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之中的卜嘉无知无觉,仙灵宗和衡冀门却同时处于炸锅状态。
上官弘动作迅速,回洞府简单将自己收拾出了个人样之后,就迅速地带着自己的全部证据,雄赳赳气昂昂赶往沧澜殿,路上还没忘让自己的弟子去霄寒峰把韩栖霄也叫上。
当然,童父童母也不能落下。虽然没有办法挽救他们女儿的性命,但至少他们应该为自己的女儿而自豪。
路上,他还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特意演练了一番,以至于等他到达时,沧澜殿之中已经是一片热闹至极的景象。
上官弘也不卖关子,以仙灵宗峰主之尊亲自给童父童母搬了凳子之后,拿出留影珠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投放。
堆积如山的白骨瞬间展现在所有人面前,震撼的画面让童家二老泣不成声。
衡冀门中,掌门和唐峰主面面相觑。
整个衡冀门发展没多少年,实际上就他们两个人话语权最高,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门派内所有的乌糟事。
掌门第一反应是指责唐峰主:“让你管个禁地你怎么都管不好?”
唐峰主修为并不弱于衡冀门掌门,此时心情不佳,也没了以往的平和顺从:“让我管?整个门派都是你的,这难道不是你疏忽之错?”
“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我还能怎么说话?童家那个当初还不是你拍板招进来的?我当时说没说过这种家世的人咱们不能沾?”
“那我还不是为了门派发展?难道我们就一直安居于此不问世事?难道你不想光明正大的让所有人看到?”
两个人吵了半天也没办法把锅甩走,最后只得认清现实。
衡冀门掌门深深叹了口气,他苍老的目光留恋地望着门派:“走吧,我们该走了。”
唐峰主捏紧了拳头:“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这是我们多少年的基业啊!”
他靠着这些修为突飞猛进,怎么忍心将这些全部放弃。
“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在不走,等仙灵宗那边反应过来,谁也走不了。”好在是仙灵宗,这种大型门派别的没有讲究最多,肯定要等到那两人回去将他们定罪之后才会派人来清算。
要是换个不讲道理的门派,他们想跑都没法跑。
衡冀门掌门拍了拍唐峰主的肩膀。
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带,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衡冀门。
衡冀门之中只有那两人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其他人最多只知道一个侧面。有眼光的已经开始猜测,是不是门派饲养妖邪利用妖灵石的事情败露了,已经开始谋划自己的逃跑之路,更多的底层则依然麻木地继续着每天的工作。
有人问温欣:“你和唐峰主不是关系很好吗?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唐峰主会不会已经跑了?咱们要不要也跑?”
温欣鄙夷地看了对方一眼:“唐峰主要是走了怎么会不带我一起?放心吧,没什么大事。”
她对自己十分自信,也对唐峰主十分自信。当时不是所有高层都出去追那三人了吗?肯定跑不掉的。
又等了半天,她开始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
若是卜嘉和上官弘被追上了,以衡冀门掌门肤浅张狂的性格,肯定要在门派内大肆宣扬。但是现在门派之中却像是一潭死水。
事出反常必有妖。
温欣拿出自己平日里用来和唐峰主联系的法宝,想要联系唐峰主,却发现发出去的所有消息全都石沉大海,根本没有人回复。
她坐立难安,赶紧跑到唐峰主道侣那里查看。
好家伙,人去楼空。
这个没良心的,逃跑只带道侣不带她!
温欣不敢张扬,生怕引起太多人注意之后带来骚乱,连自己也跑不掉。
但她也没有立马跑,而是开始收拾细软。在门派这么多年,又身居长老高位,怎么可能没点自己的积蓄。
唐峰主那个老不死的靠不住,这些东西才是她的底气。
她刚收拾两三样,外面突然传来嘈杂之音。
温欣走出门,下意识抬头向天上看去。
原本今日的天气不错,风清气朗,整个天空都是湛蓝色,飘着几朵轻薄浅白的云朵。
可是现在,狂风呼啸阴影遮蔽,阳光被人为地用障碍物阻隔,只给他们留下傍晚一般的晦暗天色。
横亘在他们头顶的是一只手掌,一只巨大无比看不到边际的手掌。
温欣看着那手掌喃喃道:“他们来了,仙灵宗来了。”
那是仙灵宗的标志阵法之一,规模最为庞大的禁制,五行山。当禁制发动之时,如上古神话一般的五行山降临世间,将一整片区域完全封印,没有任何生灵能从其中逃脱。
别说生灵了,甚至连无所不在的灵气都没有办法离开。
这个禁制很少出现,据温欣所知,在仙灵宗的漫漫历史之中也只出现过三次而已,每一次出现,都意味着修仙界将发生大事。
这一次的大事,就是衡冀门的覆灭吗?
