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晃的世界重新平静下来,贺兰语和顾斐儿的身形一晃,就出现在了客厅的茶几两边,而她们的脑海中各自有了一段全新的记忆。
贺兰语看着顾斐儿的表情有些心虚,更多的却是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去抢顾斐儿的丈夫,那个人在她脑海中的印象看起来实在太普通了,就是个丢进人群里找不出来的人。而她眼前这位突然找上门来的原配,却是她平生仅见的大美人,匀称修长的身材,精致大气的面容。不说那个男人的眼光有多差劲,就连她自己好像也被眼前的美人吸引了。
被顾斐儿吸引不是出于夸赞,表达类似于我见由怜的想法,而是贺兰语内心真实的触动,在经历这莫名其妙的三角关系之前,她好像早就已经确认自己对女生感兴趣了,所以她为什么要死心塌地爱上一个已婚男人,这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在贺兰语的大脑产生混乱之前,顾斐儿早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的记忆告诉她,因为发现了丈夫的情人,所以她拿着刀上门来,打算杀了这个胆敢抢她丈夫的贱人。可理智告诉她,她十五岁时就已经确认,她只爱女,不爱男。
在她不可能去骗婚的情况下,为什么会有一个丈夫。何况就算她结婚了,如果她的对象出轨的话,她也不会去杀小三,她只会杀掉那个背叛她的人。而且她为什么要杀人,对象出轨直接踹掉就好了,这世界上谁离了谁不是一样的活。
抛开记忆的不合理,顾斐儿还敏锐的观察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孩根本就是那种还没有走出象牙塔的乖乖女,不是说单纯的人不会做坏事,可眼前这个皮肤透白的女孩,看到她的时候竟然眼神羞涩躲闪,脸上慢慢透出粉色。
顾斐儿对自己的观察力非常自信,对面的女孩肯定对她有好感,这不是出于鉴姬的直觉,而是某种类似于职业习惯的东西,但是在她的记忆中,她似乎只是一个家庭主妇。
眼前的一切都显得很不合理,记忆也很不可信,如此混乱,如此没有逻辑,如果不是她已经疯了,就是在做梦。
当顾斐儿想到自己在做梦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又开始变得扭曲起来。同时扭曲起来的,还有挂在天花板上装作一盏灯,想要看好戏的恶鬼的脸。
上一次的梦境中,她给顾斐儿编造了一个极度悲惨的身世,就是想让她在无穷无尽的打骂中被折磨死,所以除了一家子的吸血鬼父母和弟弟之外,还给她安排了一个没本事但很喜欢打老婆的男人。
只要顾斐儿在梦中被折磨死了,他就可以占据这一具身怀大气运的身体,不仅可以完成主人给他的命令,还能躲过那只暗算他可恶女鬼,甚至还可以填补这一次的莫大损失,简直一举多得。
然而想要在梦中杀人,不仅必须让梦境主人认为自己已经死掉了,还要让她感受到无尽的痛苦,让她永远都不想要再醒过来。
这并不容易,恶鬼虽然可以控制别人的梦境故事走向,但作为真正的梦中人,当顾斐儿想要反抗欺压她的家庭时,她的手边就出现了一把水果刀。而且作为梦境的主人,当顾斐儿认定五岁的弟弟不可能逃出她的手心时,就连恶鬼化身的小男孩,也没办法挣脱她的掌心。
被顾斐儿抓住的恶鬼当时心都快凉了,作为一个没有身体保护的鬼魂,在别人的梦境中被杀掉,那就真是魂飞魄散了。所以梦中杀人的风险真的很大,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其实没想用这招的。
幸好他很快想到外面的女鬼,梦中的时间流速可以很快,也可以很慢,这一次他为了让顾斐儿沉浸在一个漫长的梦境中,就把时间流速调得很慢,所以外面只过了不到一秒钟,他就抓住的那一根还没有完全退去的绳索,将外面的女鬼拉了进来,让对方吸引了顾斐儿的注意力,才找机会逃过一劫。
刚才的情况实在太惊险了,现在的恶鬼不仅想要完成主人的命令了,他对顾斐儿和贺兰语都产生了深深的杀意,所以才设计了一个让她们自相残杀的戏码。
不过他还是选择给了顾菲儿武器,因为只要顾斐儿在梦中杀掉贺兰语,作为鬼魂的贺兰语也就会魂飞魄散。
