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异的研究员像是被压弯脊柱一样折断了!
它是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折断的,像个立在地上的三角告示牌,直上直下,僵硬的不像话!
从他身上,带土闻到了一股类似海水的腥味,咸咸的,潮潮的,说不上难闻,也说不上好闻。
他回过头,想说些什么,却意外发现,刚刚还在身后的两个小孩不见了!
手电在地上滚动,发出微弱的光。
再一转头,他发现自己站在峭壁的石缝间,背后是干燥的石块,而手电就抓在自己手里!
洞穴……不见了?
月光重新降临,却是一种很深很深的幽蓝,像海水一样,一眼望不到底。
森林还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在其中穿梭,发出高低不齐的呓语,又像是教义奇怪的宣誓。
那个凭空消失的洞穴仿佛鲸背上的岛屿,拥有自由穿梭林海的能力,出现和消失都那么突然!
——不行,得回去找人帮忙!
带土狠狠掐了一把大腿,冷不丁的疼痛使他冷静下来。
他把手电叼在嘴里,爬下峭壁,顺着月光的指引,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森林很静,却处处都是暗影子。
暗影混着月光,仿佛睁开了一双双眼睛,绿幽幽地闪烁,渗人的窥视感如影随形!
他心里一阵发酸,有一种吾命休矣的悲哀击中了他!
但他没有一刻停下脚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至少要把消息带出去!
无论如何,不能让大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失踪!
他在月光下奔跑——
奔跑……
忽然,地面开裂,一只巨蟒从地缝钻出,长条状的身体一扭,像拍虫子一样,将他紧紧按在身下,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呵呵,看看我发现了什么?一个小宇智波。”
一名穿长风衣带兜帽的高瘦男人走过来。
这个人的脸上画着紫色眼影,蛇一样的金色瞳孔冷冰冰的,说话时吐出的舌头很长,时不时垂到脖子下边,像个吊死鬼一样渗人!
带土真心怀疑自己碰到鬼了!
这时,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蟒蛇的尾部传来:“你不是说有个有趣的实验要我旁观吗?半天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别急啊,团藏大人,实验才刚开始。”
“开始?可是除了这片望不到尽头的结界,我什么都没看到。”
男人说着话,从巨蟒的尾部走出来,缠了半边脸的绷带浸润了幽蓝的月光。
“你闹得太大了,大蛇丸——再这么下去,我可就没办法帮你兜底了!”
“只要这个实验成功,我们也就不需要考虑这些多余的事。”
“大话就不必说了——在这里的是影分/身吧,你的本体去哪了?”
“真理所在之处。”
“说实话!”
月光流淌在大蛇丸的灰色兜帽上,在他的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他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笑道:“这是个秘密,团藏大人,实验的成败在此一举,提前说出来,可是会召祸的。”
“我最烦你这一点!”
“多谢夸奖。
团藏冷哼一声。
他不喜欢大蛇丸的神秘主义,凡事都藏一手,让人无法信任。
另一边,带土感觉自己快喘不上气了!
这只巨蟒至少有十吨重,即便收了力,他依旧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张薄片,脑子充血,呼吸困难。
他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此刻的自己。
反正不是一句“窝囊”能概括的。
团藏往巨蟒那边看了一眼,挑了挑眉,道:“这小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大蛇丸头也没回,言简意赅道:“宇智波,留着做实验。”
“就算是个没有开眼的小辈,也是宇智波的一员,”团藏提醒道,“凡是有不明原因的人口失踪,他们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不是有您在嘛!”
“你想让我帮你擦屁股?”
“别这么说,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会投桃报李的。”说着,大蛇丸笑了起来。
团藏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不置可否。
“负责这个项目的研究员呢?”
“你是说茅木?他殉职了。”
“殉职?”
“换个好听点的说法——”
大蛇丸抬头看向一望无际的月夜,仿佛在眺望大海,“他作为被选中的祭品,提前去那个地方铺路了。”
***
风很轻,云很淡,海水是一种接近冰块的浅蓝。
层层叠叠的浪花拍打礁石,哗啦哗啦,吐出一圈又一圈的泡沫。
——洞穴的真相是什么?
