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帆战战兢兢等着林砚回来，但是没撑过去，因为前几天牙疼没睡好，今天止疼后入睡特别快，不一会儿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杨恩林告诉他，林砚请假去外婆家了，得他自己去学校。

杨一帆翻出手机，看到早上五点林砚给他发了条消息，也没具体说是什么事儿，只说过两天就回来，杨一帆想问来着，杨恩林把止疼消炎药装进他书包侧兜里，出声制止他了，说给人留隐私空间。

杨一帆犹豫一会儿，看着杨恩林，觉得这话有道理。

上午课间休息的时候，杨一帆还是没忍住，躲进厕所给林砚发了条微信消息，问他是不是有事儿。

林砚没有及时回复，上课铃声响起来后杨一帆才不依不舍地从厕所出去，哪知道碰到一个人。

杨一帆没想到会在这层厕所门口撞到蒋阳，他俩个子差不多，杨一帆低着头撞上去的时候只听到一声压低嗓音的“卧槽”。

杨一帆出去得慢，蒋阳跑得快，俩人在厕所门口打了个照面。

杨一帆捂住自己的鼻子，抬头看向来人，先看见的是一头黄毛，进而是那人胸前亮闪闪的项链。

俩人大眼瞪小眼，杨一帆率先反应过来，“你不是那个爱不爱的？你也在这栋楼？”

蒋阳往后撤一步，也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下杨一帆，笑了，“呦，记得我呢，不过你在学校见不到我正常，我又不经常来学校，”他整个人堵住厕所出口，有意想多聊几句，“你也看那视频了？”

要换作平常人，谁也不会拍那种视频，就算拍了谁会发啊？而且谈起来不觉得不好意思，还有些自豪和骄傲。

这人精神状态多少有些不正常。

想起那无比炸裂引人不适的视频，杨一帆面露尴尬，摇摇头：“没看，马腾没给我们是说。”

蒋阳似乎并不在意这个问题，也不关心到底都谁看过，他扬扬下巴，“你哥呢？”

没点名没道姓，杨一帆不由自主地摸了下自己揣在口袋里的手机，警惕：“你这么关心我弟？”

从上次在网吧那会儿就是这样，前几天洗澡的时候马腾还说这人非要林砚的微信，看他这么笑着，杨一帆本能觉得他不安好心。

想到什么，杨一帆满脸惊恐，赶紧解释，“你可别打我弟的主意，你是那什么他可不是，别祸害他。”

上课铃落下好一会儿，走廊里空空如也，俩人说话的声音都无比清晰。

蒋阳貌似听到什么笑话，靠在厕所门框上笑着，歪着头看向如同护崽子的杨一帆，轻声细语，故意地，“我是什么啊？”

是什么还用点明吗，杨一帆左右看看，低声，“你不是零子吗？”

这还是他亲口说的。

“是，零子，”蒋阳倒也坦诚，甩甩自己的毛衣袖子，忽而抬眼，“你怎么知道你哥不是？”

“我弟咋可能是？”杨一帆瞬间反问，听到这话挺不高兴的，“你就见过他一面，连话都没说几句就判定他跟你是一样的？”

“你这人挺自大，瞎猜。”

杨一帆白净的额头满满皱起来，为林砚打抱不平，并且对蒋阳这种不认真的态度感到不爽。

蒋阳理理自己的黄毛，“你跟他整天待一块儿，不知道啊，”他端详杨一帆两秒，“不过也是，你不懂这些。”

因为他跟马腾有矛盾，再加上他又这样说林砚，看向林砚的时候那眼神又说不清道不明的，杨一帆双标，虽然待人有礼貌，可现在真的高兴不起来，不想跟他多说什么，侧身要走，走前还告诫一声，“我管你咋说我呢，总之你别祸害我弟，也别打扰他，他跟你不是一路的。”

林砚跟自己的关系外人又怎么能清楚，这也只有两个当事人有发言权，杨一帆看不得别人误会林砚，那是他弟，他忍不了。

这个蒋阳，他想怎么零怎么零，就是从零变成负数也别来沾林砚的边。

“喂，”蒋阳喊住他，细长眉眼里藏住笑，“我是自大，可是还真没瞎说。”

杨一帆压根不理会，“你说什么跟我们没关系。”

“但我的确对你哥有意思，”蒋阳站直身子，往杨一帆那边走了两步，“往后咱们应该会经常见面吧。”

说完一笑，摸摸杨一帆呆掉的小卷毛，“回班吧，上课要迟到了。”

然后进厕所里面，开始拉开裤子拉链。

杨一帆瞅见他要拉鸟后连忙回头，扭过头后半扭回来，背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杨一帆忍不住喊，“你来真的啊！”

蒋阳舒服地呼气，“憋死小爷了，”水声变成稀啦啦地，“我不骗小孩。”

