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时辰,韩江感觉到有动静,连忙张开眼睛,发现了异常。
借着月光,能见到大殿内不知道何时坐着一个人,正坐在蒲团上,离断掉的仙人像那里很近,直勾勾盯着他这里。
那人见他醒过来,便坐直了身体,冷眼皱眉仔细打量他,眼神很是复杂。
端坐在地,突然出现的人是个女子,灰布麻衣,青色麻布遮掩住脸面,只有那双眼睛好像两个黑点,看不出年龄多少。
互相打量过后,陆北首先开口说话。
“在下是进山采药的人,起了山风,估摸会下大雨,见到有修士观就过来,没想到这里已经破败,喊叫过几声,没有主人回答,这才住进来,”
“当真不知道这里还有主人,等天一亮,大雨小一些,我马上便走。”
韩江说话的表情很像一个普通人,作为一个顶级修士,这大山深处,有这么一个女子,还能从容的打量陌生人,肯定不是普通货色。
从他一进门,韩江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只是还想打探出更多关于破观的事情,就暂时演练一番。
其实他也可以用另外的方式,比如严刑拷打,凭借如今的修为水平,收拾一直小妖还是不成问题,不过那不是他的性格,如果能不见血就能将事情处理好,那就是最佳的办法。
女子听到韩江说话,平静说道:“你歇着吧,看你也不像坏人,挺面善的,而且啊,这修士观里经常会有采药人进山,基本都会在此落脚。”
二人聊过几句闲话。
夜色更深。
韩江本来没有睡意,可是演戏就得认真点,于是打了个哈欠。
女子眸子突然亮上几分:“小先生困倦了,就睡下吧,这里没有旁人,你好好休息,等明天一早我叫你起来。”
女子还蛮热情。
韩江说好,正要躺下。
“只有你一人进山采药吗?”很明显女子在寻找着什么。
韩江突然明白过来,这女人在找九妹,也就是说他们一进山,就已经被妖邪发现踪迹,直到进入破观,也一直在对方的监控之中,妖邪发现了他们两个人进观,结果只剩下一个人。
此刻不动手,肯定是有忌讳。
看来这里的妖邪也不是莽撞之辈。
“就在下一人,采了灵草回家置办产业,如果姑娘知道哪里能采到好草,烦请告知,到时候我定然重重感谢。”
韩江拱手说道。
“这山中灵气颇足,你再往深处走,随便采摘都是不错的药。”
“姑娘对这里如此熟悉,想必是这山中的人了?”
“家父也是采药人,我对此处很熟悉,所以知晓。”
韩江见对方撒谎都不脸红,当然脸红了也看不见,因为那女子带着麻布呢。
“这破观看起来有些年头,而且在这山中,实在奇怪,姑娘可知道一二?”韩江想了解破观的来历。
“我也是听我父亲说的,原本这里有个散修,能力极大,收了七八个徒弟,加上山中灵气充足,他们修行很快,后来得罪了山神老爷,山神老爷觉得他们在抢灵气,就打起来了。”
后面的情节,大致也知道了,山神将这里的修士观给砸了。
山神通常与修士都是相辅相成的,如果修士真的有大能耐,肯定会给山神带来好处,韩江自然不相信女子说的话。
不过给出的信息却够用,说明这里有山神,观里曾经打斗过。
韩江还想了解一下,那修士的姓名,看看是哪个门派的高人,也想打探一下山神的细节问题。
现在面前的女人只把他当做普通人,对于问东问西,也只是当做人类天生的好奇。
女人有些不耐烦了,她进来不过是想确认一下,之前进来的女子哪里去了。
实在是诡异,明明两个人进观,为何此时只剩下一个人。
观察到现在,面前的年轻人,看起来像个书生,腰部系着毛笔,就算是采药都背着画卷。
只是那一铺被子有些异常,特别干净,实在不像是荒山里该有的东西,通常的采药人,只是尽量多带一些干粮和水,很少有带着被褥的,不过她见过太多采药人,各种性格的都有,这种爱干净的倒是也见过。
可是得到的信息,这人进山时候,好像没有背着大包袱之类的,被褥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女人有些头疼。
“那山神在哪里啊?可有庙?”韩江凑近了女子几步。
“没有庙,没见过,这山到处都是山神的,他自然是想住在哪里就住哪里,你好多话。”女人见到韩江一直盯着自己,心头发虚,将衣服往脖子上扯了几下,眼神躲避。
韩江见到这女人躲闪的样子,心里好笑:“姑娘别怕,我只是歇一晚上,你要是不自在,我去别的房间吧,我见后面还有厢房。”
“小先生就在此歇息吧,厢房没法住人,蛇虫老鼠多的很,老鼠有这么大个。”女人用很夸张的手比划着。
他似乎是见到韩江的态度与形象,真的就是个普通的人,心里放下心来,看了看外面,笑了笑,脸上多出几分喜色。
“你这这里住了多久?”韩江问道。
“三年多呢!”
“只有你一个人住吗?”
“你要干嘛?”
“姑娘别误会,我只是好奇,这大山深处,猛兽不少,喝水吃饭都成问题,担心你一个人怎么生存。”
“我原本是山下的人家,成了亲的,父亲带着我跟夫君进山采药,后来父亲死了,就剩下我跟夫君,我二人便住在这观里,习惯了,也不想再下山。”
“他人在何处啊?”韩江问道。
“夫君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将采来的药送到山下,换取一些生活的东西,今天刚好出门,要好几天才能回来呢。”
女子说话间流露出无奈神色。
好像韩江的话勾起了她很多回忆一般,而且那回忆,好像并不是很美好。
“这世道不好,穷苦人家没地没钱没粮食,生活实在艰难,填饱肚子都成了大问题,在我十五岁那年,我娘亲就病故了,”
“起初呢,我也不是嫁给如今的夫君,而是被父亲卖掉的,只卖了一小块碎银子,呵,我就值一小块银子啊。”
女子眼中含着泪水,有泪珠真的从眼睛里滚出来,还是颇为让人动情的。
她抬臂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