止水做了很多设想。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忽然见到一片大海。
他伫立在礁石嶙峋的海岸边,浪花卷起的泡沫,冰凉凉的,不时往身上扑棱。
同伴们不见了。
他不知道中途发生了什么,记忆停留在海月挣开他的手,咬断小指的一刻。
有歌声从远处传来——
他循着歌声走去,在一个堆满船只遗骸的礁石群中,看到了一个坐着的人。
“千手海月”坐在最高一块礁石上,哼着空灵的旋律,像是歌颂,又像是祈祷。
蓝蓝的天空折射着不真实的日光,再往远处眺望,全是像素不高的噪点——这个海滨世界,就像一个临时搭建的儿童房,画工拙劣而敷衍。
这位坐在礁石上的女人,并不是他认识的海月。
她看上去有十六七岁,穿着布满眼睛花纹的玄色十二单,长的看不见尽头的衣裳潜进水中,无声飘动,像是某种生物的触须。
她有着一对艳丽的蓝眼睛,在虚假的阳光下,幽幽燃烧。她的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腰间,微微蜷曲,宛若绽放的黑色秋菊。
他停下了脚步。
这位陌生女人带着一种独特的神性,又或者说,一种邪性,令人见之不忘。
“你是谁?”他问。
她回过头,那双如深海、如星空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空灵的吟唱停止了。
“鲸落。”她答。
“鲸落?”
然后,她终于用一种他听得懂的语言,哼唱起来——
无意识之鱼陨落,
万物生——万物生——
死亡即复苏,
人理啊,人理,
愿你回归,
祝福降临,
祝福降临,
祝福与诅咒一同降临,
循环往复,
一同降临——
低吟的旋律回荡天际,周遭的一切不知不觉被黑暗包裹。
天空像是被一道道铁栅栏分割开,交错的黑色线条逐渐扩大,一轮紫红圆月出现在天空,仿佛漫漫长夜中,悬在每个人的梦境里,那只司掌审判的窥探之眼。
止水感到一阵恍惚。
待重新恢复意识,他发现自己已然来到了深海之下。
在他面前,近在咫尺的,是一座如城墙、如崇山的巨大眼睛。
他猝不及防地窥见了无数只手,层层叠叠,蜂拥着,隐藏在巨大眼睛的背后,像神经元那样延展出去,又像扎根在眼底的肿瘤,不断分裂增殖,无穷无尽。
他感到自己的眼睛一阵刺痛。
他不得不闭上眼睛。
一时间,他似乎又到了另一个地方。
——无意识之海。
脑海中有个声音这样告诉他。
这里有很多很多人,他们像纸片一样叠在一起,仿佛灵魂的重量就只有这么薄薄一张。
而人生也就像这堆纸片那样,互相挤压,互相攀附,谁也不放过谁,谁都想成为上面那个。
一只蛇从层层叠叠的“纸山”中钻出来,摆着尾巴,在虚空中向上游动。
止水又看到了那轮紫红色的月亮。
蛇朝着月亮飞奔而去,鳞片反射着月光,仿佛色彩斑斓的碎钻。
就在蛇信子即将触碰到月亮的一刻,时空骤然静止,月亮睁开眼睛,从紫色变成了蓝色!
蛇与月亮只差一步之遥!
但也就是这一步之遥,令它功亏一篑!
湛蓝的月光洒在蛇的身上,就像点点萤火,忽的燃烧起来,于是蛇也成了散落的光点,带着不甘和落寞,坠入深海。
蓝色的月亮硕大如圆盘,在止水的注视下,一头扎进海底,炸起五颜六色的光斑,最终将整个世界晕染成一望无际的纯白!
在这个白的一无所有的空间里,他见到了自己正在寻找的友人。
海月伫立在苍白之中,对他伸出手,用口型道——跟我出去。
——去哪儿?
