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家里人传来苏叶被退学的消息后,苏奇是有点不耐的。
他这个妹妹来得很尴尬,正值父母闹得最厉害要离婚的时候。
这年头,生育率很低,女性的生育意愿不强烈,加上已经有了苏奇,这个孩子苏母本来是要打掉的。可惜苏父不同意,态度异常强硬,在他眼里,没出生的孩子也是他的资产,受不到半点怀孕的负累,却已经提前谋划要如何利用子女这项投资。
是以两人没有离婚,也顺利生下孩子,可家里没一个人在乎她,刚出生就任由苏叶躺在床上哭闹,吃喝拉撒都扔给保姆,长大一点也没人带她玩,保姆看护总有不尽心的时候,导致苏叶从高台摔下去,磕到脑袋,从此说话、想事情,都慢了很多。
苏父苏母见她这样子,更加不上心。
苏奇年少就被家里安排了繁重的课业,从小送到荣家伴读,压力本来就大,也不赞同他们把苏叶往外送。
“她本来脑子就不行,你们还把她送去荣家,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苏奇冷声对通讯另一头的夫妻说,“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能帮忙问一下。”
那边快速说了几句什么话,苏奇的脸色更差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关她禁闭有什么用,她本来就不爱动。”
苏奇和荣念慈的年纪差不多,刚好十二岁,正是少年人自尊心强烈爆棚的时候,让他去低声下气求人,总归是心里憋着气。
“怎么一脸便秘的表情?”荣年正好走过来,见苏奇捏着手机杵在墙角,忍不住问了一句。
荣年性格开朗,吃得开,也没什么架子,是以就算他是荣家人,在其他世家也有挺多玩伴。
苏奇抬头,见是他,喊了句哥,迟疑了一会儿,把苏叶的事说了。
荣年摆了摆手:“这有什么,我帮你问问。”
苏奇松了口气:“谢谢哥。”
荣年转头就晃悠到荣念慈的教室,他是荣念慈的小叔,虽然没大几岁,但辈分在那儿,荣念慈见他来,便站了起来。
荣年开门见山:“听说,你把苏家那个小姑娘给送回去了?”
荣念慈挑眉看他,显然是好奇他怎么知道这件事。
“苏奇托我问的,”荣年夸张一笑,“哎呦,我大侄女从来没关注过这些小屁孩,一出手就把人送回家,想瞒也瞒不住呀。”
荣念慈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送走,现在却闹得挺多人知道,顿时就有点不太高兴。
她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语气冷淡了一些:“随手一扔而已,一个附属世家的小姑娘,小叔很上心吗?”
荣年“啧”了一声:“说笑而已,你真不好玩。”
荣念慈说:“马上就要年测,小叔还有时间和我说笑,妈妈可说过,你要是再不及格,就把你扔到国外荒岛,让你海底求生。”
荣年浑身一抖,荣念慈的母亲是她大姐,长姐如母,他从小没少被□□,闻言站直身子,摸了摸鼻子就走。
“算了算了,当我没问,”荣年转身,小声嘟囔着,“我也就是看小姑娘可怜,被送回去,爹不疼娘不爱的,还被关禁闭。”
身后传来荣念慈疑惑的问话。
“关禁闭?”
荣年耸了耸肩:“我是偷听到的。”
荣年走后,荣念慈愣了挺久,破天荒主动反思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一个人,一旦开始内省,就说明她已经觉察到了什么问题。
下课的时候,一行人去往食堂,碰上刚才食堂出来的荣念慈,他们停下来表示尊重,让荣念慈先走。
荣念慈路过苏奇的时候顿了一下,不大的声音淡淡响起,像是临时想起了某件事,闲聊道:“你家小妹,年纪太小,养两年再送。”
苏奇受宠若惊,下意识说了声“好”。
继而反应过来,这下两年后不送都不行。
—
没睡太久,荣念慈就被一股热流给惊醒了。
她下意识以为苏叶怕不是看她不顺眼,给她捅了个洞放血。
睁开眼,睡意朦胧间,只见苏叶冷着一张小脸,手里提着一个桶,里面有水,冒着热气,坐在她床边。
荣念慈瞬间就清醒了。
“铛铛,她这个样子多久了?”