杨一帆上厕所不看陌生人，这会儿也是一样，不知道后面的人解决好没有，所以一直没转头，这节课是班主任的课，迟到时间不同有不同的惩罚，他在这也等不了，听到蒋阳肯定的回答后心里嗡嗡一下子，说：“不许你打主意，他不是你说的那类人。”

蒋阳短暂笑了下，笑得毫不在意，杨一帆心中毛乱，提脚就跑回教室。

班主任在上课讲题，杨一帆都没藏，直接从后门进来，对上班主任惊讶又生气的眼神后，自觉拿着书本站在后面。

书上的数字密密麻麻，又是0又是1，他看不下去，满脑子都是蒋阳刚才说的那些话。

话其实也没什么坏话，蒋阳没骂人也没说脏话，但就是让人听着不舒服，杨一帆站在后排跑神，一直到放学。

一放学他就赶紧跟马腾发消息，问他跟蒋阳有没有联系。

白龙马蹄儿朝西：我跟他联系啥啊，我又不是给子

白龙马蹄儿朝西:咋了，他找你了？还是找林砚了？

一帆：我今天见他了，问问

他没完全说出来，这事儿吧，复杂，感情就是复杂。

白龙马蹄儿朝西：别跟他说话，笑眯眯甜腻腻的，哪个男的说话跟他那样啊？

杨一帆没在意这些，怕他是个难缠的，林砚脾气也不好，他俩再闹出什么矛盾。

一帆：也不是这个，他要是找你要林砚微信，你可别给

白龙马蹄儿朝西：[语音]

杨一帆点开，马腾的大嗓门响在耳边：“啥？他真给子给到林砚身上了？”

王均也在他旁边，接了一句：“谁啊？”

杨一帆手忙脚乱地发语音解释：“不是不是，你上次不说了他想要我弟微信吗，我弟那脾气你也知道，你别给，我怕他揍你。”

不想让给，也真怕林砚揍人。

马腾：“那肯定啊，他不点这个头我哪儿敢，放心好了。”

杨一帆舒了一口气，马腾又发过来语音。

马腾：“不是，他想加肯定有门道啊，再者说，你弟他要是同意你也拦不住。”

这提醒杨一帆了，他本能觉得林砚顶着那张冷脸不会同意，可真要是加，的确拦不住。

杨一帆：“那就没办法了，”杨一帆顿了顿，“想加就让他加，我就担心蒋阳骚扰他。”

马腾：“那没事儿，林砚也不是个能让人欺负的性子，他骚扰你才让人担心。”

杨一帆盯着这句话，突然就放心了。

林砚可不好接近了。

这会儿林砚回他消息，是串语音。

一共十秒，杨一帆惊喜又意外，点开就听，开头三秒是空白，有衣物摩擦的声音，他还以为是林砚按错了，第四秒林砚才说话，很简单。

“没事，后天回去。”

“牙还疼吗？”

对方发来语音，杨一帆习惯性地跟条语音，按着语音键说：“后天才回来啊，我后天就去补牙了，牙不疼，这会儿不疼，但是时不时就抽抽疼着，补了应该就没事儿了，我上网搜补牙视频，看得我都害怕，都说好疼，我不敢去了，林砚，中午了，你吃饭了吗？”

发过去之后又接上：“林砚，我跟你说啊，我今天碰到那个小黄毛了，他真是同，他跟我说他要追你啊，我跟他说了你跟他不一样，让他别骚扰你，要是他加你联系方式你有个心理准备啊。”

等了一会儿，林砚还没发来消息，杨一帆又把那两条语音听了一遍，感觉吸气，语音里的声音跟现实中的不太一样，杨一帆好久都没在手机里听到林砚的声音了。

他俩刚有电话手表的那几天天天打电话，电话手表是杨恩林送的，当时提货的时候只剩下两个，一个蓝色一个粉色，拿回来以后让林砚先挑，林砚挑了粉的，给杨一帆留个蓝色的。

杨一帆跟当新玩具似的，有时候在厕所都得给在客厅的林砚敲一个，林砚嘴上说着他有毛病，还是配合他接电话。

林砚这次没发语音，而是打的文字。

林砚：没吃，不饿。

杨一帆打字问：不饿也吃点，你在外婆家吗？

林砚：嗯。

一帆：我吃过了，食堂新出的苹果炒饭，好难吃

林砚：去吃药。

一帆：好

俩人聊天就断在这里了，杨一帆把聊天记录翻半天，还听了遍自己最后那条语音，发语音：“等你回来后，放假去我奶奶家吧，我奶奶做饭好吃，老家有座山，我爸喊它后山，那里可好看了，那时候你也考完试了，咱也没事儿，咋样？”

林砚这次恢复得快，两个字：可以。

杨一帆正想问他有没有时间打个电话，他又发来一条消息。

林砚：如果我是，你还会不会带我回你奶奶家了？

杨一帆整个人宕机，这些字都认识，可是组合在一起后有些费解。

是，是什么？

他想起黄毛，之后浑身一激灵。

如果是零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