剩下的顾斐儿,他也不会再去亲身接触了,只要变成一些砖头野草之类的东西,出现在顾斐儿梦境的角落里,依旧可以继续操纵她的梦境走向。
他会安排无穷无尽的追杀,让顾斐儿体验什么叫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最后顾斐儿还是会被抓进牢房,那里有各种各样的罪犯,可以对她进行无穷无尽的折磨,让她在梦中永远都醒不过来。
可现实的发展却完全的出乎了恶鬼的预料,他只看到顾斐儿跟贺兰语坐在那里互相对视了几秒,两个人都同时对梦境的存在产生了怀疑,于是这个梦境就没办法维持了,开始变得支离破碎。
在梦境破碎的时候,房顶上的吊灯变成了一只漆黑的小鬼,就在这时候已经想起自己到底是谁的贺兰语,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腕上传来一阵灼烫的感觉,低头看见手腕上那根半黑半红的红绳。
贺兰语明悟到,她只剩下一次机会了,再用一次红绳就会作废了,可她还是毫不犹豫扔出了手中的红绳,在梦境破碎的最后时刻捆住了还想再逃入下一个梦境的漆黑小鬼。
小鬼被抓住了,梦境突然安静下来,她们依旧站在原来的客厅里,重新恢复记忆的顾斐儿,看了看贺兰语,又看了看被贺兰语捆住的漆黑小鬼。她记得自己好像在家里睡觉,然后做了两个莫名其妙的梦,然后就看到自己梦中的女孩抓了一只鬼。
难道之前的梦不是梦,而是小鬼制造的幻觉,还是说眼前的一切依旧是梦,她并没有醒来。顾斐儿一时间都有点糊涂起来。
这时候贺兰语也有点搞不清状况,虽然她抓住了这只连高人的法器都能躲过的恶鬼,但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恶鬼,只能对顾斐儿这个明确的受害者说,“这只鬼想要害你,他不仅用火烧你,还想占据你的身体。”
虽然恶鬼想要占据顾斐儿身体的罪名,是贺兰语通过恶鬼钻进顾斐儿脑袋里的行为猜的,不过她觉得自己的猜测多半不会错。
所以她先前所经历的一切,全是恶鬼对付她的手段了,顾斐儿从自己身边的包里摸出了一把正光瓦亮的割肉刀,她想起在上一次的幻境中,眼前这只变成她弟弟的小鬼,就很怕她手里的刀。
果然当她拿着刀子走近了被捆住的小鬼旁边,小鬼就被吓得不断挣扎起来,张开嘴巴想要嘶吼,可是他嘴里没有舌头,只能发出咕噜嘶嘶哈哈,无意义的响声。
可是当她手中的刀子抵到小鬼的脖子上时,脑海中突然传来一个急躁的小孩声音,“你不能杀我,我还是个小孩,你杀了我,一定会罪孽缠身的,而且你还没发现吗,你旁边那女的也是鬼,还是最凶恶的女鬼,你把我杀了,她一定会吃掉你。”
顾斐儿听小鬼说完最后的遗言,便毫不犹豫划动了手中的刀子,那刀仿佛切在黄油上一样,轻而易举割断了小鬼的脖子。
与此同时,影视城旁边的一家四星酒店里住在最顶层套房里的王彩妮吐了一大口血,直接晕死了过去,感受到大量阴气翻涌出来的玉霄观道士张虚云抬头看向天空。
两分钟之后,张虚云就出现在了王彩妮的客房门口,他在房门上贴了一张符篆,便轻松的打开了房门。
房门之后的景象简直触目惊心,没开灯的房间里,只有三个烧满了纸钱的火盆散发出幽暗的光。客厅中央原本放着电视的地方,此时变成了一个法坛,上面摆着打开了盖子的黑罐子,下面的供桌上还摆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罐,而那玻璃罐里竟然装着还未成型的胎儿,穿着酒店睡衣的王彩妮胸前沾着一滩血,生死不知的倒在祭坛前面。
住在影视城旁边酒店里的漂亮女人,即便张虚云并不认识王彩妮,也知道她肯定是个明星。而明星养小鬼,而且让小鬼去害人这种事情早已屡见不鲜,所以他并没有去管倒在地上的王彩妮,而是先拿出一张往生符贴在了装了胎儿的玻璃罐上。
等他把玻璃罐揣进了随身携带的挎包里,又去看法坛最上面的那个黑罐子,这就是养着小鬼的罐子,那小鬼已经魂飞魄散了,留下大量的阴气从罐子里飘散出去,才被他发现了。
从这个养鬼罐子的制作方法上来看,他的追踪方向果然没错,玄门败类杨峰果然跟影视城这边的人有接触,可是除了养鬼的罐子以外,他并没有王彩妮的身边找到杨峰留下的其他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