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客笑笑，“等到你答应和我成婚，这媒人的位置还得分给狴犴一个。”

狴犴应和地叫了声。

“好好好，到时候媒人礼就是一条新鲜的大鱼可以吗？”韩客笑着也去挠狴犴的下巴。

两个人的手在有意无意见碰触在一起。

狴犴被挠的有些烦了，连着喵喵叫几声。

“人家嫌弃你给的媒人礼少了呢！”李暖阳抱起狴犴，“我们再去看看。”

两人在集市上逛了好一会儿，等回到了王芊墨的家里，手上拎着的东西多了不少。

王芊墨只不过一晚上，这发热就彻底退下去了，但是司马逸的情况完全相反。

司马逸熬夜照顾王芊墨，自己反而虚弱了不少，蹲在厨房门口用小炉子煲药给自己喝。

待到陈亭送拜帖过来，王芊墨和司马逸的情况还是不能够一起出席。

这几日李暖阳也和王满打听过这个陈亭的情况，王满并不阻拦几人见面。而从韩客得到的消息，刘霆和尚昌确实和陈亭十分熟稔，有不少往来。

如此，李暖阳决定和韩客一起带着狴犴，前往陈亭府上，查看究竟是什么事情才让这陈亭拐了这么大的弯请两人过来。

恰逢休沐，陈亭的府上来了不少人，看起来就和李暖阳常见到的生意人不同。

毕竟家里也是做茶叶生意的，李暖阳能分辨出这些人和自己常见到的那些人有些明显的差异。

好在刘霆和尚昌也在场，李暖阳不至于觉着拘束，毕竟在这些人的面前，还是讲究礼数的。

“你们来了啊。”刘霆摇着纸扇来到了韩客的面前。

尚昌从远处走来，“今天可真是巧了，陈老请了个刚进洛阳的戏班子，我们一起去瞧瞧。”

这陈亭的府里的湖边上，建了不小的戏台，隐隐的锣鼓声传入李暖阳的耳朵里。

“二位，来了。”陈亭走到几人身边。

“陈老。”刘霆和尚昌在陈亭的面前看起来完全不像是那和韩客开玩笑时的随意模样。

“走吧，去戏台看看。”

似乎是听到了几人的讨论，陈亭主动带着几人往戏台的方向走去。

这陈亭的府中，真应了那句一步一景，不过几个拐弯，后面的花园和前厅中的样子完全不是一个景致。

台上的人打扮成妇女的模样，正卡着鼓点转换动作。

唱词中满是欣喜，听这内容似乎是见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正要相见。

台上的人表情中带着娇羞和期待，完全就是少女的心情。

尚昌跟着这唱词摇晃着脑袋，“有意思。”

不过几句，就将听戏的人的心情吊了起来，跟随着台上人的表演进入了剧情。

“陈老，您请我来是为了听戏？”李暖阳低声问陈亭。

陈亭点点头，“是，也不是。你们先看着，等到晚上用过饭，你们就知道了。”

找到个好位置，李暖阳和韩客坐下，狴犴趴在韩客的腿上。

刘霆和尚昌很快就被这台上的人唱功所折服，不住拍手叫好。

一折完，男伶下场换装，台下的众人还沉浸在刚刚男伶渲染的情绪之中，久久没有走出。

等到台上锣鼓声重启，视线又重回台上。

不知不觉间天渐渐暗了下去，院子里的烛台都被点亮。

李暖阳原本想着看看这地方究竟有什么奇怪的，但是自己也不知不觉地被台上的故事所吸引。

狴犴倒是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居然在这锣鼓声中还能睡得安稳。

只不过随着烛火的亮起，狴犴伸了个懒腰，在韩客的腿上滚了一圈，舔舐着前腿的毛。

陈亭来到戏台，招呼着这儿的众人一齐到前厅去用饭。

李暖阳离开之前还回头望了一眼，台下听戏的人走光了，但是台上的伶人还在认真唱戏，仿佛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桌上推杯换盏，李暖阳和韩客一滴酒都没有碰，倒是刘霆和尚昌都喝上了几杯。

窗外还有阵阵锣鼓声传来。

但是自己走的时候确实没有人在台下了，这群人还真是卖力。

“韩客，这戏台下没有人看了，还要接着演吗？”李暖阳不解地问韩客。

“嗯，戏不结束人不停。一直到这一折唱完了才能休息会儿。唱完一本才能散。”韩客王李暖阳的碗里夹了些菜，都是李暖阳喜欢吃的东西。

但是李暖阳总觉着有些不对劲，为什么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见李暖阳不动筷，韩客小声说，“人家听到我们的谈话请我们来的，肯定是有问题的。你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去查。”

