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短短几分钟，楚杉对这位女生的印象已经刷新了好几回，现在的八卦也算一回。
楚杉当然不想跟外人解释，他伸手指向前方出现的新事物，试图转移话题：“那个是什么？”
不远处的地面上，出现了一架纯白色的病床。
蓬松的白色床铺里静静地躺着一个少年。他睫毛纤长，双眼紧闭，对外界无知无觉，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睡。
云见雪满意地对楚杉说：“喏，你看，弱点这不就来了？”
当她注视向病床中的少年时，眼神陡然变得犀利。一丝不忍从她的眼中转瞬即逝：“抱歉了。”
她伸手一指，又一根冰棱裹挟利风，直直刺向少年。
“哐！”
一只矿泉水瓶从半空斜飞而出，击落空中不怀好意的冰棱。
塑料瓶摔在地，骨碌几圈。
一呼一吸间，四周的星云渐亮，依稀能看见一道螺旋向下的阶梯。阻止攻击的人刚刚就是从这里下来，又闲庭信步走到他们跟前。
出乎楚杉的意料，这是一个身材挺拔、西装革履的青年男性。但既然他也出现在梦魇结界内……莫非是他们的同类？
“有些过分了。”尽管语带责怪，但青年笑容和煦，气质温和。
云见雪的面色沉郁得很快，整个人瞬间便充满了戒备和敌意：“你怎么在这里？”
青年的视线极快地扫过他们五人，又在楚杉身上微微停顿。楚杉不怯，同样打量回他。
青年朝他笑了一下，才转头回答云见雪：“应该是我问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很欢迎客人来拜访我，但既然到了这里，就应该遵守我的规则才对。”
云见雪望了一眼病床上人事不知的少年，问道：“他就是你的朋友？”
青年的唇边漾开一抹难以言明的笑意，只是沉默，大概算是一种默认。
“一个已经在现实世界死了快两年的人，你还在这里自欺欺人？”云见雪眯起眼睛，言辞挑衅。
青年依旧言笑晏晏：“你好像很激动？不过请你放心，我不会跟你对峙，也不会伤害你，你不妨放松一些。
“我想，像你这样亮眼的女生，任谁见过也会留下深刻印象，但我并不记得自己见过你。我们应该并不认识才对，而你又为何对我抱有如此大的敌意呢？”
云见雪刚想开口。
“云见雪。”杨湮突然站出来，朝被情绪冲昏头脑的云见雪摇了摇头：“没必要。”
“……也是。”云见雪慢慢冷静下来，但是看向青年的眼神依旧不善：“既然这是你的地盘，那我们就不多叨扰了。你现在把结界打开，放我们走。”
“真遗憾。”青年摇了摇头，蹙起眉头轻叹一声。
他伸出右手，修长的五指虚抓并拢，而后徐徐张开。一道明亮的门扉出现在螺旋楼梯的上方，吱呀声响，大门缓缓洞开。
云见雪面色不愉，率先一步踏上螺旋楼梯。
气氛拔剑弩张，少女们快步跟在云见雪身后。楚杉走在最后，放慢步伐朝着出口走去。
云见雪和青年之间曾经有过什么矛盾？她为什么说病床上的少年在现实里已经死了快两年？而且，这里是梦魇结界，她为什么又说是青年的地盘呢？
楚杉满腹疑问。
但他仅仅是与青年擦肩而过。
楚杉很快便释然，他没必要在一个陌生人身上浪费时间思考。也许，他再也不会见到这名青年了。
他走动时带动的风，轻卷起青年的长斗篷。
“介意认识一下吗，这位少年？”
楚杉停下脚步回头时，见到的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面孔。青年向他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谢不辞。”
对方的手掌近在眼前，楚杉也没矫情，礼貌伸手相握，简单答道：“楚杉。”
名叫谢不辞的青年一身得体的白色西装，肩披一席外黑内红的双色长斗篷，看上去像是魔术师的装束，确实是一副魔法少年的派头。
然后他也张口承认了：“我也是签订过契约的魔法少年，嗯，虽然年龄有点大了是吧？不过，像我们这样男性的魔法少年在现实中很少见，我希望我们能够成为朋友。”
“……嗯。”楚杉不清楚谢不辞为何对他主动，也分不清这人是敌是友，只能含糊应下。
“看样子，你是魔法少年新生？我谨代表意海市魔法少年联盟欢迎你的加入，今后你要是有什么不太清楚的，都可以……”
谢不辞握手包裹住他的那只大手温热。
“喂！”云见雪站在楼梯的高处，面容森冷，毫不留情地打断道：“当着我的面撬墙角？你良心不会痛的吗？哦，我忘了，你没有这个东西。”
谢不辞遗憾收回手，笑容无奈：“抱歉。那我们下次再见。”
“再也不见。”云见雪冷哼一声。
楚杉快步踏上螺旋阶梯，这才看清这条阶梯原来是DNA螺旋双链的造型。阶梯螺旋向上，一直延伸到光的门扉前。
当他最后一个踏入光门时，终于注意到一个陌生的少女缩在门边黑暗中，至始至终沉默着。