她没有回答。
她牵着他一路不停,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眼前出现了一道门。
这道门漆着红漆,没有花纹,金属门牌上刻着看不懂的铭文。
她做了个“请出去”的手势。
——那你呢?
他听见自己在问。
她张开嘴,说的磕磕绊绊,但终于是一个完整的句子了。
——世界……会修正……一切人们……终将……遗忘。
——那你呢?
他又追问道。
——但……我会……回归。
——一言为定?
——不骗……你。
话音刚落,红门洞开!
一股巨大的吸力拉着他,无数光影闪过,高处坠落的失重感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
他好像做了很久的梦,但梦里发生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止水——止水——起床了!”
母亲的声音和闹钟一样准时。
今天是父亲的休假,也是父子二人约好去山中修行的日子。
五月的日头不晒,窗外站了一排叽叽喳喳的鸟雀。
止水收拾好自己,出了卧室。
客厅里,父亲正在和同僚喝茶。
他们在讨论昨夜大蛇丸的实验基地爆炸的消息。
据说这个实验基地设在第三十三演练场。
幸运的是,爆炸的时间在深夜,没有外人逗留在那里,唯一的遇难者是昨日值班的研究员,名叫“茅木贵良”。
不知为何,止水对这起事故很感兴趣,在同父亲一起出村的路上,还在追问事故的前因后果。
但很可惜,父亲对此知道的不多。
***
带土和琳说,他昨天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但具体梦见了什么,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那一定是个很恐怖的梦,以至于清晨醒来,他连厕所都不敢去!
路过的卡卡西听到这句话,随口挖苦了一句。
带土和卡卡西又吵了起来。
琳无奈地劝架。
这时,迟到了二十分钟的波风水门终于来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带土也不吵架了,立马跳起来道:“水门老师——迟到的人还要请大家吃饭!这可是你定的规矩!”
“好好好。”水门一口答应。
卡卡西倒是有些奇怪:“水门老师向来很准时,今天怎么会迟这么久?”
“还不是演练场爆炸那事闹得!”
“有什么结果吗?”
“正是因为什么都查不到,所以才会折腾那么久!”
水门抓抓脑袋,眼睛因睡眠不足,起了黑眼圈,“你们敢信吗?那位大人藏的那么深,建的那么大的实验基地,里头居然什么都没有!”
***
纲手站在墓碑前,往地上放了一束花。
墓碑上写着——
千手绳树,猝于木叶三十八年,享年十二岁。
“难得会在这里见到你。”大蛇丸站在她身后道。
“你的实验基地不是炸了吗?今天一早闹得沸沸扬扬,怎么暗部没有把你抓去审问?”
“已经连夜审问过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大蛇丸发出咯咯的笑声,“那个基地里什么危险品都没有,干干净净的,连我自己都想不通它为什么会存在,又为什么会爆炸。”
“那还真是稀奇。”
“看来你不信我。”
“你问问看你自己信吗?”
他又笑了,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是啊——连我自己都不信。”
“说起来,”他转移了话题,“纲手,你最近有没有做过什么梦?”
她不耐烦道:“我很多年不做梦了。”
“那还真是可惜,我感觉自己无时不刻都在做梦,比如现在——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处处充满了违和感吗?”
“没有,”她道,“我觉得这个世界正常的不得了,不正常的只有你,大蛇丸。”
大蛇丸的视线落在绳树的墓碑上,上面“享年十二岁”的碑文总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但他没有继续扫纲手的兴,耸耸肩,道:“那好吧,是我魔怔了,大概是基地的爆炸带给我的冲击太大了。”
说着,他告别纲手,往墓园的更深处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1、其实在岸本的公式书里,无论是纲手还是绳树都没有“千手”这个姓氏,不过我这边为了方便,还是把姓氏安在了他们头上,大家无需介意,就当是二创吧。
2、本文的绳树是活到成年,结婚生子后才病逝的,至于为什么这里绳树的死亡年龄变回了原著中的“12岁”,其实算是伏笔,后文会解释,这里就不剧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