话是不错，李暖阳尝这菜总觉得不对味。

毕竟李暖阳现在的心思，就和那没唱完的戏一样，停不下来。

但是狴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趴在桌下撕咬着一块肉，嘴里发出咕噜的动静。

饭后，陆续开始有人和陈亭告辞。

陈亭送完客回来，就剩下李暖阳和韩客，还有那吃多了酒有些晕晕乎乎的刘霆和尚昌。

见没有其他人在了，李暖阳出声，“陈老，现在……”

陈亭点头，“众位，不如我们再去戏台看看？”

果然，这问题还是在戏台之上。

李暖阳起身，跟在了陈亭的后面。

刘霆和尚昌互相扶着肩膀，摇晃着跟在几人的身后。

台上的伶人还在不断唱着话本里的词，台上热闹的场景和台下无人的坐席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咚咚咚！”坐班手中的鼓声听上去很特别，但是也就是这股子动静，让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几种到台上。

陈亭走到了坐席中央坐下，“诸位，坐。”

台上的伶人在鼓点中快速旋转，但是嘴里的唱词还是吐字清晰，完全不见气息的紊乱。

“真厉害。”李暖阳不住感慨。

狴犴一改下午在韩客腿上安稳睡着的样子，蹲坐在前方直直地盯着戏台。

韩客附和李暖阳，“确实，能够在这样的运动中还能够气息饱满，唱腔清亮是很厉害。”

尚昌问陈亭，“陈老，这几人是哪里的班子？居然这么厉害我都没有在洛阳见过。”

陈亭的指节随着鼓点的节奏，敲击着扶手，“这刚从扬州城来到洛阳的班子。之前我在扬州的时候就曾经听过这班子的名字，但是一直没有去过。现在听说人来了，先请到我这儿，也算是先满足满足我的耳朵。”

台上的气氛由戏转悲，两位伶人牵手在台上，掩面哭泣。

南胡的声音响起，凄凉婉转，衬得台上的伶人看上去更加可怜。

李暖阳转头看向韩客，韩客的似乎在隐忍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指节微微发白。

李暖阳担心，韩客听到扬州两个字会感觉到难过。毕竟那地方是韩客的家乡，再加上那么多不好的事情都是在那里发生的。

但是韩客很快放松下来，就像是没事一样朝着李暖阳笑了笑，“陈老，着洛阳城里出名的班子可不少，怎么就忘不了这扬州城的班子呢？”

陈亭这时候的脸色才有些不对，刚刚那股淡定仿佛被这句话冲散，“其实……不瞒你们……”

陈亭向来就是个喜欢听戏的人，在洛阳也请了不少戏班子到自己这后院里来为宾客表演。

一开始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有一天，一个戏班子在这陈亭的戏台上唱戏时突然出现了意外。

原本还在好好表演的伶人突然往前栽倒，扑进了戏台前面的湖水里，沉了下去。

这些人说来身手都是不错的，同台的人下去救人不过一会儿就找到了人。但是这掉进湖里的伶人就已经没了气息。

一开始所有人只当是个意外，说不定就是这伶人突发恶疾，所以没有表演完就掉进水里死了。

但是当这种事情再次发生的时候，就不再会有人当这件事是意外。

有伶人在台上唱着唱着，突然一口鲜血喷出。当时众人还以为是戏中的安排没有在意。

但是那伶人根本就停不下来，大口地吐出鲜血，最后面色惨白连这出戏都没有唱完就被班子里的人带了下去。没过几天就听说这伶人呕血死在了班子里。

这戏台的事情就这么传了出去，陈亭也努力不让事情扩散到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洛阳城中的戏班子听说是陈亭的府上邀请去演出，基本上全部都推辞了。

说是出了几条人命了，那戏台不吉利。

这次特意请了从扬州来到洛阳的戏班，陈亭花了高价才让班主答应在这里唱上三天。

今天陈亭邀请的宾客中，有不少是来看看这陈亭府上的戏台是不是真的那么邪乎。

然而陈亭不过安排了晚膳，用完之后都让人送出了门。

所以现在只剩下了这几个人，陈亭也是想着借用李暖阳的能力，看看自己家的戏台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古怪。

台上南胡声渐弱，但是那一直贯穿整个戏曲的鼓声越来越大，伶人的脚步也随着鼓点的频率加快，然后突然绷直全身，往后倒去。

“砰！”一声响动传来，伶人躺在台上不动了。

而鼓点还在继续，“咚咚咚……咚！”

“糟糕！”李暖阳突然从坐席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