撑，就摸到了奇怪的东西。

像是用丝绸套着一层松弛的棉被，把一截拐杖裹进里面。

第一次参与实战的他尚且没有反应过来这些是什么。

他扭头看向身后——这里躺着一地赤条条的尸体！那些熟悉的面孔已经发白，失去神采的眼睛久久不能闭上……

为什么……为什么……

空气中没有丝毫的血腥气，这些尸体的脖子都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不像是人，倒像是鬼。

那些眼睛失去了焦距，好像每一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他们泣着血，他们含着怨：“凭什么只有你没死？”

为什么只有我活下来了？

为什么独独没有杀我？

我该怎么回去？

要是柯内莉亚殿下问下来……

他想起来那个被柯内莉亚殿下下令击毙的帝国人人质，还有那些被押在路边的普通人。身上止不住地颤抖，后背像是有整片的蚂蚁一路攀爬啃噬，直到爬上他的头顶。

他今年才十六岁，他身上还带着重振郝克森家族的希望！

要怎样不被怀疑？要怎样才能尽可能不被问责？

他缓缓起身，把尸体一具具扒开，把恐怖分子扔做一堆的衣服一一翻开。

属于帝国军的装备都被那些恐怖分子拿走了，他只找到了那些人没带走的□□，却没有找到匕首一类的冷兵器。

要用枪伪造伤口吗？可是这些都是□□啊……子弹的空腔效应是很可怕的。

他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