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和之前我能见到的鬼有点不太一样。比如上次我们在湖边抓鱼那次。”李暖阳现在还能想起被怪鱼攻击时的感觉。

“你说那有人长的鱼？”韩客回想起当时李暖阳和自己说的救人的经历，当时并没有听她仔细说这件事的过程。

“对对对，一开始比我还大，而且还有手脚！像一个人一样，能在岸边靠着手脚站起来，那个时候狴犴就在我的旁边。”李暖阳激动的用手比划那鱼的大小，还能直挺挺站起来，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谁能淡定，即使是再重述这个故事也很难不让情绪起伏。

但是李暖阳和韩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说过自己能见鬼了，为什么又重复一次？韩客疑惑，“这和你以前见到的鬼不一样？”

“是！之前我能看到的也就是一些小动物和小孩，他们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偶尔见到是死去的样子。”在李暖阳心里，鬼一直就是和生前没有差别，所以她没有说因为自己能见鬼而害怕。

但是在别人的认知里，鬼就和话本里、戏剧里和绘画里表现的一样，青面獠牙可怖至极。

尤其是李暖阳的父母，觉得既然是异类，必然带来伤害，他们想象中女儿身边的鬼是比吃人怪兽还要可怕的东西。他们自然不希望女儿见鬼从而给自己带来伤害，也不希望别人知道女儿能见鬼而对其错误偏见。

“看上去人畜无害？”韩客想着，也许之前李暖阳提起自己能见鬼的时候能这么淡定也是因为这些影像让她不那么害怕。

“嗯。刚刚我追人的时候见到一个乞丐模样的人，那时候狴犴离我不远，我还能和那人说话。可是狴犴一跑远我就看不到那个人了。那是个成年人，我估计……”

从这几次的事情来看，李暖阳见鬼的范围扩大了，不再是动物和小孩了，还有奇奇怪怪的动物和成年人的鬼魂。

“这人也可能不在人间了？”

“应该是的……”李暖阳不敢肯定。

“还有吗？”

这些事件还不够证明李暖阳的能力大小和狴犴有关系。

“嗯……我第一次发现我能和鬼说话的时候狴犴也出现了。那时候那鬼是个孩子，我没有在意，现在想来应该是狴犴在我的边上加强了我和他们沟通的能力。”

“当时是什么情况？”

“当时家里想给我相亲，那人辜负了自己的妻女，女儿的鬼魂从西域跟着他回中原到了我家里。一开始我就只是个以前一样能看到，但是狴犴出现在我家里我就能和那孩子说话了，帮她表达了心愿。”

李暖阳在认真回顾那件事情，但是韩客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而李暖阳并没有看到。

“确定是因为狴犴？”

“应该是，那孩子给了我个珠子后，狴犴就跑出我家了，我就听不清那孩子说话了。”

“珠子？”

“是的，那个孩子从脖子后面取出的，那个珠子就和我指甲盖一样大。她说那是我们人和他们鬼都能同时接触到的东西。当时抓鱼的时候狴犴把鱼头附近相同的位置咬透了，我没有看到那个鱼是不是也有一样的东西，但是它能这么准确咬到那儿，应该也是有的。”

韩客用右手把边上的橘猫举起来，认真观察了下它的肚子。

橘猫的肚子肉嘟嘟的，一看就是平时没少吃那些好吃的东西，但是珠子在哪，看不出来。

“它如果在外边把珠子拉出去了那我就不知道了，但是那段时间我并没有看到这东西。”

橘猫被抱得烦了，用后腿抵着韩客的脸，正好把面纱贴在了人脸上。

李暖阳看着面纱透出的轮廓愣神。

“你知道那珠子有什么作用吗？”韩客把橘猫放到一边，让它自己玩去。

“啊，不知道，那珠子暗淡无关，不像什么稀罕的东西。”

“现在我们能设想狴犴能增强你的能力，至于大小就不得而知。还有鬼魂的脖颈处有珠子，但是作用不得而知。”

“是的。”

两人正聊着，馄饨铺老板又送来一碗馄饨。

“老板，我们就要了一碗馄饨啊？”李暖阳面前的那碗馄饨还没吃完。

“那个，真是不好意思，我刚刚听到两位说能见鬼？”馄饨铺老板不停用身前的围裙擦手，可是他的手很干净，脸上有着不好意思偷听到别人说话的歉意，也有几丝想说不敢说的纠结。

