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吉尔福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低头又翻看起手里的身体数值报告，枢木朱雀的身体数值确实在一定程度上优于杰雷米亚，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完全不值得他惊讶。

“嗯——信修贫民区围剿的时候。我们最近也只参与了那一次实战而已。我就是在那挖到他的哟。”

吉尔福德的眼睛瞪得更大：“你是说这是他第一次驾驶机甲？”他仔仔细细地将屏幕上，通过记录仪、运行数据还原的画面又看了一遍。尽管面领的对手不是什么操作高手，但仍然可以看出当时操作兰斯洛特的人有着怎样的能力——无论是反应速度、应变能力以及对于机甲本身各功能的多种应用……

“阿司布鲁德主任，你没有去申请作证吗？即使你觉得麻烦，也该让你的助手科尔米小姐去才对。”

“万分遗憾呐——”罗伊德双手插兜，语气轻松地像是在懊恼忘记吃午饭，“法官以我们是相关利益方为由，拒绝咯。哦——这些数据证据嘛，也被怀疑有造假的可能。”

吉尔福德自己就是一名非常优秀的机甲操作者，跟随着柯内莉亚常年征战，素来有“帝国之剑”之称，对于这些数据的真假当然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难怪殿下对于这个案子格外关注，原来不止是因为那个人救下了尤菲米娅殿下的缘故。

“阿司布鲁德主任，你希望他回来替你继续驾驶机甲吗？”

罗伊德一愣，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看来骑士大人另有计划？”

吉尔福德没有回答，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你觉得他想证明自己吗？”

屏幕上的视频还在继续，左边是杰雷米亚的一系列操作，右边则是枢木朱雀的。尽管杰雷米亚已经算是优秀，可枢木朱雀所施展出来的一连串动作却显得更加游刃有余。

“怎么样？还需要继续测试吗？”杰雷米亚完成了一个阶段的测试任务，正通过通讯器冲外面喊话，听语气，显然他十分自信。

毫无疑问，杰雷米亚一定是一个想要证明自己的人。

罗伊德给塞西尔递了一个眼色，塞西尔赶紧开启了下一轮的模拟测试。

“这可说不好，”罗伊德耸耸肩，“踩圣像的事也不是谁都愿意做的。”

“殿下可不会欢迎‘洛基’。”

罗伊德笑了笑：“那跟我可没有关系。我必须要提醒你吉尔福德骑士——他是特派的人。”

吉尔福德沉吟片刻，从自己上衣领口内衬的暗兜里摸出了一张叠得小小的纸张：“这是殿下临行前留给我的。”

罗伊德一脸狐疑地将纸张接过，缓缓展开——

“这是柯内莉亚殿下主动留的？”他的语气就像是看见了太阳从西边升起似的稀奇。

“直接说克洛维斯殿下是不会答应的。你最好想想别的办法。”

罗伊德很快收拾好脸上的表情。他伸手捏着眼镜腿往上提了提：“啊哈——确实是得好好想想。”

……

“殿下，不能再派人去了。”巴特雷一路跑着小碎步，到了克洛维斯面前才小声地谏言。

克洛维斯紧紧抠着座椅的扶手，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殿下？”

“杰雷米亚呢？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克洛维斯问完，甚至没有耐心等巴特雷去核查情况又立刻开口，“马上联系罗伊德。”

“……是。”巴特雷赶紧跑回指挥台前，叫人呼叫特派的通讯。在等待接通的时候，他还留意了一下现在的时间——晚上七点。距离杰雷米亚他们离开不到一个小时。估计那两个人才到特派不久，应该还在做适应测试。

殿下还是太着急了。

“哈喽哈喽——看得见吗？听得到吗？总指挥的各位——”罗伊德顶着他那头乱糟糟的头发出现在屏幕里。

“罗伊德，我不是已经让杰雷米亚过去了吗？你那台小玩具怎么还不出动？”克洛维斯站起来走到指挥台前，企图让自己显得更加威严一些。

“请称呼它为‘兰斯洛特’，殿下。”罗伊德一本正经地纠正着。

“我才不管它叫兰斯洛特还是湖上骑士——你现在立刻带着机甲过来执行任务！”

