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巷说是巷子，倒也不是一条线笔直的出去，而是用两边的铺面夹出来的一条街道——建筑么修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这凸起来一块，那凹下去一点，加上店面门外布置了些漂亮的摆件，时不时能发现些新奇的小景，在里面走起来倒是颇有趣味。
“嘭！”
一个穿着军装的帝国男人和被铺面吸引去注意力的北辰撞个正着。
“你！”这男人脸上有着大片的淤青，也不知道是自己磕的还是被人打的——反正不能是她刚撞的。
“抱歉？”北辰试探着道。
那个男人的脸更黑了，他豫盖弥彰地捂住淤青，上下打量了一下北辰，似乎有些摇摆不定。他的上下唇自我撕扯一番后，黏连地吐出几个字来：“不长眼的家伙。”说完他逃似地跑开了，连个回嘴的机会都没给北辰。
“脑子有病吧？”北辰看着对方跑远的背影，没了追上去的兴致。
“啾啾——”是鸟鸣！
声音就在附近！
北辰抬起头去天空搜寻小鸟的踪迹，她明明感觉这声音就在头顶的，怎么什么都没看见呢？
“啾！”有什么小巧的东西掉在她的头顶，不是很重。
难道是……落在她头上了？她抬手想去把小鸟抓下来，这小鸟却灵活地很，一下就从上头跳了下来，像一直蜜蜂一样梗着脖子挥着翅膀，停在她的眼前。那小巧的脑袋朝着她探过来，像是在探究着什么。
这巷子里的人也怪，鸟也怪。
“你是在拦我路吗？”她伸出手指想去逗弄小鸟，那小鸟却不怕生，直接落在了她的指节上。落上去了还不安生，低着头用尖尖的喙蹭着她的指侧。
这感觉有些新奇，北辰生怕惊走了鸟。她趁着小鸟的注意力还在手指上，小心翼翼地抬起另一只手——
左手食指触碰到了小鸟的羽毛——顺滑极了。
好可爱！
还转而蹭起了她的左手。只是还没蹭一会儿，小鸟就再次飞了起来。
啊，还是把它吓跑了吗？
北辰看着小鸟往她左臂下面飞，害怕它是受了惊吓掉下去的，刚想伸手去捞，这小鸟直奔她裤兜外露出的一根红绳飞去。只一个眨眼，那个被她放在兜里的小香囊就被这小鸟衔走了！
北辰愣愣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鸟也会抢东西的吗！？
她终于反应过来，跟了上去。
原本凭借她的速度是肯定能追上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越跑前面的人越多，到了后面几乎是摩肩接踵。小鸟借着会飞的优势，一下子就飞到前面去了。
“哈哈哈哈！再来！”人群前面响起女人的笑声，颇有些像夏天的大雨或是抓了一把细沙打到车窗上。
北辰缩了缩脖子，用肩膀蹭了蹭耳朵。她又试着往前挤了挤，没挤进去，要是用全力去挤倒也未必挤不进去，只是……北辰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也不是非要看见。
一但决定放弃，就连维持在这个位置都嫌麻烦。她顺着后面挤上来的力道，慢慢退到了人群之外。
“诶诶诶！小姑娘，你酒钱还没付我呢。”一个穿着那种怪异服饰的人跑着小碎步过来，一把抓住了北辰的手臂，“我知道你是助人为乐，但你也不能赖账啊。店里那些打坏的我就不找你赔了……可你的酒钱还得付给我吧？”
“酒钱？”北辰看对方的样子不像说谎，“可是我刚来，没有喝酒啊。”
女老板一愣，她细细打量了北辰一番：“啊……我好像是认错人了。不好意思啊……你的眼睛和那个客人有点儿像。不过她年纪要比你大一些。”
“哈哈！再来再来！”又是那个女生。
女老板听见那边的动静，原本还在四处张望的动作停了下来，只是捂着胸口愁眉苦脸的叹气。
“怎么了？你好像很担心？”北辰原本压下去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
女老板先是点点头，又很快摇了摇头：“只是店里的一个客人。有帝国人调戏我店里新招的服务员，她和那些帝国人起了争执……哎呀，人一喝酒就容易闹事的。本来忍一忍就过去了，她非要插手，现在可好了……也不知道这些帝国人之后会不会找我麻烦。”
北辰勉强听出声音的主人似乎是帮了女老板的店员，可……女老板的态度可不像是感谢的样子：“可也不能任由那些帝国人欺负人吧？”
女老板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上下打量的样子像是看见了什么格格不入的花瓶：“你年纪小不懂——这种事情每天都有……一天能遇到好几次。只要按照他们的要求做了就没事儿了，这么一闹……啊呦，这次的酒钱没了也就算了，这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做生意啊。”
那女老板说着说着便止不住碎碎念起来，一会念叨着自己开店怎么怎么不容易，一会儿又念叨着现在的年轻姑娘都太娇气了，一点儿委屈都受不了：“现在的小姑娘也真是的，这么一点气都受不了，各个待不到几周就要走。想我当年……”
北辰被她的车轱辘话念叨得心烦，耳朵里像是进了个虫子似的难受。她趁着女老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点一点地往后挪，终于退到了女店主的身后。
这下可以直接溜掉咯！
“啾！”熟悉的触感落在了她的头顶。
“哎呦！”
“让让让！快让！”
“别跑！”
“有种你就别跑！”
“……”身后的人群忽然嘈杂起来，而且声音距离这边越来越近。
“劳驾、劳驾了各位！我找人！”是那个声音的主人？
北辰回头，正看见人群不断窜动的头顶，那窜动的波浪距离这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一抹黑色冲了出来。
“啾！”小鸟在北辰的头顶欢快地跳了跳。
北辰只来得及看见一个留着黑色长发、穿着和自己差不多服饰的人从人群里冲了出来，那双深色的眼睛在落到她身上的一瞬间亮起。不等她反应，一只微温而又有些粗糙的手拉起了她的胳膊：“走走走！”
随着这人开口，一股浓重的酒气直接扑了过来，北辰被熏得有一瞬的迷茫。
这人谁啊……
“你认识我吗？”她忍不住问。
“哈哈哈——”这人笑得有些含糊，不是语气含糊，是发声的时候嘴里有些含糊，就好像嘴里的肌肉都有点儿不受控制了，“当然！”
这人回过头，北辰正看见她的脸——这张脸怎么这么眼熟呢？尤其是上半张脸……
北辰：！！！这戴上口罩不就和我一模一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