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转头去看那个所谓的父亲，不知道什么样才叫做原谅。

自己跟着父亲走了很远，路上自己不会饿也不会累，根本没有一个人发现自己，直到今天才和人说上话。

不管怎么样她的年纪太小了，只知道这个人伤害了母亲，而且从来没有所谓的愧疚。甚至在外边和其他的女子欢欢笑笑，根本就没有自己母亲存在一样。

但是刚才那个人哭了，母亲说过如果对方伤害你了，你把对方打哭，等对方哭够了让他真诚的道歉，然后还是好朋友。

所以他应该去和母亲道歉。

“姐姐，我想让他和母亲道歉。”

李暖阳把手里猫放在地上，顺了顺它的毛，让它和小孩玩去。

在边上的李轲和温氏眼里这猫就是被暖暖抱的烦了，放地上放松筋骨呢。

实际上是孩子在逗猫玩，伸手佯装和猫咪打架。

那陈公子更是看不到了，因为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陈公子，你想让孩子原谅你吗？”

“想！我想啊！”陈公子是真想赎罪还是只是想摆脱这个孩子对自己的持续伤害并不好说，但是他的急切人人都听得出来。

“好，那我说的事你就去办吧。”李暖阳想了想孩子的话，再按着现今流行的风俗给陈公子交代。

“首先回到她的家乡，找到她们下葬的地方。现在才过去半年，应该还是能找到的，除非他们是被随意丢弃的……”

“和她办一场婚礼，找个主婚的就可以。为她守丧三年。”李暖阳想让这个姑娘得到该有的礼遇。

“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坐北朝南重新埋葬好她们，放入你亲手抄写的《古兰经》算是陪伴了，亲手用土砖封上洞口，同时默念《古兰经》，并且郑重地对两人道歉！你自己不把她当妻子可是她还是在等你！”

“离开前去拜访她的父母，你的岳父岳母，即使当时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了，你要告诉他们你知道错了！”

李暖阳问孩子：“这样可以吗？”

孩子躲开猫咪玩闹的攻击，说：“可以了。”

李暖阳着在和猫闹着的孩子，那身有大食特色的服装破破烂烂的，瘦到皮包骨头只有肚子是鼓起来的。

李暖阳叹了口气，“记得多给孩子带点玩具和吃的，还有几身新衣服。”

陈公子起身直接跪拜，但是李暖阳往旁边撤了一步躲开了。

“李姑娘救我的命了，我无以为报……”

“你赶紧去吧，这天越来越冷了。”李暖阳嫌弃这人，不想再说别的。

虽然孩子只是要求陈公子和母亲道歉，但是李暖阳就想让他到大食去，去亲自、当面道歉。从上到下，全都该他负责。

李暖阳再次对父亲母亲提出想要回自己房间的请求。

这次的见面完全没有达成李老爷和夫人的诉求，既然这陈公子的道德已经败坏，那么两个人就也不想再留陈公子在家里了，便放李暖阳走了。

李暖阳才从正厅走到后院，那孩子就从厅里追了过来。

刚刚在正厅里打滚的猫也跟着李暖阳跑到的后院，然后腾腾跳上了围墙，看着院子里说话的两人，甩着尾巴。

“怎么了吗？还有什么要和他交代的吗？”

李暖阳蹲下身想摸摸孩子的头，可是自己伸手就直接穿过了孩子的身体。

“姐姐，这个给你。”孩子把手伸到了自己的后脖颈处，在和脑袋连接的地方取出了一个东西。

李暖阳用手接住，看上去这像是一个玻璃珠子，棕黄色的看上去没有什么光泽，“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有一天突然发现的，不过应该是好东西。我看过自己身上只有这个东西落在地上能发出声音，应该是其他人也能接触了。我只有这个东西能送姐姐了。”

孩子用手指头推了推李暖阳手心里的珠子，这珠子在李暖阳的手里轻轻滚动。

这显得孩子是真切的存在，不像是死去的不能接触任何东西的鬼魂了。

“可是送给我干什么呢？说不定这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呢。”李暖阳不放心，毕竟这孩子说她只有这东西了。

“不会的，我最重要的就是母亲，我现在要跟着父亲回去了，所以别的东西对我来说都是无所谓的。”

