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老是这个样子,为什么每次我们沟通着沟通着,我还好好的,你就发脾气了呢?”
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被摔碎的盘子,柳白榆的眸中蓄着热泪,去望对面站着的人,情绪已然到了要溃堤的边缘。
“我...不是...嗯,反正我哪儿都差,比不上那些追你的。”杨银月看了她一眼,只一眼就没再敢继续看下去了,心被揪得生疼,但嘴上仍旧不让步。
“呵,又是这话,你每次吵架,都会说这话,杨银月,我看不上你,我会跟你过这十年吗?会跟你结婚吗?”柳白榆的哭腔再也忍不住,泪滴落下来。
从在一起谈恋爱到现在结婚过日子,十年里,只要一吵架,都会这么贬低自己。
只有她知道,听到这话心里多难受。
杨银月坐在餐桌上,一声不吭地低着头,呼吸不畅,心脏又开始不舒服了。
她又怎么不心疼对面的娇弱女人呢,她的命都是她的。
可就是...脾气上来了,梗在那里不愿让步。
“嗯,这就是你的态度。”柳白榆声音都发抖,滚烫的热泪滑过面颊,拿起餐桌上的手机,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被闭的声响不大,她的脾气就是这样,即使生气,也会温柔。
杨银月总算抬起头,眉间涌着,眼眶也在发红,几乎同一时间,拿了个长大衣就出了门,吵架可以,不要走好不好?
还穿着睡衣,这个天气会凉的...
柳白榆擦了把眼泪,踩着拖鞋,直出了小区大门,坐在外面公交站牌前的椅子上,思绪乱成一团。
或许她就不该跟这人遇见吧,就算遇见,也不应该爱上,更不应该在一起。
二十岁时,她在最美的年华遇上这人,而彼时的杨银月已经三十一岁了,满心伤痕。
人都说一见钟情大多是孽缘,她柳白榆从不信邪,在一起之后,认认真真经营感情,每一步都走得踏踏实实。
杨银月也是,在爱上她的那一刻,怀疑过害怕过担心过这可能又是一个新的深渊,可即使这样,自己依旧无怨无悔。
艰难无比地突破了异地,千辛万苦地得到了父母的认可,结婚那天,杨银月每一刻都想哭。
可是...爱不仅存在于感觉当中,还存在于点滴内。
至情至深地走过了十年,两人也像走到了老夫老妻的尴尬境地,这两年,隔三差五地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闹矛盾。
“宝宝老婆,乖乖老婆...我错了。”
杨银月拿着外套,在小区里风风火火地找了一圈,发现没有,出了小区大门就看到了那熟悉的人影,松了口气,跑了过来,坐在她身边。
柳白榆听到这话,泪又夺眶而出,心中尽是委屈,侧着身子不理她。
杨银月叹了口气,将大衣披在她身上,也管不了周围路人的指点了,就是一通哄。
“宝宝,回去吧好不好?我错了,我以后不这样了,我昨夜不该和同事喝酒那么晚才回来,最近工作忙,也不该是不关心你的借口...我知道我有问题,我不该犟嘴的。”
柳白榆一句话也不愿意说,只是无声擦着眼泪。
杨银月心疼地看着她,又开口:“外面凉,一会儿该肚子疼了...回去吧好不好?咱们好好的,老婆...”
“我们在一起十年,你说你和前面两个在一起时,不会谈恋爱,好,我教你谈恋爱,教你怎么爱我关心我...可我发现,十年了,你还是不会,你还是那个我行我素的杨银月。”
柳白榆哽咽地说着,满心委屈。
闻言,杨银月抓着大衣的手僵了一下,悄悄收了回去,咬唇忍泪,她明明努力改了,明明那么努力去爱去关心。
甚至,她觉得只要柳白榆想要,哪怕是天上的月亮,自己也会爬上去摘。
为什么,每次都这样说,每次都说她不懂爱。
“你回去吧,我今天回我妈那儿。”见公交车来了,柳白榆吸了吸鼻子,说完话,没有丝毫犹豫就上去了。
等杨银月反应过来,公交车都跑没影了。
回了家,杨银月彻底没力气了,瘫在沙发上,满脑子都是娇柔的身影,满腔自责,她真是没脸见岳父岳母了。
这空荡荡的家,没有她,真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置顶,开始发信息。
——美羊羊桑:老婆,乖乖,我想你,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我会认真好好反思的...对不起老婆。
——乖乖小妖精:嗯。
——美羊羊桑:我来接你好不好?或者,我也去咱妈那里,好不好?
