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季禾放心的是,下一个前来挑战的勇者来自卡劳德。就以前的对战经历来看,应该是最不擅长战斗的国家了吧。
勇者的姓氏是…梅卓基?好像有些熟悉啊,是在哪里听到过么?
日出之后,正是卡劳德勇者到来之时。见到了勇者身侧眼熟的乐器,季禾才想起上次和同样来自卡劳德的柯德姐妹的对决。
卡劳德生物在释放魔法时似乎需要发出声响啊。本就薄弱的魔法还要加上这些前置条件,似乎越来越鸡肋了…
不过他们国家的文化好像还发展得不错。上次挑战的勇者们好像说过,他们正在排练一年一度的戏剧《岩窟王》,同时正在准备矿石岩窟王的培育。
哦哦,梅卓基家好像也是参演岩窟王的一部分啊。只是现在也有时间来挑战魔王么?
这次的勇者装束与维塞尔·柯德有些相似,主要还是归因于她们那相同的乐器佩戴方式。这种琴身类似橄榄状的乐器该不会和伊泽邦的流水覆剑一样,是什么本国人必修的科目吧…
柔软的棕色卷发搭在她的肩头,配上没什么精神的表情,略显慵懒。
脚上穿着十分简陋的凉鞋,似乎与她更为精致的超短裙不是很搭。透亮的镜框架在她的鼻梁,这还是季禾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见到戴眼镜的人。
类似前世笛声的弦音随意地响起,勇者和季禾中间的岩地便肉眼可见地化成了泥浆。
淡淡涟漪从着柔软的地貌中泛起,突然斜向刺出化作一派尖刺,向季禾胸前袭来。
“平潮守宫,快使用激流…!”
水柱击回了泥浆,将其变得稀释,疲软地落回到泥池中。
这勇者和上次遇到的可不太一样啊…一上来就已经是她们中较高水准的魔法了吧。
又一阵杂乱的鸣音响起,泥池的范围被扩大开来,快速蔓延到了季禾脚下。
就这么栽进土里可不妙,眼看平潮守宫本就不高的地盘也开始被淹没,她立刻下令道,
“熔岩蛋糕,攻击勇者,让她停下演奏的动作…!”
不是说卡劳德人的魔法不强么…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个反例…!
她还抱着捏软柿子的心心态去迎接这次的勇者呢,连魔兽也只带了平潮守宫和熔岩蛋糕来迎战…
“哦?看来魔王女士对卡劳德人的了解还不少啊。但我的核琴也仅仅只是核琴哦…”
她轻笑着,停下了拉琴的动作,只是将琴弦向前画弧,便有涟漪从泥池中划出,在焰羽接近勇者前刺出地面,将其拦下。
火焰击中的泥墙变得坚固,又从中心开始干裂,最终化作一块块干结的土壤掉回泥池之中。
收到了干结的岩土,泥池也收回了些蔓延的动作,将平潮守宫“吐”了出来,留在了正常的土地上。
平潮守宫似乎也并没有因为差点被吞没而有难受的表现…水系魔兽或许掌握着在流体中呼吸的技巧吧。
不过再看勇者…似乎又是个卡劳德人的反常行为。不用声音也可以施法,这家伙该不会是别国移居过去的卡劳德人吧…
这么想好像也不太对…?梅卓基家似乎是卡劳德那边的名门贵族了吧,真的会放任移居过去的别国人成为家庭成员么…?
原先掌握的情报也都派不上用场了…真是疑点满满的卡劳德勇者。
“熔岩蛋糕,对勇者使用灼心,别让她重新扩大泥池!”
不过光站着挨揍可不行,仅携带了的两名魔兽都是攻击型魔兽,还得先发制人,夺取优势。
在勇者再一次用泥池防住了熔岩蛋糕的魔法后,泥池似乎又缩小了一些,引起了季禾的注意…
咦?这泥池的大小似乎不太稳定啊,难道和其中的含水量有着直接联系么?
如果能就此击中勇者的弱点就好了…她看向站位越来越靠后的勇者,目光聚集在她有些突兀的凉鞋上。
“对了,”季禾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向熔岩蛋糕问道,
“身为鸟类魔兽,你应该会飞行的吧…!”
“那是当然。太久没拿出魔兽形态,可不要忘了我的种族!”
“哎哎,勇者决战中还是不要变换形态,引起误会可就不好了…”
有了滞空的能力,拿下勇者可不是轻而易举么…!
“平潮守宫,对勇者的泥池使用游水和激流,再使用潮落,准备潜水…!”
“熔岩蛋糕,抓紧我!要准备起飞了…!”
平潮守宫的三个技能刚放进泥池中,便骤然增加了泥池的大小,把勇者也一并吞没其中。
眼看魔法临近失控的边缘,勇者也立刻反应了过来。
吃力地将泥池重新聚集团缩,展开几个封印法阵,将它们化成正常的土地。
“吓、吓死我了,伊泽邦的魔法还是那么可怕啊…”
还未平复心情,便看到了距离地面没多远的地方,魔王和她的下属正在艰难地滞空。
“…慢、慢着,我只说过我会飞行,可没说过可以载人飞行啊…!!”
