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是宝贝。”
李暖阳猛一抬头，啥？
哦，说的是“是宝贝”而不是“是，宝贝。”
不是所有人都能想被鬼附身的赵耀那样直白地说出情话，韩客的话对于李暖阳来说已经是很受用了，至少自己是不一样的。
带上狴犴再匆匆往赵府去，春分茶会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赢了奖品的人一脸兴奋，没得奖的人在尝过这么多好茶后也心满意足，还有人拿着刚刚在茶会上拟好的诗不停赞叹。
每个人出赵府都是带着满意和开心的，但是这时候进去的李暖阳和韩客和他们完全相反。
马车停在了离后院更近的侧门，收到消息的赵光已经在等候两人的到来。
“情况如何？”李暖阳抱着狴犴，那柔软的橘猫刚刚睡醒，打了个哈欠。
“大夫只说是外邪入侵发了癔症，开了几副安神的汤药。”
进到后院，下人们把茶会的场地收拾的差不多了，只有几个老仆在那打扫地面，其他的人都离开回到原来的岗位。
“现在家里人还不知道这个事，我希望能在解决后再和他们说。”赵光带着两人到一处，“二位先在这解决一下午膳吧。”
赵府的厨子手艺极好，南北的厨子都有，这桌上摆放了各地的代表菜。韩客别的菜都尝了点，就扬州菜一下都没动，还把其中的桂花糕挪远了。
吃完饭，赵光已经让所有人撤出后院，交代下去，没有他的吩咐什么人都不能过来。
李暖阳抱着狴犴就往厢房去。
原本懒洋洋趴在李暖阳怀里的狴犴，一到厢房就挺直后背，竖起耳朵，圆圆的瞳孔变成狭长的椭圆。
李暖阳刚把狴犴放到地上，狴犴就刷的一下冲进了房间里。
“这是找到了？”赵光问边上淡定的韩客，自己因为弟弟的情况心里焦急得不行，这时候还让赵耀留在房间里，实在是不能让人放下心来。
韩客和赵光、甄玉一起，在远处观望。
“也许……但是不太像。”
李暖阳还没有动，她没有感觉到那东西的出现。
狴犴在房间里跑来跑去。
在门外没有再听见狴犴脚步声的李暖阳进屋一看，狴犴蹲在角落里嚼着什么东西。
除了狴犴，和床上躺着的赵耀，李暖阳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
凑到狴犴面前，狴犴猛一回头，嘴里露出两片白色的东西。
这……狴犴在房间里抓了只蝴蝶？
上次在屋子里闻到花香，也许这蝴蝶也是那花香吸引过来的。
李暖阳在房间里逛，上次自己光顾着在屋子里找那影子，也没有看看这屋子里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赵耀不再是坐在梳妆镜前，而是躺在那张屏风床上，呼吸均匀，安静到能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上午赵耀脸上的脂粉都是从隔壁二小姐那拿来的，现在随意地摆放在梳妆镜前，发出淡淡的香味。
不对，自己在这个房间闻到的不是这个味道。
铜制的梳妆镜看上去像是新的，镜子的外边被手工刻上了花纹，不像是市面上常见的款式，倒是像一种花，但是李暖阳并不认识。
房间的中间是个坐床，后面的花架上摆放了一盘植物。
这是葱兰？李暖阳凑近那盘植物，但仔细看并不像葱兰。
那植物的叶片比葱兰要更加宽厚，底下的根茎像是没有皮的蒜，绿色的花苞中透出一点白，那鼓起的花苞好像下一秒就要炸开一样。
其他东西都是不能移动的大件，房间里都是些常见的摆设。
李暖阳转完一圈，狴犴嘴里的蝴蝶又被它放跑了，盯着蝴蝶飞出窗户的方向，狴犴发出咔咔咔的声音。
李暖阳带着狴犴和几人汇合，赵光满是焦急。
“怎么样了？”
“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我刚刚进房间的时候也没有上午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说完，李暖阳对着韩客摇摇头。
“会不会和我家一样，那东西晚上才出来？”经历过这事的甄玉在边上插话。
“也不是不可能，上次整个屋子的窗户都被布遮住了，而且在韩客打开窗后我就没再看到那东西了。”
“要不要等到晚上？”甄玉问赵光。
“不行，我不放心，再到晚上不知道赵耀的身体能不能撑住。”赵光着急，原本温润如玉的公子在这种心情下变得焦躁。
“那我们再试试把光遮上？”
几人听完韩客的意见都行动起来。赵耀的房间不小，五扇窗户上的布又被放下来，几人都站在了房间不同的角落。
风从窗户外吹进来，带着布缓缓飘动。
没有，什么也没有。
