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悉,一名兰姓男子在青灵路惨遇车祸,年龄在20岁左右,现已送往医院进行救治。}
就这么一条简短新闻,却在几座城市掀起惊涛骇浪,兰姓特殊,唯有荔城兰家一家,所以,此人必是兰浮钏。
“昨晚的人全部失联了?”褚思梵厉声反问。
兰父没有再传来消息,反倒是他儿子兰浮钏先出了事,明明都已经安排妥当,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问题?
“是的主子,不排除已经全部死亡的可能,我们查到青灵路那一带周围最近有些乱,会不会撞巧才会如此?”
闻言,褚思梵神色冷凝,撞巧,不是不可能,但他从来不信巧合。
哪里有那么多巧合?
青灵路的盘踞点是褚思梵一手建立的,为保险起见,褚思梵曾下令让褚家人在周边隐蔽路段下方藏了火药,一旦有暴露的危险直接引爆即可。
从看到新闻播报的那刹,单看那场景,褚思梵就知道是他的人引爆了火药。
所以,昨晚是他的人撞巧碰到了其他势力,而后惧怕身份暴露才启动了那些火药?
“主子,青灵路的乱是公认的,否则您之前也不会看中那里。”亚瑟继续说道,够乱,才够隐蔽。
但随之而来的高危风险也很多,就如同此事一般,主子算计好的,最后竟还能出了差错。
“恕属下多言,现在兰家怕是要鱼死网破,不如我们先将自己摘出去,这样更保险。”亚瑟语气微沉,兰浮钏之名太盛,这样一个霁月光风的角色就这么跌落神坛,着实太令人震惊。
少焉。
“去做吧,做得干净点些。”褚思梵淡淡道,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好机会!
......
最初匆匆醒来,叫所有人松下一口气,怎知兰浮钏竟又昏了过去。
“兰夫人,您儿子的腿需要立刻手术。”
闻言,黎念初险些没能站稳,几欲腿软,好在身旁的程如兰扶住了她,程如兰看向医生,略略颔首,示意对方等等。
“念初,他们是最好的治疗团队,你坚强点儿,我们都在呢。”
“你说得轻松,那不是你儿子!”黎念初疯狂叫喊着,美丽的泼妇纵然皮囊绝佳,但也依旧不讨喜。
“我们都心疼你。”
“可是念初,你不冷静,浮钏还能靠谁啊!”程如兰明白黎念初的痛,但时间不等人的!
“还请你们安静些,有病人在休息。”护士厉声警告。
“他呢?这么大的事情他在哪里?”聂泊安咬牙问着,浮钏不与自己父母亲近,这事他清楚,可是这种场合父亲不在成何体统?
话落,黎念初只觉得脑部迅速充血,胀痛,嗡鸣,在脑中交织,就在她要昏厥之际,聂泊安的一席话彻底敲碎了她的混沌。
不行,闻泽被打的事情不能暴露,若是聂泊安知道难保不会怀疑,兰父,字闻泽,这名字还是聂泊安父亲尚在的时候为兰闻泽所取的。
其实,黎念初怀疑兰浮钏许久了。
她儿子什么脾性,做母亲的太清楚了,明明就对程迦蓝有好感多年,为何最后关头忽然就变了态度?
而且,她不止一次发现兰浮钏在观察自己丈夫,那种眼神......
绝不正常。
她儿子在试探,在观察,这是黎念初的第一直觉,所以,昨夜她才会下定决心让兰浮钏赶回家。
只是谁能料准回来的路上会出了车祸?
美妇人保养得宜的手已经攥得不能再紧,掌心的冷汗快速掉落,在地面上形成一滩水渍。
终于。
“拿来吧,我签字。”黎念初一字一字地顿出,口中翻涌而上的腥甜终是唤回了她的理智。
......
