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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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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郎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小村落里,次郎就是他的全名了,当时只有贵族才能拥有姓氏,次郎这个名字也不过是因为他是家里的第二个儿子。

他家境贫寒,倒也平平静静的长到了十六岁,哥哥也在本村和一名贤惠的女子成了婚,

为了多挣点钱,哥哥便去城里打工去了,所以父母和兄嫂两家都是次郎一个人在照顾。

原本他以为自己的人生就会和哥哥一样,到了一定的年纪娶一个熟识的女子为妻,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

谁能想到他不过是上山去采个草药的功夫,竟然被毒蛇咬伤躺在深山里奄奄一息,

那时候躺在草地上,他的心里满是绝望,自己甚至连喜欢的人都没能找到,就要死在大山里了吗?

哥哥常年在城里打工,侄子也才不足三岁,他的父母这两年身体也越来越差了,

想着想着,次郎咬牙在草地上挣扎了一下,不行,他不能就这么死了,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就这么死了,他不甘心!

次郎记得曾听人说过的,毒蛇出没的地方,附近就会有草药,但他的视线已经模糊了,怎么也看不清地上的草都长什么样子。

就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双脚,有人!有人在这!

但很快他就发现,那双脚很小,似乎是个不大的小孩子,甚至连鞋都没有穿,

这样小的一个孩子救不了他,甚至也会被深山里的野兽咬死的,

刚想到这里,次郎就听到了野兽的声音,那声音浑厚,很可能是一只黑熊。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次郎爬起身,拽着那个孩子的手,将人藏在他躲藏猛兽用的树洞里,用身体牢牢的将人圈了起来。

“乖,不能出声,一定不能出声……”

他眼前发黑,手脚也软的没有力气,却还惦记着不能让这个孩子在惊吓之下出声,他拉着这个孩子的手时就发现了,

好小好小,和他的小侄子一样小,到底是谁这么狠心,竟然将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扔在这深山里。

这么大的孩子根本不可能自己出现在深山里,所以次郎也没有想过,林祁是直接出现在山里的。

小小的林祁刚刚看着满身脏污的少年时还是一脸的嫌弃,被拉住手的时候更是厌恶,

但当他发现这个人都要死了,却还想着从野兽的手中保护他时,他小小的脸上满是茫然。

伯爵告诉他的人类不是这样的,他隐隐约约记忆中存在的人类也不是这样的。

林祁灿金色的眸子盯着用身体牢牢圈住他的人,“你想活下来吗?”

次郎中毒的时间太长,已经听不清他的声音了,所以只是垂着头什么都没有说,只剩下身体轻微的起伏显示着他还活着。

看着少年皮肤上的颜色越发青紫,林祁抿了抿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他咬开自己的手指,将少年的嘴掰开,把自己受伤的手指放进了少年嘴里,眼看着少年的脸色变得正常起来,转身就想离开。

但没想到再次有力气的少年紧紧的抱着他,让小林祁动弹不得,他黑着一张脸,只能靠在少年人的怀里等他醒来。

次郎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只看见外面一片漆黑,还以为自己到了地狱,苦笑一声“我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啊?”

身体脱力向后一靠,他的头撞到了树洞的内壁,感觉到疼的时候,次郎猛的愣了一下,意识到他可能还活着。

这时他突然低头,怀里的幼童已经浑身冰凉,他赶忙试探了一下这孩子的鼻息,在感受到微弱的呼吸时松了口气。

太好了,这孩子也活着,那么外面的黑暗应该是因为天黑了吧?

