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韭骤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听到质检部那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按理来说，质检部属于官方，又是专门处理神秘事件的部门，里面的人会这么不小心，被他听到说话的内容吗？

李韭顿了顿，抬起头前后左右看看，前后的人距离他都挺远的。

他竖起了耳朵，刻意将注意力放到了听觉上。

不同人的声音果真随之传来。

“好冷好冷，该添厚衣服了。”

“上班……上班……不想上班！”

“老公，起床了。哎呦……咯咯，别闹，啊……”一声喘息传来。

李韭下意识看向右侧建筑，视线准确投放到了三楼的某扇窗户上，正好看到窗户后影影绰绰的人影。

竟然连窗帘都没有拉住。

他猛然将视线收回，自语道：“好像莫名变厉害了一点……但还是先继续跑步吧。”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紧跟着从楼上传来。

是刚刚的那个声音！李韭迅速抬头。

不光李韭，这声惨叫许多人都听到了。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许多人停下脚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满脸的惊疑不定。

李韭则已经在听到惨叫的瞬间看向三楼的窗户，正好看到了大量粘稠鲜血喷溅上去的一幕，现在那血还在顺着透明的玻璃往下流。

带血的玻璃后则是一张惨白恐怖的人脸，察觉到李韭的视线后看了过来，并向他露出一个微笑。

李韭头皮发麻，莫名有一种被盯上了的感觉。

那人脸像幻影一样很快消失在玻璃后。

有人紧跟着发现了窗户玻璃上的血迹，惊叫道：

“血，好多血！杀人了，快报警！”

官方的人很快就来了，匆匆将现场保护起来上了楼，也有几名官方人员没有跟着上楼，而是在楼下向围观的人群了解事情经过。

李韭还没有走，他刻意留在了人群中等官方的人过来。

询问很快到了李韭这里，拿着笔记本的年轻警员问道：

“有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

警员没抱太大希望，他已经问了不少人，都说事情发生的太快，什么也没看见，只看到了玻璃上的血迹。

他估计应该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李韭：“有。”

警员一愣，随即抬头，神情也变得严肃许多：“看到什么了？”

“女人的惨叫声响起的时候我刚好在楼下，立刻就看了过去，正好看到血泼到玻璃上的样子，”李韭略微靠近警员用只有对方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还在玻璃后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脸。”

警员最初有些戒备李韭的靠近，手已经暗暗摸到了后腰挂枪的位置，听到内容后则十分震惊，竟然还看到了脸？

他连忙将李韭带到封锁线内较为安静的地方仔细询问：

“还记得那张脸的样子吗？”

李韭点了点头，冷静道：“记得，很清楚。”

在和玻璃窗后的脸发生对视后，李韭心慌了一段时间，但此刻的他已经冷静了下来。

他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向官方说明这个重要信息。

受害者应该是一个女人，而他看到的男人的脸正是案发的时候，这说明对方就在现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最重要的是那个凶手看向他的表情，充满恶意。

李韭希望官方能尽快抓住对方，免得对方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警员一边询问细节，一边进行记录，最后问道：

“你叫什么，住哪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韭：“我叫李韭，住市郊南三区光明巷23号，来这里是为了跑步锻炼身体。”

警员的眼神中充满怀疑，一个住在南三区这个几乎被称为小贫民窟的人，竟然有时间和精力来锻炼身体？

这不应该是那些有钱有闲的人才会做的事情？

这时，一旁的楼门口有几个人走了下来。

李韭见过最前面这个人，正是之前到香香面馆的官方人员之一，是为首的那一位。

对方也看到了李韭，遂停下脚步李韭身边的警员问情况。

警员道：“陈组长，他案发时就在楼下，看到了嫌疑人的脸。”

陈程眼神一凝，视线如同鹰隼一般扫视李韭：“又见面了，你叫什么？”

李韭：“你好，陈组长，我叫李韭。”

陈程扫了一眼外围的人群，那些人的脸上表情各异，但大多都有惊慌之色，他看着李韭平静的表情，说道：“在目睹了刚刚的事情后，你好像很平静，不害怕吗？”

李韭苦笑：“怎么会不害怕，但一直沉浸在害怕和恐惧中显然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他刚穿越就差点因为恐惧而死，虽然那时和刚刚的情况并不相同，但李韭又觉得这两种情况大差不差，甚至相通。

