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城夜里很热闹。
尤其玲珑坊的歌舞一条街,杨柳街。
街前便是鸳鸯河,无数游船摆荡其上。
韩江步行而来,站在宽阔的桥上,一眼便看清整条杨柳街,灯火辉煌,川流不息。
望了一会儿下面来往的大小游船,一阵舒畅小风吹过,甚是舒爽。
桥上人多还走马,有人不小心碰他肩膀一下,让他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在人群里往前走,来到粉红之地。
看着来来往往的美妇公子,再瞧瞧不知道多少家欢愉场,有点迷糊。
最后站在玲珑坊最大,也是最出名的勾栏前。
小声念叨:“鸾鸣楼。”
五层高楼亮着灯火,门侧有小厮牵马逢迎,门前各类型姑娘招着红袖揽客。
“客官,进来坐呀。”
有人注意到他,招呼他进去。
于是告诉自己,这可是别人让我进的。
进了门。
绕过巨大屏风,见到中间阔气舞台,周围层层围着看客。
打发走姑娘,他自己找地方。
“今儿个新花魁要亮相,爷们今天必须睡花魁。”
“一会儿谁跟我争,我先拿一万两砸死他。”
“今天看看,这娘们到底多美。”
吵吵嚷嚷,很多人在讨论花魁。
看来今天来对了,还能一睹倾城国色。
在一楼找个僻静角落,暗中用心眼术观察场中贵公子,很多人运气极差,都是破财之运。
也难怪,在这种场合,都是奔着败家来的,哪有谁能捞银子走。
也不是没有,一个衣衫纹着云纹的公子哥,摇着折扇,目光温润,如画中人,在花团锦簇中走过韩江身边。
这人运气极好,今日有旺财之运。
不由得多关注几眼,因为前面人太多,只好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结果酒洒在别人身上。
“瞎了眼了你。”
被撒酒水的也是一位贵公子,面色不好看,身边打手立马围上来。
听到后面有吵嚷声,云纹公子回过身,说道:“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林家大少爷吗,怎么?来看香龄姑娘。”
香龄便是花魁。
“爷们儿我不看香龄,要睡香龄。”
“在场要睡花魁者,多不胜数,看林少爷银子了。”
林家是大户,国都里药铺几十间。
韩江正要施展些手段,不料发生点小插曲,便安静站着。
“这位公子,林家少爷心宽着呢,与我共饮可好。”云纹公子邀请韩江。
倒不是韩江长得好看吸引人,只是林家少爷心胸狭窄,从前因为被撞,打死过人,家里花钱摆平。
见韩江穿的十分普通,料想是个普通少年,不想有人无辜遭殃,便把韩江请走,免他一顿毒打。
随着云纹衣衫公子上楼。
坐在二楼雅间,环境好多了。
云纹公子本想将韩江带离即可,没想到韩江没有要走意思。
“多谢公子解围,在下韩江,敢问姓名。”韩江礼貌询问,也没打算隐藏姓名。
“在下姓梅名钱,商贾人家。”云纹公子回道。
此时,花魁出场,一圈男人脑袋瓜伸着脖子往中间瞧。
梅钱也激动地去看。
韩江很好奇,才一抬眼,便发现舞台中央,一团浓烈煞气弥漫散开。
煞气本源,不是别人,正是花魁李香龄。
脚步轻移,百花长裙曳地,珍宝金银头上戴,一张精致桃花面,勾去男人魂,惹动男人根本就不是凡间人。
再细看李香龄的眼睛,一双万花眼,千变万化,不断释放妖气。
“原来是只猫,”韩江心道:“黑的。”
黑猫妖夺了花魁意识。
本没打算多惹事,突然想起来,猫虽然普通,可百妖谱里面却没收录,那今天真是来对了。
弹过两首曲子,穿插几段歌舞,开始搂钱。
“今晚出十万两白银,可度春宵。”花魁语调柔媚,让人骨头酥掉。
亲自主持卖自己,也是够拼。
难道鸾鸣楼有业绩考核?
“我出……”
“我出……”
“我出……”
“我出不起……”
人声鼎沸。
中了妖术,肯定不正常,十万两白银,什么概念,还是当妖来钱快呀。
而且看架势,黑猫妖只准备做一次性买卖。
不懂得细水长流,妖跟人思维就是不一样。
梅钱眼睛直勾勾地,也中了妖法,正要表态,韩江暗中弹指,让他清醒过来。
虽然动作细微,舞台中间妖媚的香龄还是感知到了,好像有人在他术法上戳了个洞一样,微微皱眉向韩江方向看去,没发现什么异象,心下好奇。
最后给得起价的,要报名的只有十五人,有林家公子在内。
本以为会在十五人里面再角逐出最终胜利者。
没想到,花魁又开口。
“只给你们一炷香时间,要报名的十五位官人,交好押金,屋外排着吧。”
欲报从速。
“这心也太大了。”梅钱端着杯中酒,表情震惊。
要不是老子,你就是第十六个。
韩江觉得黑猫妖做的有点过,十五个人里面,都不是什么顶级富豪,弄不好全得破产,做生意的,谁家里面现金流有十万两白银。
白骨笔暗下挥动,满屋妖气瞬间消散。
只有林家公子还魔怔着。
算是给点小惩罚。
场面恢复正常,热闹也就成了笑话,猫妖知道有人捣鬼,不敢过分张扬,这种轻松压制她妖气的手段,八成有高阶修士在场。
“韩兄,我要上个楼,见见浮萍姑娘,我们就此……”
“梅公子尽管去,为感谢公子酒水款待,我这里有点好东西,你尝尝。”
一颗黑乎乎的大力牛交到梅钱手上。
卖相的确不好,可旁人有心相赠,不好拒绝,也担心丹药有毒,左右瞧瞧对面人,
十分亲切。
一口吞下。
“我在此处等公子下楼。”韩江继续喝剩下的酒。
梅钱摇摇头,面露无奈,转身去找旧相好。
次日辰时。
韩江眯着眼睛坐在原位,一来是等梅钱,二来在盯着黑猫妖,只要她离开鸾鸣楼,便是死期。
他不想现在动手,因为不想太多人瞧热闹。
梅钱满面红光,兴冲冲下楼来到包厢:“韩兄诚信,果然还在,那药丸可还有。”
缓缓张开眼睛,发现无比兴奋的公子哥,韩江说道:“滋味可好。”
“酣畅淋漓,无比通透,”梅钱兴奋说道:“想我从前,只烧个香头的功夫便……”
“可有兴趣售卖,我提供药丸,你负责销路,五五分账。”
点头如捣蒜。
“不不不,三七分,韩兄七,我三。”梅钱还算讲究。
“也好。”韩江没拒绝。
“药丸可有名字?”
“大力牛。”
“好名字。”
离开鸾鸣楼,有小厮去牵梅钱的马车,梅家跟班远处候着。
此时,
鸾鸣楼里有人被扔出来。
“我裤子还没脱呀,我裤子还没脱呀,三万两,那可是三万两啊……
你们这是打劫,我等了一晚上,毛都没看到,押金三万两,还给我……
我爹会打死我的。”
林公子很郁闷。
……
谈好合作事宜,约好碰头地点,二人就此分开。
韩江没有回家,把目光投向鸾鸣楼,一道黑影从楼上跳下,
是一只黑猫,躲着人群跳着跑开。
他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