狴犴在地上乖乖地舔毛，李暖阳也没有感觉。
“啊！”
有人发出了叫声。
“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太紧张了，风吹着布扫过我的脖子，吓我一跳。”甄玉害怕又生气地抓住那块飘动的布。
风……上次来的时候好像房间里没有风。
“大家，把窗户彻底关上，只是遮住光是没用的。”李暖阳让所有人一起行动起来。
一扇、两扇……四个人几乎同时关上了四扇窗，还有一扇。韩客和李暖阳几乎是同时走到这最后一扇窗户的前面，
五扇。
最后一扇窗户关上，房间里的所有布都不再飘动。所有人也都不再走动，静静观察屋子里的变化。
和上午一样，梳妆前的点着一直蜡烛。本来还有些摇晃的火光一下子变直了，好像越烧越旺。
屋子里的温度慢慢上升，心慌、焦急、恐惧的心情在房间里蔓延。
不知道是不是这情绪传染给了李暖阳，她感觉自己有些不太舒服。
和上午的感觉非常相似，但是不完全一样。
本来在地上非常放松的狴犴也不玩了，蹲坐在一边。
“啪！”屋子里传出一声响动，刚刚凝神的众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什么声音……”
“不知道。”
很快，一股浓烈的花香在屋子里扩散开来，钻入每个人的鼻腔。
这个味道熟悉又陌生。说这味陌生，是因为平时的花和脂粉都不是这个味道，但是熟悉……
李暖阳认真闻了闻。
糟糕！
是和早上一样的香味！这香味和早上屋子里那熏人的味道是一样的！
狴犴被熏的打喷嚏。
“香味有问题，你注意点！”韩客也注意到了，这味道和自己第一次进厢房的时候是一样的。
“嗯。”
几人都不敢动，李暖阳还没说可以放下警戒。
“啪！”又是一个炸裂开的声音，声音不大，就像是池子里的鱼吐泡泡，泡泡在水面破掉一样的动静。
但是在这么安静的屋子里就显得极其突兀。
香味更浓了，李暖阳捂住自己的鼻子，还在等，等那东西出来。
“咯咯咯……”原本床上躺着的人发出了怪声，就像是喉咙里挤出来的笑声。
屏风后影影绰绰，就见那边的赵耀突然刷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狴犴瞬间拱起后背。
其他人看不见，但是李暖阳能看见。
有两个人一左一右拉着赵耀的胳膊，赵耀就这么被拉着坐了起来。
那两个人，也许是小孩？总之身形矮小，但是比例正常，裙摆炸开往上翘起。
这两个小人在赵耀坐直后，就围着它绕圈圈，好像在跳祭祀的舞蹈，而这中间的赵耀就是被献祭的牲畜。
其他人看到的，就是屏风后面直直坐着的赵耀。
赵光着急，想要上前去叫醒他的弟弟，但是李暖阳示意先别过去。
那两个小人似乎跳完了舞蹈，直勾勾盯着赵耀不动。
“可真好看啊……”
“好看啊……”
“你看我好看吗？”
“好看吗？”
那小人说一句，赵耀就学一句，不过学的不完全。
“走走走，照镜子去！”
“照镜子去……”
赵耀被那俩小人拉着，起身就要下床，但是没有控制好，一下子又一歪，差点倒下去。
赵光上前一步想要去扶住自己的弟弟，但是现在没有得到示意，不敢乱动，心里乱的不行。
狴犴已经提起脚，往床边慢慢走去，又停在了半路。
床边的小人在一边撑住赵耀的身体，但是比自己大上不少的赵耀还是有些摇晃，“哎哟……”
“哎哟……”
赵耀学着小人的话，语气里是不像他的娇羞。
“你个笨蛋！”另一个小人有些生气，但是扶稳后又发出得意的笑声。
“笨蛋，嘿嘿嘿……”
赵耀学起来居然多了几分娇俏，吓得甄玉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赵耀摇摇晃晃，就往外走。几个人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不仅仅是在观察赵耀的动向，屋子里的香味也让几个人身上没有力气。但是除了李暖阳，似乎都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在流失。
“不好……”李暖阳小声提醒，手要取头上去发簪，感觉自己的手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那小人从后面露出了真容。
两个小人的脸居然和赵耀一模一样。一身白色长裙，裙尾分成六片往上翘起，底下还穿着和上午赵耀身上一样的深绿色灯笼形状的裤子。
两个小人没有在意边上是否有人，就扶着赵耀往梳妆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