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升羽回房间后给甄意打了个视频,全方位展示自己的健康状况后终于被甄意放过了。
他看了看自己宽松的睡裤盖着的石膏,
还好没被看出来。
许是下午睡多了晚上怎么都睡不着。
他单脚跳着拉开窗帘,打开推拉门,走到露台上想透透气。
结果发现院子里好像有个人。
那人听到动静回过头来。
温升羽凝神细看,是程晏清。
温升羽突然出声:“程晏清,你在干嘛?”
程晏清做四十五度抬头望天状:“赏月。”
温升羽仰头见天上挂着一轮不圆满的上弦月,他道:“你这样说话有些做作。”
程晏清叹气:“吃撑了,睡不着。”
温升羽闻言突然爆发一长串的大笑。
程晏清有些不好意思,但见他难得开怀。
也跟着笑了起来。
温升羽笑够了道:“夜里外边这么冷,明天别生病起不来。快回去吧,找点药吃一下。”
程晏清嗯了一声:“你也快回去。”
程晏清平时工作比较忙,经常加班到八九点才回家。
但温升羽来了后,他就连午休都是回来的。
晚上到点就下班回来陪温升羽吃完饭后,再自己回房间线上办公。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两个月后新年临近之时,温升羽也拆掉了石膏,可以下地走路了。
他辞别了程晏清:“我该走了,麻烦你太久了。”
程晏清哪怕一百个不情愿也只能把他妥帖地送回家。
甄意几个月没见儿子,看到他没瘦反而胖了点,倒乐了:“看来真没什么大事。脸上都有点肉了。”
温升羽笑道:“本来就没事,你就听营销号乱写自己吓自己。”
唉,还得控制下饮食,不然补拍完戏份剪出来一看一会儿胖一会儿瘦的,多难看。
再说路从白,从听到温升羽受伤后就嚷嚷着要来看他,但被程晏清一次又一次无情拒绝。
现在他得知温升羽脱离了程晏清的掌控后当即发来邀请:“予臻宝贝出来玩密逃吗。”
温升羽不大感兴趣:“不去。”
路从白发来几百字控诉小作文后,温升羽无奈:“好好好,去去去。”
谁家好人大过年的还去玩密室逃脱啊。
路从白不忘叮嘱:“别跟程晏清说。”
程晏清要是知道温升羽伤刚好路从白就带他出去玩,可能要把他扭送回国外。
温升羽发了个知道了的表情包。
随便套了个羽绒服跟甄意道:“妈,朋友叫我出去玩。”
甄意又给他拿了条围巾:“去吧,早点回来。”
温升羽下楼叫了个车就去了路从白跟他约好的地点。
见面后发现上次路从白生日时见到的那个叫何沅沅的女孩子也在。
何沅沅看到温升羽来了后非常开心:“又见面啦。”
温升羽也笑着嗯了一声。
几个人组了局后就进场了,何沅沅路从白温升羽三人一组,只有温升羽胆子最大,路从白和何沅沅全程躲在温升羽身后被吓得吱哇乱叫。
温升羽一边照顾着他们的情绪一边还要找线索解密。
他此时内心长叹:早知道就不来了。
但也不是全无收获,游戏结束后何沅沅已经变成了温升羽的迷妹。
何沅沅第一次见温升羽时只是觉得他长得合她眼缘,但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什么没见过,程晏清替温升羽拒绝了她加微信的要求后她也就作罢了。
今天碰巧第二次遇见后,才发现他不但长得好,还有脑子。
何沅沅自己家的品牌最近正在寻找合适的代言人,该说不说徐予臻就非常符合要求。
公司那边原先想和当红小生顾笙雨接洽一下,但何沅沅亲自和顾笙雨见面聊了两次,她直觉有点不太想签顾笙雨,虽然他外形和咖位都很合他们公司的要求,但总给人一种不靠谱的感觉。
太花瓶了,她不喜欢没有内涵的人。
而以徐予臻的形象,和上次程晏清似乎对他比较上心的样子,爆火是早晚的事。
徐予臻比顾笙雨来说外形条件只好不差,代言费只低不高,现在如果能签下来,相当于花少钱,签了个潜力股。
何沅沅将这事跟温升羽说了下,温升羽道:“我先问问我们公司的意思,稍后给你答复吧。”
路从白戳了戳何沅沅:“所以爱会消失的对吗,我这么大一个活人搁你面前这么多年,你有这好事就是想不着我呗。”
何沅沅扯了扯路从白身上的衣服:“对不起,你跟我是对家。”
别以为她不知道路从白这小子手里也有个潮牌在国外都快卖爆了。
路从白突然做娇羞状:“我也可以跟你联姻的。”
温升羽没绷住笑了,何沅沅搓了搓不存在的鸡皮疙瘩:“狗带!”
荆溪听说这件事后,倒是挺支持的:“虽说现在签代言费会低一点,但是她家品牌还是很火的,也算利用品牌知名度反向营销你了。”
大致商定后,双方公司敲定年后再正式签合同官宣。
但事情不知道怎么传到顾笙雨耳朵里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徐予臻从嘴里夺食,他终于坐不住了。
梁辞辛听说后只是淡淡一笑:“他一个秋后的蚂蚱,你担心什么。”
顾笙雨听他这样说便道:“辞辛,你要做什么?”
