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C这次开了辆豪华越野车。
丁罗拉看了下男女比例，感觉自己应该坐前面。但是PC已经在为小森开车门了。
公园和波比默默爬上后座，丁罗拉还在出神儿时，被PC吼了一声：“发什么呆，快上车！”
有没有搞错，人家才是女孩子啊！长得不够美就不配被照顾吗？
车子驶上马路，小森开启了他的碎嘴，一路叭叭说个没完。那PC也不嫌吵，就笑眯眯地认真听着，还跟着附和。
丁罗拉拽拽波比衣角，小声问他：“你们怎么不说话？”
波比也小声回答：“别打扰他们。PC会……”他的手掌在脖子上抹了一下。
公园低头凑过来：“我们刚才已经被恐吓一次了。因为小森表演时撩了衣服，我们起哄，就让我们都滚进厨房。”
“哦，好吧。”丁罗拉无语。
小森有了肉身以来，每天聊天上网玩游戏，人类的技能突飞猛进。很多无聊的事，他也能说的很兴奋，可怜了PC一路配合。丁罗拉是腐女，但身边出现真CP，还是头一次。而且对象还是小森，这个从小就陪伴她的人，总感觉心里不是滋味。就像自己的哥哥要嫁人了。
越野车开出城，开进了附近镇上一个工厂。绕过简易的工厂车间，又看到一个高大的铁门。PC打电话联系，门后有人来开门。两个穿着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指引他们停好车，把大家恭迎下车。
他们认识PC，对PC点头哈腰，很是尊敬。PC倒很“平易近人”，与他们谈笑风生，问问他们老板的近况。从对话中丁罗拉可以听出，PC是常来这里的。
夜幕中，灯火通明的大别墅，像迪士尼城堡一样梦幻。说丁罗拉第一次进到如此豪华的房子也不为过。房子里面装修得如同五星级酒店，还有港剧里才有的管家仆人和穿黑西装的保镖……
帮派吧？是帮派吧？第一次出任务就这么刺激吗？
“嘿，PC，好久不见啊！”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风风火火地走了出来。他穿着□□片常见的花衬衫，脖子上戴着拇指粗的金链子。
“陈总，好久不见。最近生意好啊，又见富贵了！”PC上前同他握手。
“哪有哪有。这回检查身体，不是这高就是那高，我这还减肥呢。这不，也不知道是不是减肥减的，最近总是睡不好。眼前老是有影子晃，我立马就想起你了，赶紧找你过来。来来来，帮我四处看看，该清理的清理一下。你这添人手了？”陈总看着丁罗拉和小森问。
“是啊，新收了个徒弟，以后更要多关照了！”
“哪里哪里，兄弟多关照我才是！”
PC转转胳膊，活动下筋骨，对他道：“也不早了，那就直接开始吧。避免冲撞，老规矩，闲人回避。”
“好好。大家都到院子里集合！”陈总挥手带领大家出去。
等别墅的人都走光了，PC一回身，对大家说：“各位，尽情Happy吧！”
“Happy？不是要捉鬼吗？”丁罗拉不解地问。
公园和波比坏笑道：“我们不就是鬼嘛！”说完便冲上楼了。
“你还真是放鬼又捉鬼？”丁罗拉大惊，这不是骗人的神棍吗！
“去参观豪宅吧，别总一副没见识的样儿，怎么做大事？”PC拉住小森手腕，带他往楼梯后走，“他们家有很多山珍海味，你看看喜欢什么？”
丁罗拉一个人留在空旷的客厅里，心灵大受震撼——自己也会成为一名女神棍吗？
她对面有个展示架，上面摆着花瓶、雕塑类的工艺品。展示架旁，是一个关公神坛。丁罗拉走过去，把这些东西挨个欣赏了一遍。也看不出所以然，只是觉得大概很值钱，看了就赚了。
沙发后的壁炉之上，是圣母圣子的大幅油画，下面摆着十字架和烛台。丁罗拉再看，角架上有弥勒佛塑像；另一面墙有观世音菩萨的神坛；转一圈，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神佛塑像或画像。
“这是做了多少亏心事啊？”丁罗拉自言自语。
她看完一楼看二楼，看完二楼看三楼，豪宅太大，直逛得脚都累了，也没逛完。
“好玩吧？”等她回到一楼时，其他人已经聚在这里等她。一个个像大爷一样倒在沙发上，PC笑着问她。
“难怪他害怕，这么大的房子，真是藏什么都有可能。”丁罗拉边走边想通了， PC，是利用陈总怕鬼的心理，来骗钱的。
“他还有个房间养着小鬼儿，你进去了吗？”PC问。
“啊？泰国那种吗？没，没见到。也从来没见过，是不是很可怕？”
“我也没见到，他大概是被人骗了。”PC叼过小森递过来的薯片，嚼了两下继续说，“都差不多了，收工。”
“就收工了？不用摆个神坛做做样子？”丁罗拉问。
PC嘲笑道：“都什么年代了，还做法！他们早就不信那一套了！”
“那什么都不做，我们这么逛逛就能拿这么多钱吗？没有摄像头吗？他们又不是傻子。”
这么大的房子，怎么可能没有摄像头？
“早就搞定了！”波比说，“雪花飘飘~”
……他们还真是熟练。
别墅大门打开时，陈总从众多保镖身后挤出来，关切地问：“怎，怎么样？”
PC仿佛累到不行，心虚气短地说：“搞定了。怎么会招惹上这种？”
“额……”陈总语塞。
“哦哦哦，不好意思，我不该问。”PC恍然大悟地道歉，“只是以后一定小心，都是这种，我可不敢接了。这次真是拼了老命了，幸好刚招了新徒弟，人手够多！不然恐怕就交待在里面了！”
“别别，PC你的本事我是清楚的，那些小鬼在你眼里就是个渣。那个，这次辛苦了。辛苦费我再给你加50万，不，100万！带弟弟妹妹们去吃点好的，怎么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PC为难。