墙上的猫儿似乎是听腻了，起身抖了抖自己的毛，往别处去了。

“那……姐……再……谢……”

那孩子往前厅跑了，应该是感觉到自己父亲要离开李家了，自己得跟上去。

不过刚刚自己明明听孩子说话很真切，为什么刚刚又变得模模糊糊了？

李暖阳走到自己的卧室，路上还是没想明白。

她从梳妆的桌上找到了装首饰的铜盒，上面描画的是大雁南飞的景象。寻了个红色的布袋子就把这个珠子放了进去，收紧上头的绳子免得东西掉出来。小心放在盒子里盖上盖子。

这陈公子的难是有的解了，可是这李暖阳的麻烦就来了。

本说这算是一件救人的事情，但是再怎么说这李暖阳也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

在这天授元年间，虽说这些女子相比从前那些时期定是自由多了，但是再怎么样还是没有办法像普通男子那样生活。

李老爷李轲和李家太太温氏感情和睦，李老爷负责生意上的是，这温氏就负责家里的大大小小。

温氏也是个开明的人，毕竟在女皇当权的年头，这男子女子读书都是有的。所里李家的三个孩子都是读书认字的人。

这李李暖阳是家里最小的女孩子，上面一个大哥和一位姐姐。

大哥李暖诚帮着父亲一起做茶叶买卖，脑子灵活反应快，能说的了胡语，帮了父亲不少的忙。

姐姐李暖风文静且漂亮，读了些诗词，做的一手好女红，当时上门提亲的人不少，姐姐就挑中了当时刚进衙门里当捕快的姐夫

李老爷和温氏经过这件事终于明白这孩子命带如此，更加坚定了他们要让李暖阳早点嫁出去的想法。

这已经不是李暖阳第一次见到小孩的鬼魂了。

本来应该是病恹恹的人见鬼的几率大，这调皮捣蛋的李暖阳见鬼真是让家里人想不通。

有次温氏带着李暖阳准备上西市看看李老爷，才出门路过嘉会坊里做纸伞买卖的王家，李暖阳挣扎开母亲牵着自己的手，往后跑去，边跑嘴里还喊着王家小儿子的名字，说别跑了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

这王家小儿子生下来体质就差，养了几年一直没见好，走路都不利索。

这王家小儿子绝对不可能自己出门，何况还是跑出来的。

这李暖阳跑远了，王家传出了痛苦的哭声，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左邻右舍的互相打听，才知道是王家小儿子没了。

