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今天有这么多人在，刁夜才不会给卜嘉机会说这么多昏话。
这人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伶牙俐齿，一张嘴没一句他想听的。
刁夜偷偷瞥向掌门，可惜被面纱遮挡，看不出任何情绪。也不知掌门到底是满意他的所作所为，还是觉得他太过刻意。
他又偷偷看向金石峰峰主钱浩元，用眼神示意，他一向唯钱峰主马首是瞻，钱浩元必须得帮他。
不过，卜嘉来表演这么一通，到底要做什么呢。他看着卜嘉的衣着，难道是要钱？
刁夜问道：“卜供奉初来乍到，又收了三名弟子，若是只靠仙灵宗的月俸，确实有些艰难。梦寒是我托付给卜供奉，我自然不能就这样撒手不管，不如我从私库之中帮卜供奉添置些家私可好？”
这个人，打算给卜嘉家具。卜嘉非常心动，但这可不能打发她。
她一脸受辱表情：“刁夜峰主，贫者不是嗟来之食，你这是在侮辱我们双休门满门的人格。”
刁夜纵横仙灵宗多年，一向觉得自己是会说话的，连眼高于顶的钱峰主都哄得开开心心，但每每在卜嘉面前，总是觉得接不下去话。
“卜供奉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和梦寒父母本为旧交，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而已。”
呸，若是想给心意，早怎么不给，卜嘉在心中暗暗翻着白眼，顺便狠狠戳了几下系统，让系统好好看看，以后可别再说是她把修仙界众人想得龌龊。
卜嘉看向高坐于上的掌门姬然，说道：“人生在世，赚灵石也要赚得堂堂正正。我自从加入仙灵宗，一刻不敢忘怀初心。”
她宣之于口的初心，一向是为了报答曾经恩情缘分，想要替仙灵宗补全合欢道这个短板。
“我愿为内外门所有弟子，讲授合欢道法。”
刁夜无语，这怎么行，在他心里他们仙灵宗才不需要这种末流道法。
可他现在不适合反驳卜嘉，他只好看向钱峰主。
钱浩元看着卜嘉，不好说他是更讨厌合欢道，还是更讨厌面前这个人。若是抓捕卜嘉那日他在场，必然不会让这个人堂而皇之地加入仙灵宗。
还好，身份不是那么正统。
他比刁夜了解掌门，自然知道刁夜其实误会了掌门的意图，但是他没有纠正，反而暗示过对方继续如此。
也不知道姬然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难不成想让仙灵宗变得秽乱不堪吗？
不过刁夜也是个废物，对方不过三言两语就变得唯唯诺诺。
钱浩元道：“合欢道法，现在还不适宜公开教授。弟子们年龄尚小心智不坚，容易错误理解合欢道。”
卜嘉道：“钱峰主怎会如此想。只有让弟子们充分了解合欢道，才会破除错误认知，避免因为好奇走向歧路。”
钱浩元道：“仙灵宗一向没有修习此道法之人。”
卜嘉道：“所以掌门才招我入门担当供奉。”
钱浩元道：“即使仙灵宗没有合欢道法，也依然为天下第一宗。”
卜嘉道：“若是因此被神然门超过，钱峰主是要跪在列祖列宗灵前认罪吗？钱峰主担当得起这个责任吗？”
钱浩元气势巍然：“有何不可？”
卜嘉之前确实不知道钱浩元是谁，但是却知道金石峰峰主是谁，财物经理，掌握整个仙灵宗的财政大权，这个位置当久了，说不定已经生出些不该有的想法。
她毫不示弱地盯着对方说道：“钱峰主这种想法，是觉得自己可以代替仙灵宗掌门的职责吗？”
钱浩元语塞。
他目前打不过姬然，暂时没有篡位的可能。
上官弘出来劝导：“何必为此伤了和气，交由掌门决断如何？”
钱浩元对着姬然说道：“掌门，若是我师父在，她会希望仙灵宗中，合欢道大行四方吗？”
又来了，又用这一套压他。
明明卜嘉说得都很有道理，钱浩元非要将个人好恶牵扯进门派发展。
平日里，他大多迁就钱浩元，但现在，他不能够如此做。
尽管不是所有人都清楚，他身为掌门自然清楚地知道，仙灵宗正在走下坡路。若是依旧任钱浩元如此，别说风头正盛的神然门，第三第四的门派超过他们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前任掌门对她有救命之恩，有些话，他说不出口。
姬然忍不住敛眸避过锋芒。
姬然的亲传弟子，如今的万灵峰峰主南宫晗觉得看不下去。她站起身说道：“这么想你师父，怎么不见你下去陪她？”
钱浩元：“你胡说什么！”
南宫晗白了钱浩元一眼：“死人无法发表意见，还是活人来比较合适，不如趁着今日大家都在，投票吧。”
八个内门峰主加上掌门默许了此提议，八个内门峰主很快得出了投票结果，四对四。
问题又抛给了姬然。
卜嘉适时提醒道：“掌门，您投哪边？”
姬然这才意识到，他不一定非要当裁判，他也可以当选手投票。
他用极快的语速一锤定音解决问题：“我支持卜嘉供奉，开办合欢道讲学，未尝不是个合理的尝试。”