“你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是我这当哥哥的考虑不周了。现在房价物价都在涨，只有PC老弟最讲义气，这么辛苦工作还是七八年前的价格。你可以不要，但我不能不给！老徐，结账时加100万。再跟其他老板打个招呼，就说是我给PC涨的价，谁有意见来找我！这钱可省不得！”陈总对身后的人讲完，又对PC道，“前一阵有批新车到，空了去看看，有没有相中的。”
提到车，PC眼睛一亮：“那谢谢陈总了。”
“谢什么？都是自家人。”
一个涨一百万，那就是两百万一个。一个月一个，一年就是十二个。一个两百万，十二个就是两千四百万。两千四百万！两千四百万！是不是疯了？外面那么多鬼，这得值多少钱啊！那些鬼哪是鬼，那是一块块金砖啊！丑鬼算什么？恶鬼算什么？通通都来吧，现在看起来个个眉清目秀啊！
“罗拉，你嘟嘟囔囔说什么呢？问你小龙虾要十三香还是蒜泥的？”回去路上，坐在副驾的小森回头问。
“蒜泥吧。”丁罗拉的思路被拉到小龙虾身上，但很快又回来了，“PC，你是怎么找到这群冤大头的？”
“陈总吗？他看上了我的美貌。”
“……”
“PC,我也想听，你讲讲呐！”小森又开始撒娇。
“……他是一个老客户介绍的。陈总以前是开矿的，每年矿上都会出些事故，积攒的冤魂不少。有一年出来个特别厉害的，差点要了他的命。他的朋友就把我介绍过去了。在我之前，已经去了很多老法师，但是并没什么卵用。我过去，他喝碗药的功夫我就把鬼收了，本来快死的人立马就精神了。所以，他特别信任我，每年都会让我去捉鬼。还介绍他的朋友给我。哇，这群人，真有钱！”
“那根本没有鬼怎么办？就这么骗他们吗？”小森问。
“是啊。有鬼捉鬼，没鬼就给他个心安。有我罩着他，他这个钱花的值。”
“万一他哪天发现生气了怎么办？会不会有危险啊？”小森担心地问。
PC对他笑笑：“所以说，我们的钱也是拿命换的啊。不过到现在为止还好，因为偶尔，确实是有鬼的。就算没有，也可以让他们几个过去装下。”PC从后视镜看了公园和波比，两鬼得意地回了个眼色。
“哇，还可以这样的！”小森很崇拜他，“以后还带上我啊，我也可以扮鬼，哈哈哈，这个我拿手。”
“不过也确实有危险，”PC说，“好玩的就带上你，危险的就算了。有些矿工，死的很惨，怨气很大。上次那个，魂魄已经黑了，因为他四岁的女儿也在里面。老婆孩子来探望他，他一时兴起带孩子下矿，结果就被埋在了里面。”
沉默。
“那你为什么还帮他？”丁罗拉早就想问了。她在网上看过很多悲惨的矿工故事，矿老板的豪华生活，都是用他们的血汗换的。
“因为他给钱多。”PC回答。
“为了钱，良心都不要了，去帮那些坏人？”
“那他们该死吗？”PC反问。
“该……吧。”丁罗拉回答的不那么确定。他们是黑心，但矿难也不是他们制造的……
“他为了赚钱，害了一些人。但也会因为捐钱，救一些人。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好坏。他能找到我，就说明他命不该绝。我们也只是别人生命中的一个工具，在他的命中起到个转折的作用。不是PC，也会有AC、BC。所以，我们只要做好份内之事就好了，他该不该死，由老天爷决定。”
丁罗拉想了想，又问：“这样说是为了让良心好过点吗？”
“呵！”PC笑了，“圣母啊，你遇到枉死的鬼，会为他报仇吗？”
“我，想的，但没这个本事。”她忽略讽刺，据实以答。
PC也没再挖苦她，只道：“见的人多了，就知道不是坏人都会有坏下场；见得鬼多了，就知道不是好人都能有好报。经历得多了，就看开了。就像游戏里的NPC，都是为了帮助玩家达成任务。上天创造出我们这个行业，也不是为了让我们主持正义，而是救那些不该被鬼害死的人。不管他是好人坏人，只要不到该死的时候，他就不能死。你不要以为是自己特别，才有了捉鬼的能力。其实是上天需要有人做这些事，才赋予一些人这种能力。可能是随机的，正好砸在了你头上。所以他不需要你拯救世界，你只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好了。”
“如果我不选择捉鬼呢？他是不是就白选了？”丁罗拉问。
“人的命运，是早就安排好的。你遇见我不会只是巧合，是他的指引。”PC指指上空。
好像是的。咖啡馆的菜那么难吃，为什么那天就会去吃呢？再往前推，能来斐氏上班，大概也是为了遇见楼下的PC吧。
“我还有件事要问。”
“什么？十万个为什么。”
“你有没有玩过网上的灵异论坛？”
PC漫不经心回答：“我最开始是在那里接生意的。”
“所以抓小鬼干活的就是你？”
“什么抓小鬼干活？”PC疑惑了一下，很快了悟，“一开始都要写的玄乎点儿，这样才能有人气。有了人气就好做生意了，我刚来的时候，都是在网上接单。有了名气才把生意做大。
好了，对上了。
“不过也很久没玩了，档次越来越low。以前还有些真的阴阳眼，后面就全是幻想症了。你也去过吗？现在还有我的传说吗？”
“现在里面都是养鬼的，跟养宠物一样平常。”
“呵，”PC笑了一声，“都是假的。”
丁罗拉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