她跌坐在地,恐惧让她的身体不住地发抖,她明确意识到,等到仙灵宗手上,按照修仙界律例审判,她绝对没有活路。
禁制之上,是由姬然领军的仙灵宗一众内门峰主。
长老们没来,正在后面御剑往这里赶。先遣部队是开传送阵的。
姬然表面严肃,内心已经在滴血。
开了传送阵才能来这么快,为了能将这么多人传送过来他花了好多上品灵石。
为了开这个阵法又废了好多上品灵石。
没办法,衡冀门太大了,他们人手又不足,不这样他们实在是担心放走某些不该放走的人。
呜呜呜,要不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他现在一定已经泣不成声。
都是这该死的衡冀门!竟然胆敢搞这种勾当!今天他就要替天行道!
想跑?根本不可能!
姬然身为门派最高战力,交代众人好好排查,绝不能错过任何一个蛇蝎之辈之后,他脚踏飞剑扬长而去。
今日,唐峰主和衡冀门掌门一个也跑不了。
——
卜嘉昏睡了整整七天。
这七天里,因为衡冀门而变得热热闹闹的修仙界重新归于平静,人们依然忙忙碌碌的修炼,不法之徒依然偷偷摸摸地调查衡冀门的发家史,上官弘的弟子们依然在四处单挑这些心怀不轨之途。
一切似乎又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在衡冀门被破坏的原址上,立起了一座丰碑。
在上官弘的一力建议下,石碑上只留下了童芳霭一个人的名字。
负责篆刻的韩栖霞拿着剑,不解地问:“你不愿意写自己就算了,难道也不写卜嘉吗?”
上官弘拍了拍韩栖霄的肩膀,十分感慨:“兄弟,你是真的一点都不会看人,这样注定打一辈子光棍。”
韩栖霄握着剑的手青筋暴起,要不是因为童家这件事没做好,他被罚要给上官弘打一个月的下手,他今天高低得和上官弘打一架。
哪怕辈分上的差异也无法阻挡他。
上官弘拍拍韩栖霄的青筋:“年轻人不要这么容易冲动,你和卜嘉相处那么久,难道就没发现她并不是一个喜欢青史留名的人吗?她恨不得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不认识她,这样她就能在自己的双休门过没人打扰的快乐日子。”
“对她而言,相比于在这个上面留名,她可能更想要几个上品灵石。”
韩栖霄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确实看不太出来,他就是感觉卜嘉挺懒的。明明这个人很有本事,为什么就那么懒呢?
等他们立完碑回到仙灵宗,就听到了卜嘉清醒的消息。
上官弘潇洒地掏出扇子:“去看看?”
韩栖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
他并非心胸狭窄的小人,并不会计较卜嘉对他隐瞒,选择跟上官弘合作的事。他只是放不过自己。
遥想他以为自己发现真相时,是那么的沾沾自喜,为自己的智商感到骄傲自豪。
当初有多自豪,现在就有多可笑。回看过去,他甚至能够看出衡冀门专门为他量身定做的表演,就是为了拉他的好感,让他对衡冀门更加友善。
偏偏,这么简单的计谋他竟然毫无怀疑。
韩栖霄一股脑地向上官弘怀里塞了一包上品灵石:“替我带给她。”既然上官弘说卜嘉喜欢灵石,那他只好补偿一点灵石。
掏完,韩栖霄又拿出一个细长盒子:“这个东西,帮我交给南宫峰主。”
“哪个南宫峰主?”上官弘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十分嘚瑟,“哎,我们有两个南宫峰主,这东西要送给哪一个呢?”
韩栖霄脸颊微红:“南宫吟……”
这上官弘绝对是故意的!一点都没个长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