——乖乖小妖精:不用,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美羊羊桑:我想哭...我明天请假,我去接你...老婆,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乖乖小妖精:再说吧。
——美羊羊桑:【难过.jpg】
柳白榆坐在公园的椅子上,呆呆地看着那人发来的微信,心里的气少了很多。
其实,她没有去父母那里,都结婚了,这幅样子回去,肯定会惹得老两口担心,而且,会解决好的。
迎面吹来的风不大,但凉意不小,柳白榆鼻尖微红,裹了裹身上的大衣,这大衣不是自己的,是杨银月的,上面还有她的香气。
闻着,倒也踏实和心安了不少。
算了,两个人过日子,何必呢...
她都已经认错了,不是吗?她也在慢慢改变,不是吗?难道自己一丁点儿错都没有吗?
这样想着,柳白榆的心顿了顿,难过和委屈消散了很多,再过五分钟,她就回去。
杨银月在沙发上,也不开灯,黑漆漆的,心思乱得要死,忽地想到了什么,猛地坐起。
不对不对不对,她老婆那样的打扮,还有哭红的小脸儿,明显就是吵架了,要是去岳母那边,岳母肯定会给自己偷偷打电话的。
——美羊羊桑:老婆,你是不是没去咱妈那边啊?
——乖乖小妖精:嗯。
果真如此,杨银月站了起来,眉头皱着,手指飞快敲着键盘。
——美羊羊桑:老婆,你别吓我,你在哪儿呢?我担心你。
——乖乖小妖精:我要回去了。
——美羊羊桑:我来接你!!!!你给我发定位好不好?我给你打电话,你接呢,好不好?
柳白榆看着她发来的卑微文字,唇角勾了勾,哼哼,没再回她,而是收好手机,要回家了。
杨银月见她不回自己,连忙拨通号码,不行,都这么晚了,她的乖乖老婆又那么可爱,万一被有心的人拐跑呢。
“喂,老婆...你在哪儿呢,我来接你,我拿好车钥匙了,这会儿在下电梯,你等我好不好?”
电话一通,软糯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柳白榆面上柔了柔,但语气还是生硬:“不用,我自己回来。”
“...那好吧,那你要打车呢,叫个网约车,我担心你,我在小区门口等你。”杨银月让步,又说。
柳白榆嘴上别扭地回道:“嗯,等着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嘿嘿,我什么也不想吃,就想吃你。”杨银月知道她消气了,心也落了地,笑着说。
等老婆回来,自己一定跪着,好好认错。
可说完话,电话那头忽地传来刺耳的一声,像是急刹车的声音,还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杨银月的笑止住,眉头蹙起,心提到了嗓子眼,一边听着,一边开口:“老婆,你小心点儿啊,晚上车也不少的。”
但回应她的不再是娇嫩的声音,而是一片嘈杂。
“120!快打120!出车祸了!”
不知道人群中谁高喊了这一句,杨银月瞳孔怔住,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身子发冷。
再也顾不上别的,更来不及等电梯,直冲出家门,从楼梯跑下去,边对着电话不停地叫:“老婆,老婆,老婆,老婆你说句话,别吓我好不好?”
而电话的另一头,一堆人围着倒在血泊中的女人,这张清丽俊秀的面孔让不少人都摇头唏嘘。
女人头部不停溢着血,身上几处骨折,闭着双眼,手机早就被惯性撞飞到了路边的草丛内,身上的大衣也被鲜血染红。
......
好痛啊,全身无一处不再痛,她是不是要死掉了,柳白榆感觉自己痛得面容都扭曲了,头昏沉得睁不开眼睛。
“白榆,柳白榆,该上课了,不然中午就迟了。”
床铺下,站着一个戴眼镜的小姑娘,忍不住伸手去推了推床铺上的人。
柳白榆强拖回自己的意识,勉勉强强睁开眼睛,晃了晃神,白色的天花板都在旋转。
“白榆,咱得上课了!中午第一节课,古代文学史啊!”郑心怡声音高了高,因为床铺比较高,下面是桌子,所以她看不到上面的人是醒还是睡。
柳白榆用胳膊撑着,坐起身子,背部吃痛,可回神看清面前的一切后,怔住了:“啊?...上课...”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喽,撒花花~
本文是有那么一点儿现实基础的。【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