梁辞辛似笑非笑:“别瞎打听。”
除夕夜
甄意和温升羽吃了年夜饭看了会儿电视,就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温升羽看着程晏清发来的新年祝福,以及穿着大红棉袄的歪歪和歪歪背上塞的红包照片乐不可支。
他给程晏清回道:“红包上交给我。”
程晏清:“这是我歪歪的。你连小狗的东西也抢?有没有偶像包袱了。”
温升羽:“我们父子俩的事你少管。”
程晏清:“好好好,有事程先生,无事你少管。可怜我一片真心错付。”
温升羽盯着这句话看了半晌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索性当看不见装睡着了。
但他翻来覆去地心里隐隐地不安到了后半夜,就是睡不着。
辗转反侧之际鼻尖忽而飘来一股什么东西烧焦的糊味。
温升羽猛然从床上坐起来,从门缝里透出微微火光。
他打开卧室门一看客厅已经烧起来了。
登时惊出一股冷汗。
甄意的房间跟他的卧室隔了一整个客厅,甄意那边没有丝毫动静,想来还没发现失火了。
温升羽想喊甄意,可张嘴就被烟呛得咳嗽了几声,只得捂紧了口鼻,转身裹了条毯子,咬着牙往甄意卧室冲过去。
火势极大,就算他再小心也不免被火苗舔舐到裸露在外的脚踝。
温升羽冲过起火的客厅后顾不得疼,用力拍打着甄意的房门,大约也就十来秒,火势即将蔓延过来时甄意打开了门。
温升羽一把将妈妈推了进去随后猛然关上了门:“妈,着火了,打电话报火警。”
甄意慌忙找到自己手机拨了火警电话。
温升羽则找一些东西来堵上门缝,防止烟雾飘进来。
随后又拉开卧室窗户得以呼吸些新鲜空气。
但对于客厅里熊熊燃烧的大火来说,引燃那道薄薄的木门不过是轻而易举。
母子俩只得祈祷消防来得快些,再快些。
烟雾飘进来的越来越多,他和甄意的肺被呛得生疼。
等待救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度秒如年,绝望中意识模糊不清时,终于听到了独属消防车的警报声。
温升羽好像在一片混沌中独自待了很久很久,直到耳边出现一个男人的声音:“升羽,早点醒来好不好。”
“我在等你。”
温升羽暗忱:这好像是程晏清的声音,真奇怪,又梦到他了。
竟然还梦到他叫自己升羽,这个很久没听到的称呼。
果然是梦啊。
如果程晏清知道自己是个占用别人身体的小人,一个早就死了的灵魂,大概不会这样凑上来,温柔地喊他。
也许会觉得自己是异类,是怪胎。
温升羽忽然有些惆怅:没意思极了。
那道声音忽而又道:“你还欠我好多钱没还,赶紧起来打工还债。”
温升羽心里一凝,这句话简直如晴天霹雳,万恶的资本家、周扒皮、他恨不得垂死病中惊坐起。
温升羽用尽全部力气喊出一句:“程晏清,你还是不是人。”
这边程晏清正担心、焦虑的各种情绪混杂在一块,猛然听到温升羽说话,凑近温升羽:“你醒了?”
温升羽缓缓睁开眼,半眯着眼睛看到床边坐着的程晏清:“嗯,气醒了,周扒皮。”
程晏清有些委屈:“我说了那么多好话,你一句没听见,就那么一句被你听到了。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三天!我吓死了!”
甄意早就没事了,温升羽还一直昏迷不醒,程晏清几乎都要以为是重生后遗症了。
万幸温升羽醒了。
温升羽道:“我妈呢?”
程晏清连忙道:“阿姨没事,在隔壁病房,早两天就醒了。等会我去告诉她你醒了,叫她放心。”
温升羽听到这话安心不少,至少甄意没事。
他嗓子有些疼:“我声音怎么变这样了,真难听。”
程晏清安慰道:“无伤大雅,以后慢慢会恢复的。”
温升羽叹了口气:“程晏清,我是不是要去找个有名的道教或者佛教名山拜一拜去去晦气,怎么三天两头进医院。”
程晏清其实猜想不大可能是意外,消防初步认定是电路老化引起的火灾。
但他昨天听甄意说前几天物业还派电工上门检修过。
但电工和物业死活不承认自己有问题。
报警、打官司、扯皮没有半年下不来。
程晏清不想影响温升羽心情,便道:“等你出院我们普陀山、三清山、青城山、武当山、五台山、九华山去个遍。”
温升羽弯起眼睛笑了笑:“也不用去那么多地方。”
然后他又道:“不会影响我和何沅沅她们公司签合同拍广告拍照片吧,我脸有没有事?”