他离开前偶然一瞥，少女目光闪躲，她的书包边筐空空如也。
★
一行人成功离开梦魇结界。
紧贴校园围墙的人行道上，云见雪愤愤跺了一脚：“晦气！”
杨湮环视一圈，学校附近的商铺格外多。飘摇的小雨落在众人肩头，是夜衬得店内灯光温暖。
她一把抓住云见雪的手臂，招呼其他人：“走吧。”
“走去哪儿？”云见雪没好气地问。
“冷香欠我们的下午茶。”杨湮言简意赅。
云见雪的眉毛舒展了些：“行。”
五个人走进一家看上去生意还不错的饮品店，点单取餐后走到店铺角落坐下。
因为下雨，店内只剩店员和外卖小哥，冷香张开屏蔽结界，他们周遭立刻安静下来。
云见雪猛吸了一大口冰凉的饮料，发出满足的喟叹：“果然还是干完活奖励给自己一杯饮料最舒服了啊……”
“……可是没有成果，”杨湮抱臂冷淡道，“我们来时就不应该经过这里，宁愿舍近求远绕道走。”
“这里是……”冷香迟疑着说：“啊，我明白了，是他对吗？云见雪第一次跟我提到的那个男人。”
楚杉不知道她们说的是什么，便只是安静聆听着，偶尔嘬上一口手边的茶饮。
云见雪看了一眼楚杉，对冷香点点头。
“一个连朋友死亡都没能阻止的人，真是既可怜又可恶。”
云见雪单手支颐，语调故作轻快同他们解释：“刚刚你们大概也见识到了吧，他就是这样一个巧舌如簧的人，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不约而同地上了他的当。
“其实也有一个传闻，据说他的魔法和精神控制有关，那些人都是被他控制了。但这并不是他唯一的罪名。”
云见雪继续说：“因为他的精神魔法在梦魇结界内近乎于无用，所以只能依靠给队友洗脑，让他们为他战斗。但我想，没人愿当他人手中的棋子吧？”
冷香大致能够在脑海中拼凑出事情的经过：“所以结界病床上的那个少年……”
“——是他的同伴，两年前就死了，死在梦魇结界里。”云见雪语气复杂，大约是为少年感到不值。
“真的死了？”楚杉有短暂的愕然。
云见雪看向楚杉：“死在梦魇结界内的尸体无法被带出结界。对于普通人来说，他只是失踪了而已。
“他家里原本就剩下他和他的一个残疾人爷爷，老人年纪大，不懂如何处理，找人也不知上哪里去找。等到他去派出所找人时，已经拖了好几天了。”
云见雪解释道：“‘失踪’对于我们魔法少女来说，是一个心知肚明的暗号。当时谢不辞搞他那小帮派搞得如火如荼，同伴却忽然失踪，这事很快就人尽皆知了。
“如今那个男生在现实世界里已经失踪两年，任谁都明白凶多吉少。”
楚杉只感到一阵后怕。
还好他最初接触梦魇结界时，并没有将结界里的怪异场景当作是一场玩笑……假如那时他把自己玩脱了，那可就是真没命了。
冷香迟疑着发言：“可是，队友阵亡难道不是一件感到遗憾的事情吗？你们却这么反感他，难道是因为谢不辞……？”
“因为，”云见雪的目光再次阴沉了下来，“他的同伴，就是在他的结界里死掉的啊。”
“梦魇结界？”楚杉不禁脱口而出：“魔法少年，也会产生梦魇结界？”
“在他之前，没有人知道魔法少年也会产生梦魇结界，他是第一个。而且，他的那个同伴正是在他的梦魇结界里，与他一同战斗时死亡的。
云见雪语气嘲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是一个魔法少年，他早就知道这是他的梦魇结界，甚至知道该如何破解——但他什么都没说。”
“结果就是，他的同伴死在了他的梦魇结界里……这和亲手杀死同伴又有什么区别？”
楚杉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却又不知具体源自何处。他只能继续问云见雪：“难道我们也会制造出梦魇结界，再去伤害其他同类吗？”
云见雪闻言，先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笑道：“也对，你是新人，还没听说过魔法少女界的传言。”
“你可能还不太清楚，梦魇结界是怎么产生的。”云见雪尾睫上挑，朝他正色道：“梦魇结界，顾名思义，就是人们的梦魇形成的结界。
“但是我们魔法少女，可是不会做梦的啊。我们从签订契约的那一刻，就被剥夺了做梦的权利。这是魔法少女界的传言，也是一个被默认的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愉快~
（好家伙，jj还真就是一款扑街作者的单机游戏啊……
真的有人在看吗……看但不评论没关系，都去微博看作者花血本约的人设图啊！！！
已经扑到不想发存稿了，单纯为了这套人设图才继续坚持下去……
沉没成本太高了，我真的舍不得我约的图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