还没躺上几天,吃点名为“苏叶”的苦,就见当事人给她擦身,简直是受宠若惊。
管家系统以学究的态度研究苏叶的一举一动,发表结论:“她应该是在耍流氓。”
荣念慈:…
就见苏叶捏着荣念慈的脚碗,把人衣服推到大腿根,一眨不眨地摸着她的皮肤,盯看的目光很认真,另一只手的擦拭就有点敷衍了,水还没拧干,就往腿上糊。
荣念慈抽了抽眉心,原来那股热流是这么来的。
荣念慈的肌肤是不太见阳光的闷白,她不爱出行活动,任何暴露在阳光下的活动都会对她的人身安全产生隐患。
所以躺在床上,血色不够明显的时候,就会呈现一种假人的苍白。
“我的腿子,很好看吗?”荣念慈不太理解,又有点别扭,“她该不会想给我脱毛吧?”
苏叶对她的汗毛感不感兴趣荣念慈不知道,她只知道苏叶的眼神令人发毛。
“她开始解你裤腰带喽。”管家系统凉凉地说。
荣念慈捂不住自己的底裤,红着脸蹲在一边,“这是干嘛呀……”
管家系统看她实在没脸,指使钉钉出来救场。
钉钉伴随炫酷活跃的风铃声出场,苏叶愣了一下,反手把被子给荣念慈盖上。
因为盖得太快而糊了一脸呼吸困难的荣念慈:“……”
苏叶从床上蹦下来,走到钉钉面前,摸了摸她滑溜溜的额头。
钉钉转了个圈,餐盘里端着早饭。
荣念慈这才反应过来,她们睡了一整晚,到了第二天该吃早饭的时候。
苏叶说了声“谢谢”,然后顿在原地。
钉钉也不动。
两人互相对视,默默无言。
过了一会儿,苏叶说:“你还有事吗?”
钉钉下意识看向荣念慈,又反应过来自己的行动太过明显,懊恼地抱住头。
苏叶指荣念慈:“?”
钉钉小声说:“小主人在干什么呀。”
苏叶四平八稳道:“找疤。”
钉钉疑惑了,她把手从头上放下,在身前缩成圆滚滚的拳头,摆好造型认真道:“家主享有最先进的医疗资源,任何伤痕都不会留疤的。”
苏叶却摇了摇头,不知哪里来的自信:“会的。”
钉钉的眼睛变成“?”,还没等她鼓足勇气问为什么,就见苏叶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小虎牙,“就是会。”
人还是那个人,进化的只是科技,受了伤留下的疤痕能祛除,但不代表就不会留疤。
只是现在人推崇光滑洁白的肌肤,就连男人也喜欢全身脱毛,更不用提爱美的女性。
保留疤痕成了一种刻意的行为,像是要铭记什么,作为纪念的凭吊。
钉钉不理解家主这样强大的人,素来冷心冷情,会有什么想铭记的,只好亮着两眼“?”钻回墙里。
苏叶拉了个凳子坐在荣念慈床头,安静地吃饭早饭,又来脱荣念慈的衣服。
“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一世。”管家系统幽幽地说,“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荣念慈却没有说话。
管家系统奇怪地戳了她一下。
荣念慈冷了脸,转过身去。
管家系统:……
“不要自闭嘛,”管家系统自以为善解人意道,“那是你老婆,又不是别人。”
荣念慈越缩越小,眼看又要变成弹珠,管家系统咋呼道:“看,你老婆!”
荣念慈的眸光从左到右掠过,意识空间里的白光为她的眼眸镀上一层光泽,像是沁凉的水迹。
管家系统很少见她这样,一瞬间愣住了。
“别打扰她,让她找吧。”
荣念慈的声音凉凉的,却有点微妙的温柔。
苏叶和她一样是重生的,还保留上辈子的记忆。
苏叶在找她身上的疤痕,那疤痕不是别的,是苏叶的牙印。
上辈子,荣念慈醒来得非常艰难,她的大脑受损严重,量子脑磁仪一刻不停地复刻、修复,也支撑不住她清醒太长时间。
每一次的清醒,会像熬了一夜未睡的人,挣扎在无法抵抗的困意边缘。
脑子都要裂了,无法抵抗的睡意袭来,只能凭借能调动的意识奋力抵抗。
荣念慈自己的意识很顽强,加上她也多听听苏叶的声音,所以她每天都在抵抗。
这为量子脑磁仪的工作提供了极大便利,促使她能早早醒来。
一个人,如果在你意识反复“死亡”的时候,每次都能将你拉回来,那么等你清醒后,那人对你的意义,已经不在常人能理解的范围里了。
所以荣念慈醒来之后,很快就和苏叶滚上床,两人荒唐到不顾日夜,苏叶在她身上留下很多挠痕和牙印。
但凡留疤的,荣念慈都没让祛除。
苏叶在看她的身体,在找寻荣念慈是否回来的证据。
她的小傻子,简直半点都不掩饰自己的行为。
为什么要找,为什么要同意再嫁?
苏叶,你希望我回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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