李家太太也是吓了一跳，赶紧找到李暖阳回了家。

回到家李家太太问李暖阳看到了什么。

李暖阳就说是看到了王家小儿子，嘴上挂着血，虽然和平时一样看上去脸上毫无血色，但是跑得飞快，根本看不出他是个病了多年的人。

温氏让李暖阳别把这件事往外说，告诉了李老爷这件事。

李老爷听了就皱了皱眉，说等几天看看，说不定只是李暖阳自己在瞎想呢。

王家小儿子的葬礼办的匆忙，说孩子是病死的就不要在家里停太久，早早送走早早投胎。

然而王家人并没有亲自将灵柩送出城，而是花了点银子找了其他人送出去的。

有人觉得奇怪，下葬前偷偷看了眼。

这王家脸棺材的长钉都没钉，那人推开一看这孩子面色发紫不像是病死的那般惨白惨白的，且一脸痛苦。

那人便找来自己相熟的捕快来一看，这孩子不是病死的，是被人毒死的，嘴里还有血块。

找到王家，王家两口子承认是自己下毒杀了孩子，与其让他痛苦地活着，不如亲自送他上路。

温氏知道后大为震惊，当时李暖阳说的是看到王家小儿子嘴角带血跑出来的。那那个时候跑出来的会不会就是王家小儿子的鬼魂？

下葬时孩子的脸干干净净的，直到捕快查看才发现了嘴里的血块，李温暖从这孩子死到下葬都没看到本体，怎么就会早早知道了这些细节？

李家惯着李暖阳，但是这通灵的事要是被外人知道了，那就是彻底断了她找到好人家的路了。

还好这次是个远房亲戚，出门前特意交代了，双方都不把这件事说出去。

这样陈公子的声誉可保，李暖阳的能力也不会被其他人所知道。

这陈公子答应了但是这李暖阳并不觉得自己这个能力会有什么问题。

那些东西我又摸不着碰不到，且他们和我也没仇也不会伤害我的，为什么就不能接触了。

一开始李轲和温氏就是让李暖阳多在家里呆着不要随便出去玩。

起先李暖阳还能忍，有时候那只橘猫还会跑到家里来，先是和自己讨了吃的再和自己玩会就走。

但是家里并不让她和动物玩，有时候撞见了还会粗鲁地把这猫儿赶走，这李暖阳只好趁着没人的时候自己偷偷地喂它。

这天越来越冷了，冬天来了这猫来的频率变少了。李暖阳怕把猫饿着了，有的时候就会带着吃的翻墙出去找猫儿。

这翻墙的次数多了李暖阳就熟悉了这个套路，先是从自己的屋子里出来，然后走到后院的桂花树下，爬上树，靠路边的那根大枝干正好伸到了墙头上，只要小心点跨过去就能到墙头上，蹲着往下一跳就能跑家外边了，正好在巷子的拐角里，往外过两个民居才能到大路上。

李暖阳特意从坊里酿酒的铺子后年挑了几个人家不要的酒翁，在外墙摆放好，再用草席盖好，这样回家就有办法不从正门进去了，直接从这里爬进去，而且出来也可以踩着这个跳下来。

一开始还是很不适应这样的动作，虽说年纪小身体好但是并没有过这样的训练还是很危险的。好在这李暖阳虽然好动但是也算是细心，从来没有受过伤，所以每次悄悄溜出去都能好好地再回来。

但是没想到，有次在外边喂猫喂得正开心呢，就听到后边有人咳嗽。

本来李暖阳没有把这当一回事，看着猫儿在吃着肉自己揉着猫咪的毛正开心，但是她感觉那人一直在后边站着看着自己。

等回过头来，看到的就是李轲李老爷站在李暖阳的背后，背周手臭着脸，就差配上一把家中常备的戒尺揍自己了。

李暖阳刚想跑，就被父亲一把揪住后脖领，像是拎鸡仔一样带回家了。

李暖阳心里想，这父亲为什么会这么高大，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父亲这样高就好了。那就不会在街上被这么狼狈地揪着走了。

这下李暖阳就被关起来了，锁在屋子里不让出门。

这天下雪了，外边的地都被白雪覆盖住了，树上一个叶子都没有了，转而是白色的雪包裹枝干，也不知道这树到底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

李家煮了一大锅的羊汤，这李暖阳被关在屋子里不能出去和他们一起吃饭，但是还是有人来送餐给她吃的。

家里的刘嬷嬷拎着装有热乎的菜的食盒来到小姐的屋里，打开盖子就能看到大碗的萝卜炖羊肉。

羊肉已经炖烂了，萝卜也看上去像是翠玉一样。在这冬天冒出裹着香气的热气，谁不咽口水。

嬷嬷正在布菜的时候里李暖阳溜达到门边，“嬷嬷，你把饭菜摆好，别漏出汤到我的桌上啊！”

这汤本就烫，李暖阳这么特意交代一句嬷嬷握住汤碗的手就更加小心，握得更紧但是又烫，让嬷嬷没有注意到李暖阳在门口干什么。

李暖阳取下自己头上的发簪，往锁眼里捅去，乱七八糟地一阵捣鼓，这锁就坏了。

虽说是把人关在屋子里，但是家里也就拿了把旧锁来，所以李暖阳这一折腾，这锁就失去功能了。虽然能扣上，但是只要在锁的关节处用力，自然就打开了。

刘嬷嬷好不容易给摆放好了汤，一滴也没有漏出来，喊着李暖阳吃饭，说是待会儿会来收拾。

李暖阳摆摆手让人出去了，悠哉哉吃起饭来。这羊汤真配这大雪天，不知道猫儿吃上东西了么。

她自己吃饱了，留下了两块羊肉放凉，用油纸包起来。换了身驼色的圆领袍准备开溜。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锁坏了，树也爬上了，到了墙头了，就是今天从酒翁上下来的时候被雪滑倒了，摔了一跤那个疼啊，而且那掉地上的动静可不算小，李暖阳观察了一会发现这边上没人注意到自己就准备出去玩去了。

还没走远屋里温氏骂人的声音就传出来了，李暖阳哈哈笑着跑了，找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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