作为家属,黎念初的反应是医生最放心的,越早做决定,手术成功率就越高,反之,最坏的可能就是截肢。
分秒间的争锋是保住兰浮钏双腿的唯一希望,整整72小时,所有人心中默默祈祷,程迦蓝太小,忍不住落泪,却不敢发出声音惹黎念初神伤。
悄悄用衣袖擦干眼泪,看着聂泊安,聂泊安蹲下来摸摸女儿的头。
“迦蓝很棒,伯母现在需要人照顾,你要学着体谅,知道吗?”聂泊安低声叮嘱。
“我知道的爸爸。”
三日后,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
“家属放心吧,腿保住了,但后续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复健。”医生也是满面疲累。
“谢谢,真的谢谢。”程如兰与黎念初同时开口道谢。
与此同时,聂泊安的手机响起,是程望熙的来电,医疗团队之所以会来得这么快,是因为程望熙第一时间去奔走,否则不可能如此顺利。
但远在帝都的程望熙根本赶不回来,只能通电话了解情况。
电话接通后,阵阵沉默。
“手术成功了,你有心了,也辛苦了,回来的时候一定注意安全。”聂泊安声音虚弱。
“成功了就好。”程望熙叹气。
依旧昏迷着的兰浮钏没能再看到程迦蓝担忧的眼神,程望熙是在两日后赶回来的,彼时,兰浮钏已醒。
“多谢程伯父,浮钏感激不尽。”兰浮钏声音平淡,他需要几年时间来复健,并且终生或许都要遭受后遗症的折磨,但,他无所谓。
因为以生命为代价想要完成的目标实现了,程家母女安然无恙,而他当晚的行为也并无暴露,至于他父亲,之后他会处理。
况且,只是复健而已,熬过去,他一定会再站起来,没什么大不了。
极为平静地接受,无波无澜,似一汪静水引人心神再无狂澜。
反倒是衬得其他人情绪过激,聂泊安懂他,只是默默安排好治疗方案替兰浮钏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为他分担一些。
“浮钏,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黎念初问着,两人都没有去提当晚的那通电话,倒是默契。
“母亲看着来就好,不要太累了。”兰浮钏扬起浅笑,但唇色仍旧苍白。
见状,黎念初看了一眼守在床边的程如兰与聂泊安,转身离开病房。
“伯父。”兰浮钏轻声开口,明显就是有话要与聂泊安说,程如兰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开。
“说吧,怎么了。”聂泊安轻叹,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孩子,心性足够坚韧,得知自己双腿出现问题也只有刹那间的遗憾与惋惜,可情绪始终稳定,只是于情而言,聂泊安太心疼他。
“您帮我将他好好葬了吧。”兰浮钏口中的人就是他想要护却没能护住的兰家人,那人走得惨,兰浮钏不会让他死无归宿。
他母亲情绪压抑着,事后一定会找一个情绪发泄口,而当晚随着他出行的所有人就是最好靶子,活的死的,一定都会被她迁怒。
他的母亲,实际上从没有一个柔软心肠。
只不过端着住罢了。
“好,你放心。”聂泊安应下。
无人清楚兰浮钏出事的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黎念初为了不让兰浮钏双腿出现问题的消息大肆传播,下令直接封锁了有关当晚青灵路事故的所有新闻。
就这样,此事压了下来。
六月后。
“哒哒--”
“公子,今日复健的时间到了。”兰家人上前将毛巾递给兰浮钏。
“那些褚家人招了么?”兰浮钏声音冷冽。
“还没有。”
声音落下,兰浮钏面色沉冷,从他出事后的那晚开始,青灵路的那个褚家盘踞点就火速消失,褚思梵明显是在向他父亲让步。
摆明了已经放弃这些人,兰浮钏将当晚的褚家人控制得太死,褚思梵一定以为这些人早已经丧了命。
只是这些褚家人的嘴,倒是硬得叫他意外。
“再套不出有用的消息,直接做掉。”兰浮钏下令,全然不复曾经的明朗坦荡。
眉眼冷厉,杀机四伏,源于地狱的阴冷好似彻底代替了那份奔逸绝尘,从光明万丈的阳光大道迅速坠入暗黑深渊,与光明二字再不复见。
亲手将自己推倒了深渊,随即,纵身一跃。
彻底堕落。
闻声,身侧的兰家人抬眸,眼底满含诧异,公子......这是默许了自己手上要见血?
这怎么可以?
最明朗的君子欲变为满手鲜血的暴徒?公子曾经可是最厌恶这种人啊!
“公子,您......”
“你们只需要执行我的命令。”只是,兰浮钏说得温吞。
毫无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