程晏清摇摇头:“一点事没有,还是很好看。”
他自动忽略了温升羽被火苗燎得卷曲到一起的、秃到发际线的刘海。
虽然此次受伤过程触目惊心,但身体恢复要比上次坠马好的快得多。
没几天就生龙活虎地出院了。
可是家没了,好在程晏清事无巨细地打点好一切,给甄意找好住处,安置好了各类生活用品。
程晏清跟温升羽一起将甄意送了过去。
甄意道:“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程总才好,予臻有您这样的领导是他的福气。”
系统嘿嘿笑:“你猜她要知道你想跟她儿子谈恋爱,还会不会这么客气。”
程晏清没有理这个正事帮不上忙,天天吃瓜第一线的系统。
对甄意道:“阿姨您太客气了,予臻这样的人才是我们公司最需要的,照顾好公司里每一个员工,是我们的责任。”
温升羽对甄意道:“妈,法院那边有什么进展第一时间告诉我。你这边缺什么也打电话跟我说。”
甄意点点头:“放心好了,哎呦妈妈多大的人了,缺什么不会自己买嘛,行了别跟老妈子一样啰啰嗦嗦,叫程总久等,快跟人走吧,不是说等会还要去签合同啦。”
去何沅沅公司he&tin的路上,温升羽突然问程晏清:“程晏清,我是不是,特别晦气,又让人讨厌?”
程晏清听到他这样问,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不管是原书里温升羽身边的人、或者他这个现实世界的读者,都很喜欢这个白月光。
哪怕是原书里的渣攻梁辞辛,从始至终也从没有说过一句温升羽令人讨厌。
温升羽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时候他是孤儿,没有亲生父母来找他,院长说他是被扔在孤儿院门口的。
少年时期,对他最好,收养他的爷爷生病去世。
他用爷爷留的遗产勉强读完初中、高中和大一,钱花完后,不得不勤工俭学,恨不得一天打三份工养活自己。
千辛万苦熬到研究生毕业,遇见了梁辞辛,原本以为是真爱,没想到是笑话。
不到三十岁又遇见个疯子丧了命。
重生后呢,一来就抢了别人的身体,还被魏玉鸣报复坠马,现在又失火烧没了家。
不是倒霉蛋丧门星是什么。
末了他道:“只要跟我沾点边,都会变成坏事。”
但是他觉得,程晏清可能理解不了,或许还会以为他在无病呻吟。
这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
但程晏清说:“你指的变成坏事是什么?剧组出事?那是魏玉鸣的错不是你的错,这次失火?是意外还是人为都有待定论,干嘛往自己身上揽。如果有错也是施暴者的错,不要受害者有罪论。你努力生活,坚强上进,只有三观不正的人才会讨厌你。正常人喜欢你的闪光点还来不及。”
最后程晏清道:“在乎你的人,恨不得你遇到的所有事都能转接到他身上来替你承受。你不讨厌,你很好。”
温升羽低着头,许久后说道:“谢谢你。”
程晏清存心逗他:“你有一点是挺让人讨厌的?”
温升羽微微皱着眉:“什么?”
程晏清:“总跟我这么客气。”
温升羽:“……那你就继续讨厌吧……”
因着头发被烧焦了的缘故,温升羽现在就跟纯狱风发型一样,只能戴个棒球帽。
帽檐有点大,差不多压到他眼睛。
程晏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伸了两只手绕到温升羽后脑勺把他头掰到一边:“别动。”
调整了帽子后边的卡扣后,给他把帽檐往上抬了抬:“眼睛这么好看,要漏出来。”
温升羽忽然垂了眼睫:“很好看吗。”
程晏清点点头:“好看。”
他猜想,温升羽原本应该也很好看。
不然不可能叫见惯了世面的梁辞辛一见钟情、念念不忘一年多,使出浑身解数追求。
但这话听到温升羽耳中,让他有种顶着徐予臻好看的皮囊,借用他的光环的微妙的羞愧。
程晏清对他很好,这份好,如今温升羽也渐渐明白了,大概率是源于喜欢。
而不是程晏清嘴里朋友之谊那种骗人的话。
只是程晏清不说,他就当不知道。
爱情的苦,谁爱吃谁吃。
他不会再轻易尝试打破世俗眼光,喜欢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家世显赫、高门显贵的男人。
程晏清见温升羽不搭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怎么不理人?”
温升羽扭头看着车窗外飞驰的高楼大厦:“在想事情。”
程晏清轻轻笑了声,想起来原书里温升羽经常忧虑的事,开口道:“小小年纪思绪太重,小心年少早秃。”
温升羽思绪飘到以前科室里那些三十岁就没了头发的同事、常常对镜观察自己头发是否依然茂密的那些岁月、自己现在因为烧焦剃了光头的头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程晏清,你真的很…”
“很什么?”
“很会雷点蹦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顺利和he&tin签了合约后,除了等着补拍南省的那个戏份外就暂时没什么事了。
程晏清总归放心不下,强制要求温升羽搬回到他家,美其名曰:“安保是整个江城最好的小区。”
系统:我看是你想同居。
温升羽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没有这个必要。”
程晏清只好作罢。
给温升羽安排了几个保镖,保证他出行时时刻刻有人保护。
又给他换了个小别墅,安全有保障。
保镖和助理二十四小时陪他住在别墅里照顾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