…
粗略地用平潮守宫的技能清洗了下身上的泥点,季禾便看到勇者正在凝结蔓延上了大腿,差一点蹭上裙摆的泥水。使起干涸脱落,清洁自身。
“话说卡劳德人也会这样规模的魔法么?这还真是少见…”
处理完自己身上的泥水,勇者一边修整着自己的乐器,一边驳斥着季禾的刻板印象。
“卡劳德曾经的魔法并非如此。举手便能遮盖天地,迈足便能地动山摇。只是当岩土翻涌过后,地下的矿物也都会发生质变,将富含资源的土地绞得一塌糊涂,无法采集。
“由赛伽纳弗向我们传播锻造工艺开始,卡劳德的历史便开始剑走偏锋,步入了音乐的门槛。人们发现喂食牧畜的石眼杏稍加处理,便能将它的核制作成天然的乐器。牧畜的角与皮同样是不可多得的材料,各种各样的音乐文化百花齐放。
“最终卡劳德还是用文化上的辉煌顶替掉了实力的强悍。从某一代近现代魔法开始,便纳入了施法前需要叩响旋律,感恩大地的说法。虽然施展的魔法更为弱小,却可以满足大家的日常需求,以及对音乐的修习。
“身为梅卓基家的旁系,虽然也有许多人就此认为我是修习音道之辈,但我真正主修的是卡劳德的历史和古代魔法呢。当然也不是我的音乐造诣太低…只是现代的东西再花哨,也得有人将古老的东西研习下去才行。
“卡劳德本地的矿产资源丰富,便也容不得我们随意使用古代魔法。为了实践与历练,我便想到了挑战魔王这样的做法。只是感知过这里的岩土后才发觉,这里土地可真是贫瘠…虽然没有了扰乱矿物的忧患,却也发挥不出太多泥土的实力…
“真是出乎意料的结果,我还从没接触过这样的土地…”
喂喂,这样的环境当然也不是季禾自己希望的啦。人家木系魔兽也能在这样的土地上释放藤蔓,卡劳德魔法对土地的要求难道还有多高么…
“有意思的分享…不过了解了你的故事后,更让我出乎意料的,其实是你仍然选择在旅途中带上乐器…
“说起来,好像很久没有遇到卡劳德人了。你能再演奏一段音乐给我听听么…?”
勇者露出些许惊讶的神情。真是难得,虽然这核琴只是她低价收购的二手乐器,用来在魔法对决中故弄玄虚的,却也没想到有人会主动听她演奏…
罢了,这里又不是在卡劳德,别国人对音乐应该也没那么灵敏,不太会听出自己那造诣不深的演奏技巧吧…
她扶了扶眼镜,架起从泥水中重获干爽的核琴,一段即兴的弦音响起。伴随着不太恰当的升调与降调,这段乐曲演奏出了一种不合时宜的杂乱感。
几个拉错的琶音和和弦突兀地从中交替闪过,给这曲乐章增添了一份诡异,这是勇者自诩的个性化处理。
被余波波及的熔岩蛋糕只觉得自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就是人类形态的炸毛么,还真是有些惊悚。
“如何啊?有没有听出我藏匿在其中的心血?”
勇者以临时插入又十分蹩脚的深沉曲调作为结尾,自信地完成了演奏。向季禾鞠了一躬,她问起了对方的心得体会。
“紧密的升降曲调,仿佛在诉说战场的纷乱…”
普瑞穆拉在诃莉柏贸然行动,大杀四方的画面从她眼前浮现。季禾赶紧摇了摇头,将这糟糕的假想从心头甩来。
“从未领略过的小调,藏匿了繁杂缭乱的心事…”
因普瑞穆拉杀戮而起的后患接连冒出,不断有人向魔王发起挑战,只为向普瑞穆拉报仇的场景在她的脑海蹦出。她再一次甩了甩头,摆脱这恐惧的猜想。
“沉重的尾调是整首乐曲的精髓,落幕中藏有淡说不出哀伤…”
最终无暇接应勇者挑战,死于非命还留下一片恶名的结局从季禾眼前闪过…不,这才不是她重活一世的人生尽头,普瑞穆拉才不会带来这样的悲剧…!
好不容易平复了繁杂的心事,她得出了中肯的结论:
“…真是扣人心弦的乐曲,连我也不自禁沉入其中了。”
毫不违心的夸奖从魔王口中说出,勇者激动地握着她的手,感动之情溢于言表。
“知音难寻,知音难寻啊…!
“这是哪门子的魔王,这明明是卡劳德人都自愧不如的鉴赏大师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不小心就把小梅写成谐星了呢…(其实小蛋糕初设也是高冷的形象(见第一次火卡池之战),一个远征后突然就变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