李暖阳和韩客的表情有些微妙。

韩客本想的这边上没有什么人。

李暖阳想到家人并不希望她的能力被人知道。

两人没说话但是橘猫凑上去问了问馄饨铺老板，冲着两人喵喵叫。

“也……不算见鬼吧，怎么了吗？”李暖阳见橘猫对自己这么叫就想起那孩子落水时橘猫也是这么来叫自己帮忙的。

“我家好像……不太干净。”

两人对视一眼，韩客没法替李暖阳做决定，李暖阳沉思片刻。

“老板，你说说看是什么情况，我不一定能帮上忙……”

摊主见李暖阳松口，“是这样，我家孩子现在五岁了，三岁的时候他娘就病死了，我娘就从城外到城里来帮我照顾孩子。我娘年纪也大了，一个月前就走了。老人家走的时候很安详，我和几个兄弟姐妹也把她安葬好了。半个月前孩子病了一场，之后就开始有些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的？”

“孩子明明是自己一个人在那，但是总好像有人在逗他，咯咯咯地笑。而且有的时候夜里惊醒，会哭着找奶奶，然后就像是有人哄他一样，没一会儿就好了，接着睡。”

“这……”

“唉，孩子不怕，可是我怕啊。如果是我娘心愿未了，我也想听听是什么，好帮老人家了了心愿让她能够安息啊。”

这馄饨摊摊主的心思不坏，李暖阳也没有什么理由不去帮人家，但是她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这个能力去完成这件事。

“老板，我知道了，但是我只能帮你去看看什么情况，至于能做到什么程度我并不能保证，因为……”

摊主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没事的没事的，我就是试试看。”

“好吧，试试看。”

李暖阳看向韩客，寻求他的意见。

韩客点点头。

“老板，你家在哪？带我们去看一看。”

“好的！好的！我把摊收了。”

摊主把东西全都收到推车上，李暖阳也帮忙收拾桌子，那个负伤的就负责看着橘猫不让它捣乱。

三人一猫从东市的小巷出来，回到大路，又往安善坊的方向去，到安善坊便又拐了进去，在一偏僻处就是摊主的屋子了。

李暖阳在门外拦住韩客，“我们既然考虑我的能力和狴犴有关系，不如就检验一下？”

“怎么检验？”

李暖阳在门口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这样，你带狴犴到外边的路上，离我远一点，它看不到我我看不到它的距离，然后我进去看看。然后再把它带过来。这样比较一下就知道了。”

“可以，但是如果你有危险的话怎么办？”

“不怕的，我之前不是一直没发生任何事情吗？”李暖阳拍拍韩客的胳膊让他放心，但却拍在韩客受伤的胳膊上。

“嘶！你……”

韩客刚要说李暖阳几句，就被她往外推了。

“对不起对不起，那么我们开始吧？”

等到韩客带着橘猫走出一段距离，李暖阳让摊主开门进屋。

摊主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门锁进去。

里面是个不大的院子，放下摊主摆摊用的东西后就不剩太多空间，但是院子里干干净净，没有杂乱的痕迹。

摊主又推开了主屋的门，桌上是干粮、茶壶和一些新鲜的瓜果，看上去是随时看到就能拿到手里解决肚子饿的问题。

供着的排位是摊主的祖宗牌位、父亲、母亲和妻子的。不论年份多长，牌位都没有被灰尘蒙上，看起来摊主有认真照顾，香炉里的香灰看上去也是新的没有结块。

右手边是休息的房间，里面传出孩子嬉笑的声音。

李暖阳示意摊主不要出声，自己先悄悄靠近房间观察一下里面的情况。

掀开门口的布帘，李暖阳看到了屋里的全貌。

竹制的矮床占据了房间一半的面积，床上有个孩子在对着半空乐。李暖阳并不能看清半空中有什么，但是她能觉察出这里有些不对劲。

她蹑手蹑脚退出屋子，走到外边和远处的韩客碰头。

“可看出什么来了？”韩客一只手控制橘猫不让它乱跑，可是橘猫调皮不让韩客省心。

“看不出鬼，但是屋子里应该是有东西在的。”李暖阳抱过橘猫，“我带着狴犴去看看，试试看会不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李暖阳进到院子里又蹑手蹑脚走到房间门口，这橘猫也是配合，没有乱叫，就是眼睛在四处看，两个前爪扒在李暖阳的胳膊上。

李暖阳抱着橘猫又往房间里看，就看到一个身穿暗枣红色襦裙的老妇，站在床边逗孩子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