但这孩子的身体已经冰凉了,如果真的在这树洞里待上一晚上,这个孩子还能不能活就不好说了。

次郎搂着男孩查看了一下他状况,原本他以为这是个女孩,所以才会被扔在深山里。

但检查了一下之后,他意外的发现这竟然是个男孩,并且身上穿的衣料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听说过大家族谋害子嗣的事情,看着这个孩子,有些怀疑这就是一个被谋害的贵族子弟。

看看外面漆黑的天色,他知道这个时间不是下山的好时候,但看着气息越来越微弱的男孩,咬咬牙,还是抱着这个孩子跑了出去。

次郎正着急,所以没有注意到,他奔跑的速度比以前要快了很多,几乎已经能和山里的野兔一样快了,

就算是这么黑的环境里,他都能隐隐约约的看清脚下的路。

只是跑着跑着,他突然停了下来,有些迟疑的看着前面的一大片光亮,村子里为什么会那么亮?

他悄无声息的靠近,抱着孩子爬到树上,睁大眼震惊的看着面前的一片火海。

熊熊大火点燃了整个村庄,照的那一片天空宛如白昼一般,

远处有身穿着盔甲的军队静静的将整个村落包围,但凡有一个人从村子里跑出来,都会立刻挥刀将人砍死。

次郎躲在树上双目猩红,眼泪无声无息的往下落,滴到林祁的脸上,将睡的浑浑噩噩的林祁唤醒,

他用灿金的眸子看了次郎一眼,又看了一眼远处的火光,眨眨眼,再睁开眼时,眼睛已经变成了最平常的黑色。

次郎没有发现他已经醒了,只是握着拳头看着那个在人群中站着大笑的贵族,一点一点的将他的面容刻在心里。

搂紧怀里的孩子,他就这么躲在树上一天一夜,等到那些恶人走了,等到村子里的火彻底熄了。

站在满是灰烬的家门口,次郎将怀里的孩子放下,沉默的用双手在里面刨着什么,一直到双手变得血肉模糊,最后却只找到了一片没有烧尽的衣角。

手里攥着那一片哥哥带回来的,据说是现在最时兴的衣料,嫂嫂前两天才将它裁成衣服,自己不舍得穿,给他和侄子各做了一身衣服,现在,也只剩一片了。

少年人跪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的掉,打在满是灰烬的地面,带起一点细细的粉尘。

小林祁看着因为大火而焚烧的什么都不剩的村落,只觉得有些无聊,看着还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少年,有些不耐的走过去。

他脚上粘上一点黑灰,一步一蹦的到了次郎面前,次郎看见那双脚,愣愣的将头抬起来,眼泪还在不停的往下掉。

林祁那张稚嫩的脸上什么都没有,似乎还没有明白什么是死亡,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他,

次郎突然直起身,紧紧的将眼前的孩子抱在怀里,张大嘴痛哭起来,面部扭曲,鼻涕眼泪一起掉,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林祁感受着颈间的湿意,原本想要说什么的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合上了,任由他抱着自己哭,

静静地看着远处的风景,林祁的耳边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痛哭过一场过后,次郎擦干眼泪,从废墟中多多少少找到了一点可以用的东西,带着林祁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从小长大的村子,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进到城里后,次郎很快就找到了在给药铺打杂的哥哥,红着眼将村子的事情告诉了他。

在这之前他没有忘了把林祁身上穿的衣服换下来,换成一般人家的孩子穿的粗布衣,一把火将他以前的锦衣烧的一干二净。

所以这时候他哥哥看到他怀里抱着的孩子也没有多想,也可能是因为沉浸在失去父母妻子的痛苦里也顾不上管这么多了。

药铺老板在一旁听了一耳朵这些事,看次郎可怜,又带着一个孩子,干脆将他留下来在药铺打工。

五六年的时间就这么慢慢过去了,林祁也长到了八岁,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一直跟着次郎生活。