“浩元，只是讲学而已，不会到你说的那个地步。”
“刁夜，麻烦帮卜供奉排期。”
“浩元，今日是领取月俸的日子，记得给卜供奉加上讲学嘉奖。”
钱浩元死死看着姬然：“掌门执意如此，我也无可奈何，只是我金石峰弟子绝不会听此秽乱讲学。”
卜嘉白了钱浩元一眼，不听就不听，谁稀罕。
……
仙灵集议甫一结束，仿佛椅子烫屁股，钱浩元一刻也不愿多呆，立马离开沧澜殿。
刁夜告了声罪也追了上去
后面的万灵峰峰主南宫晗小声嫌弃：“谄媚。”合欢道怎么了，一样是凭本事吃饭，反而是钱浩元，天天扯着自己师父当大旗，烦得要死。
刁夜已经走远，自然不知南宫晗心中所想，他快步追上了钱浩元。
“钱峰主，感谢你替我解围。”他这个时候已经明白了，之前揣测的掌门想法，都是他会错了意。
至于钱浩元，他之前一直以为钱浩元不过把他当条狗。但钱浩元为何如此针对卜嘉，难道真的是为了帮他？
钱浩元看着追上来讨好的刁夜，他早就发现，对方在试图讨好姬然。
“刁夜，你要知道，没人会喜欢背主忘恩的东西。”
主……果然还是把他当成了狗。
刁夜将难堪的情绪压进心底，胖乎乎的脸上，讨好的笑容让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能有今天，全赖钱峰主提携之恩”
钱浩元眼中并没有刁夜的存在，微微转身，看着沧澜殿：“不忘就好。若有朝一日我能更进一步，自然也不会忘了你。不过，若是你有异心，我也不强求。”
“恍然峰的风景我也很是欣赏。”
只赏景不赏人，人随时可以换。
刁夜听懂了后半句的威胁，也听懂了前半句的野心。和姬然掌门再亲近，能亲近过南宫晗那几个姬然亲传弟子吗？但若是钱浩元能成，他的未来自然不可限量。
毕竟钱浩元的师父，可是仙灵宗上一任掌门，仙灵宗掌门本应是他，而不是姬然这个外来者。
……
卜嘉感谢了一番掌门之后，才离开沧澜殿。
她不着急回自己的乾来峰，还需要去刁夜那里给弟子们上户口，然后去钱浩元那里领自己的月奉。
路上，她问系统道：“刚才，你发动技能了吗？”
系统道：“能不能不要说得像是在打游戏。”
卜嘉道：“哎呀，快说，我感觉有瓜，好奇死了。”
系统悻悻，这个人对什么都保持着好奇，唯独对修炼毫无感觉。
它为宿主解释道：“钱浩元的师父名叫焉韵，是名满天下的一代符修，要是你能有人家的八成该多好。”
卜嘉道：“我刚结束了一段紧张刺激的工作，现在是下午茶休息时间，说瓜，别提这么扫兴地事情。”
系统想了想，卜嘉确实做了不少事，并且未来看起来也是要认真工作的模样，便不再吝啬讲瓜。
它道：“焉韵当年是仙灵宗掌门，钱浩元是她最有天赋的亲传弟子，当时不少人都觉得焉韵会传位给钱浩元，结果在焉韵因为诛灭妖邪深受重伤、即将身死时，却将掌门之位给了姬然，只让钱浩元担当金石峰峰主。”
“内门八个峰主，刁夜和上官弘二人跟焉韵和姬然都没有关系，剩下的六个，三个是焉韵亲传，三个是姬然亲传”
它想了想，补充道：“姬然，并非仙灵宗弟子，他的亲传有两个是跟他一起加入仙灵宗，还有一个是他在仙灵宗收的。”
卜嘉懂了：“哦，空降领导和部门老人之间的天然矛盾。原老板心思挺深啊，又想给门派带来点改变，又不舍得自己徒弟吃苦。”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是焉韵已经预见到了什么，抓姬然出来背锅。
系统在卜嘉腰间一顿扭动：“都说了，不要用你的资本家理论带入修仙界。”
卜嘉道：“就刁夜和钱浩元的表现，连合格的资本家都算不上，资本家在挣钱的时候可不掺杂个人好恶。”
系统继续扭动：“总有一天你会懂的，修仙界充满真情。”
卜嘉也希望有那么一天。
“不过姬然师从何人？”她对这个也挺好奇，姬然倒像是一个有点真情的人。
系统说道：“我不知道。”
“为什么？他没有气运吗？”
系统声音都变小了：“不，他气运超强。”
“所以呢？气运越强你不应该看见得越多吗？”
系统道：“看了一点之后，我死机了。”
卜嘉恨铁不成钢：“好好反思一下，我怀疑你出厂的时候没有合格证。”
卜嘉听完瓜，一抬头，正好撞上刁夜和钱浩元。
这，有点尴尬。
这俩人是不是走得太慢了，她说她只是碰巧顺路会有人信吗？
她跟二人打了个招呼：“嗨，真巧。”
这个钱浩元，看她的眼神为何这样凶狠。
卜嘉赶紧问系统：“这个人对我的敌意有点深啊。”比当初刁夜深多了，刁夜明显只是想借她图谋些什么，钱浩元则是赤裸裸的厌恶。
“你能不能看看为什么？”
系统道：“宿主，你好像，和他有段情。”
卜嘉惊恐：“我不会和他睡过吧？”虽然这人长得还行，但这种自视甚高的下巴看人型帅哥，她真的接受无能。
油死了，嫌弃。
作者有话要说：卜嘉：大庆油田婉拒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