他都在被恐惧影响和控制。

恐惧不是无用的情绪，但人也不能被恐惧过度影响。

所以当李韭这次感到恐惧和害怕的时候，他选择压下恐惧。

而现在，他已经正在试图通过向警局提供线索的方式，解决掉这个可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家伙。

陈程眼中闪过赞赏：“你需要和我们回一趟警局配合工作，没问题吧？”

李韭正想答应，却想起了还在家里等着他的李萌萌。去警局配合这一趟，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李萌萌一直不见他回来，肯定会担心。

陈程：“有什么难处吗，因为工作？我可以派人过去和面馆的老板娘说一声。”

李韭摇了摇头：“不是，今天面馆不营业，我在家休息，可以配合。”

陈程笑了笑，眉心有纹路的严肃面容一下松弛不少：“那是因为什么？有难处就说，我们没有那么不近人情。”

李韭：“我妹妹还在家里等我，如果我一直没回去，她可能会很担心。”

警员刚刚已经将李韭出来跑步等所有的消息全都告诉了陈程，他略微沉吟，说道：“不是什么大事。”

“这一趟配合可能确实要花费你不少时间，小丁，你陪他回一趟家，之后再来警局。”

李韭身旁的年轻警员敬了个礼：“是，组长。”

李韭：“谢谢陈组长体谅，我会尽快。”

……

李韭匆匆赶回住处。

临进门之前，李韭对丁羽说道：“丁警官，你方便在门外等我一下吗，我很快就出来。”

丁羽摇了摇头：“我需要跟你进去。”

陈程派他跟着李韭，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李韭走脱，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他来李韭的家中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现在李韭这么一说，丁羽心中警惕更甚。

李韭：“我妹妹患有比较严重的黑雾病，如果你一定要进去，在看到她的时候，能控制一下不要表现出令她伤心的样子吗？”

丁羽略微一愣，立刻意识到了李韭的意思，说道：“你放心，我会控制自己。”

“谢谢。”

李韭转身推开了院子的门，和丁羽先后走了进去。

“萌萌，哥哥带了人……”

李韭话还没说完，听到动静的李萌萌已经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她高兴地说道：“哥哥，你回来……”

等看到李韭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她的脸色立刻变了。

丁羽的脸色也紧跟着变了。

李萌萌低下头，转身向屋内跑去。

李韭皱眉，有些不高兴地看着丁羽：“丁警官，你这种反应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吧？她才十一岁。”

丁羽有苦难言：“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有些说不出口。

难道对着小姑娘的哥哥说，他刚刚被小姑娘吓到了吗，这实在太过丢脸，在小姑娘的脸是这种样子的情况下，说这种话也很没有礼貌。

但他真的不是因为小姑娘的脸被吓到的。

应该不是？

他只知道在进门看到李萌萌脸的一瞬间，他的大脑便一片空白，当小姑娘变了脸色之后，他就更是僵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了。

仿佛他一动就会产生极为可怕的后果。

直到小姑娘消失在屋子里，李韭问话，他才仿佛脱离了那种令人窒息的高压环境。

可不是因为脸，还能是因为什么？

丁羽想破头也想不通。

李韭则快步走向屋内，想要安慰李萌萌。

在他身后，丁羽甚至隐晦地抬起胳膊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一进客厅，李韭便看到了躲在门后的李萌萌，他安慰道：

“萌萌，不要伤心，他不是故意的。”

李萌萌愣了一下，她其实没有伤心的，只是看到有陌生人跟在李韭的身后，还进了他们的小院，有些生气不高兴。

她怕控制不住反应被李韭发现什么异常，这才跑进了屋子。

但既然哥哥认为她伤心了，她就伤心好了。

于是李萌萌低着头，有些委屈：“哥哥……”

看着近在咫尺的李韭，李萌萌忍不住抬起手抱住了李韭的腰。

很轻松，即使她还小，两只细细的胳膊也能环住哥哥的腰，抱着也很舒服。

李萌萌满足地将脸在李韭身上蹭了蹭。

说实话，冰凉。

李韭也不太适应这样的亲近，他浑身微微一僵，但很快放松下来，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我在，你身上怎么这么凉，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