次郎人伶俐,也足够聪明,很快就从普通的打杂变成了店老板的徒弟,能够自己帮客人包药材了,

但他没有一天忘记自己的家人是如何死去的,只要抽出时间就会去附近的道场练刀。

他的天赋不错,道场的师傅教的也足够尽心,看他可怜也没有收他钱,

但次郎自己心里过意不去,就时不时的去道场帮忙干活,又因为道场主人夫妻没有孩子,十分喜欢林祁,所以每次去都会把林祁带上。

林祁从五岁的时候开始就总是坐在道场里看着那一群孩子对打,千代夫人就那么坐在边上看着他。

千代夫人是道场主人的妻子,曾经也是一个小贵族的女儿,家道中落后险些被父亲卖了,

就和情投意合的道场主人私奔了,来到这小城里开了一间道场,过的也还算是不错,

但终归因为早年的流离失所,导致她再也不能生育了,所以看着乖巧可爱的林祁总是满眼的欢喜。

“祁君要不要和他们去玩一会?妾身看祁君总是看着他们呢?”千代夫人摸了摸林祁的头,笑的十分温柔。

林祁摇摇头没说话,自从和次郎生活在一起后,他就再也没有说过话,次郎与他见过的人类很不一样,

认识次郎之后,他见过的其他人类也和伯爵说的很不一样,所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干脆不说了。

但他的样子让次郎以为他不会说话,还着急的去医馆让人看过,

医师们确认他会说话后,次郎才安心,医师们猜测他可能是受了惊吓,所以患了失语症。

从那天起次郎就一直哄着林祁说话,但他总是不愿意说,无奈也只能将他放在道馆,觉得他和同龄的孩子们也许能说两句话。

听到千代夫人的话,林祁只是摇了摇头,就这么看着那些挥刀的孩子们。

直到有两个孩子起了争执,对打时打出了火气,一个男孩的刀被挑飞,直冲冲的飞到了千代夫人身前,

道馆主名次着急的立刻就要过来,千代夫人身体弱,反应过来之后只能抬手挡住自己的头部,

但等了好一会,千代夫人也没有感受到疼痛,甚至于整个道馆里也鸦雀无声。

她缓缓睁开眼,看到小小的林祁挡在自己身前,立刻着急的起身,“祁君!你有没有受伤?快让我看看!”

但当她将林祁转过来之后,才发现那振木刀被他牢牢的抓在手里,并没有受任何伤。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千代夫人将他搂进怀里,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但名次却是迷了眯眼,随手拿过一振木刀扔了过去。

林祁听到风声,扭头往后看了一眼,伸手就握住了刀柄,一脸平静的看着名次。

倒是千代夫人又被吓了一跳,站起身睁眼怒瞪着自己的丈夫。

名次爱才心切,一时间把自己夫人有多么喜爱林祁给忘了,这会只能讪笑着给夫人赔罪。

次郎来接林祁的时候,名次师傅就将这件事告诉了他,回到家后,次郎看着面前的林祁,蹲下身认真的对他说,

“你要在道场练刀吗?如果你想,我可以为你付钱,名次师傅说你的天赋很高。”

林祁留在这只是为了观察次郎,没有学东西的打算,就干脆的摇了摇头,

次郎看他不愿意,就也没强迫他,只是严肃着一张脸,接着对他说,“阿祁,哥哥已经跟千代夫人说好了,以后你就要和他们生活了,哥哥要去参军了,可能会回来,也可能不会。”

林祁眨眨眼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去参军,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回不来,

但要是次郎走了,他也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伸手拽住次郎的衣角,他第一次在次郎清醒的时候和他说话,

“不要。”

听到他说话的次郎愣了一下,之后满脸惊喜的把他抱起来转了好几圈,“你说话了!你终于愿意说话了!”

惊喜过后,次郎开心的把林祁放下,“你说话是因为舍不得我吗?但我必须要走。”

林祁抿抿嘴,认真的看着他,“你可以带我一起,你不带我,我会自己去找你。”

看着他倔强的样子,次郎有些为难,只能假装答应下来,先把他哄睡着,再想其他办法。

林祁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次郎走的时候肯定会带上他,却没想到,第二天他在道场没能等到次郎来接他。

千代夫人在一旁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想要说什么,却又怕会伤了他的心,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看着她的样子,林祁怎么会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到底不是真的小孩子,只是牵起千代夫人的手走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应该是主角戏份最少的一章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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