“恕我直言，克洛维斯殿下——‘特别派遣向导技术部’隶属于第二皇子修奈泽尔殿下，关于您辖区内发生的战斗，我们有权不参加。”

“这件事涉及到议会要员、帝国贵族、他国使臣，我有权强行征调你们部门的所有设备和成员。”克洛维斯的脸也冷了下来。

“啊哈——不要这么严肃嘛。”罗伊德往后退了一些，让他的脸不至于霸占整个屏幕：“我当然也是很想帮助殿下的啦——不过您也知道，制造一台机甲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兰斯洛特可不像桑德兰那种量产机……”

“你不就是要经费要材料吗？不用帝都那边给你批，只要你参与救援，我给你批……要是不够，我……我拿私库补给你！”

巴特雷一怔——殿下居然会愿意动用自己的私库？是因为害怕柯内莉亚殿下之后追究吗？

“啊哈，感谢殿下好意——不过就算您愿意不给我，很多材料和零件也是很难在短时间内补齐的，这对研究的打击可是很大的。”

“那你想怎样！？”

罗伊德插着腰想了想：“如果机体不会被损坏的话，倒还是可以试一试……殿下，您有什么好办法吗？”

“你！”克洛维斯觉得罗伊德简直就是在耍他——但凡他手下能有人可以在不损伤机甲的情况下完成任务，他怎么可能这样低声下气的拜托人！

“阿司布鲁德主任，请你不要太过分了。”吉尔福德终于登场，克洛维斯看见他手里还拿了个板子，上面夹着一张满是数据的纸。他把夹板递给罗伊德：“哥特瓦尔德的测试结果出来了，86%的通用运转率。已经满足了基本驾驶标准。”

“你也说了是基本驾驶标准——按照你跟我描述的情况来看，只有86%是很难把兰斯洛特的性能发挥到极致的。”说起专业，罗伊德立刻正经起来，和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判若两人。他翻了翻报告的前后页，似乎在对比数据：“嗯……近距离闪避的把握还是很小，这个距离上光能护盾的强度也不够。要是在近距离战斗时有办法拖延一下炮弹的激发，或许还是有机会的。”

近距离？克洛维斯回头看向巴特雷给予求证：“突袭失败的人最远能冲到什么位置？”

“四百米左右！殿下！”巴特雷大概也感觉到了希望有些激动。

“那可麻烦了，”罗伊德将板子扔到另一边，“如果不想炸掉这条隧道的话，VARIS的限制只能打开一级，而一级的有效杀伤范围是三百米。”

“这……”巴特雷也犯了难。根据回来的人的报告来看，真要让骑士们往里再冲一点儿也不是不行，只是……那样的话驾驶员可能就很难回来了。这些骑士大部分都和贵族沾亲带故不说，真到这种八成就是去送死的时候，谁会乐意呢？

“罗伊德，从技术层面来说，五代机甲能够冲进三百米吗？”克洛维斯忽然镇静下来，看样子显然是已经想到了什么。

罗伊德扶了扶眼镜，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嗯……如果机师的技术不错，又不怕死的话。”

“那就好。”克洛维斯转身嘱咐跟在他身后地巴特雷，“你立刻去军事监狱，提几个之前抓到的恐怖分子，告诉他们如果能完成这个任务，事情结束之后罪名可以一笔勾销——我还能给他们一大笔钱。”

“这……”巴特雷的视线滑向克洛维斯身后的屏幕，“是任何罪名吗？”

克洛维斯发现巴特雷神色异常，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他想了想谨慎地交待道：“组织犯罪的那些就别找了。我记得应该有几个小喽啰也会开机甲？”

“是的殿下。”巴特雷松了口气。

“嗯，记得给他们戴上跟踪环。”说完，克洛维斯眉头舒展，甚至有些得意洋洋地回身看向罗伊德，“这下总可以了吧？”

“……当然，”罗伊德露出个不太真诚的笑容，“遵从您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