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儿腿蹲麻了，起身活动一下，仍有些疑惑：“你真没开玩笑？说的都是真的？”
金九看她的眼神有些气恼了：“喵的！我不和你说真的，在这里和你浪费口水编故事，我是闲得慌？”
谢婉儿：“可是你吃猫罐头耶。”
金九：... ...
“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这和我讲的事是真是假，有半毛钱的关系？”
谢婉儿看看范无赦：“你信吗？”
范无赦低眉思索：“你有什么证据吗？”
“让小道士把帝铃给我，我可以显真身给你们看。”
谢婉儿为难：“你明知道他不可能给你。”
金九暗骂一句，想到什么：“鬼市！在鬼市的时候你还记不记得有个人说他那里有人鱼的鳞片，在肌肤上划一刀能让你在水下呼吸三小时？”
谢婉儿想了想：“嗯，是有这么回事。”
“不说东西的真假，但确实有这么一个村，也确实有一枚人鱼鳞片，我见过。”金九说：“不过它的作用并非让你在水下呼吸。”
“这和证明你的身份有关系吗？”范无赦有点儿诧异。
谢婉儿的侧重点不太一样：“真的作用是什么呀？”
金九无视谢婉儿，回答道：“那个村子里有一个人曾经见过我的真身。”
“停，咱先不说那人还活没活着，关键是我们何必舍近求远，让谢小哥把帝铃给你不就行了。”谢婉儿说。
“那你让他给我呗。”金九说到这事，明显眼睛里燃了团火：“那铃被符纸包裹，被他护得死死的，别说我想偷偷不了，无常和你也别想拿。”
“对，我不会给你的！”
谢安逸不知何时走到了庭院里，贺之淮也在旁，手持一件棉衣外套，上前将它披到谢婉儿身上：“晚上风凉。”
若不是贺之淮提醒，谢婉儿都没发觉，他们在庭院听了一个多小时的故事，已经八点了。
谢婉儿将衣服穿上，道了声：“谢谢。”
金九瞥她一眼，踱步进屋，慢悠悠地怼着谢安逸：“有些人的师父不要他咯，天冷也没有师父给穿衣服咯，他只能拿着帝铃和三清铃睹物思人咯。”
一声比一声高亢，谢安逸紧了下手，却没有搭它的话，而是问谢婉儿：“你不是要帮我找师父吗？”
“我刚刚问过范无赦了，让一群鬼去找你师父这种天师级别的道士，确实太为难它们了。”谢婉儿不好意思笑笑。
谢安逸愣了一下，眼眸暗淡，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默了片刻，问：“那、京城哪儿有那种算命的地方？”
“你要干嘛？”谢婉儿语气诧异：“难不成要去找个神棍，算算你师父在哪儿？”
“不是。”谢安逸脸上闪过一丝落寞，随后流露出少年坚毅而又倔强的神情：“我想去摆摊。”
“摆摊？”
“对。”谢安逸颔首：“人总要吃饭，我得去挣钱。”
“你师父给你留了那么多钱。”谢婉儿不解。
谢安逸摇头：“那钱在找到师父之前，我不会用。”
少年执拗，且有他不愿打破的原则，谢婉儿尊重他的选择，也不再劝，看向贺之淮：“有这种地方吗？”
贺之淮：“有。当初让周齐去查你的时候，他找到了几处。”
顿了下，他问：“谢小哥准备什么时候去，我给你问问。”
“明天，明天我就去。”谢安逸从兜里摸出一叠皱巴巴的钱：“我的钱不多了，还剩七十八块五。”
贺之淮轻点头：“好，我让周齐明天来接你去。”
转头，他又对谢婉儿说：“婉儿，你来一下书房，我有事和你说。”
-
安置房。
秦笙躺在床上数着铺满床的现金。
“五万八！”数到最后，秦笙忍不住笑出声，躺在床上捧着钱又亲又摸：“照这么下去，月入三十万不是问题呀！”
十七绫坐在飘窗台上，抱着自家爱豆的人形抱枕，也是又亲又摸：“等到四月份，我们就可以去看哥哥的演唱会了！还可以坐前排vip位置。”
秦笙眼里泻出看花痴的嫌弃表情：“你是个鬼，还要什么vip，直接上台和他贴一起都行。”
“那可不行，摄像头很多，万一被人拍了不好。”十七绫笑说着，将抱枕放下：“不过...我觉得那个小道士也挺不错的。”
“得了吧，人家都不搭理你。”秦笙轻嗤一声：“还是想想下一单吧。”
说到这儿，秦笙从床上坐起来，放下钱捂着自己的心脏位置：“老实说，干这种事我的良心也很痛，可是...他们给得又太多了。”
秦笙望着她，可怜巴巴地：“你知道吗，因为这万恶的钱，我连贺氏的二轮面试都推了。”
十七绫：“他们一个月才多少钱，八千？一万二？能有你这一单多？”
秦笙：“可这钱我拿得不是特别踏实。”
“怎么不踏实了。”十七绫坐到床上：“你就说有没有鬼？你是不是把鬼给赶跑了？下单人的身体好没好？”
“可... ...我的良心好痛啊！”秦笙忍不住哎哟一声。
“这世上能挣大钱的人，百分之九十都丢了良心，不干人事，我们顶多算骗，又没损害他们什么。”十七绫拍拍她的肩膀宽慰：“你要实在心疼呢，一个月我们就接一单，专找有钱人，说不定能把一年的钱都挣了。”
... ...被裁员，她也没干人事了。
秦笙失笑：“你真的很像皇帝身边的奸臣。”
“那你想不想要钱？”十七绫问。
“想。”秦笙憋了下嘴：“那我们下个月再接单吧，我也好好提升一下自己的演技。”
“随你。”十七绫淡笑着：“对了，这期你分享人鱼吧，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故事。”
“人鱼？你能不能紧跟时事，人鱼的故事全网都讲烂了！”秦笙指着床头柜上的红布：“还不如讲这个鬼新娘的盖头。”
“这盖头没什么讲的。”十七绫眯着眼睛：“人鱼的故事更刺激，绝对保新。”
秦笙疑惑看着她：“你说说看。”
“人鱼也就是鲛人，说什么眼泪是珍珠都是扯淡，但它们体内确实有一个蛟珠，只要你集齐足够多的蛟珠... ...”
“就能召唤神龙？”秦笙不屑：“这故事也挺烂大街的，好吗？”
十七绫手一揣：“你到底要不要听？”
“你说你说。”秦笙闭嘴了。
“人鱼族其实很早就有了，但那个时候并没有食人鱼肉可长生，人鱼油可万年不灭的传说，它们只是很普通的一个物种而已。”
“不过... ...”十七绫说：“那时天地之间灵气、精气充盈，人鱼族也因此练就出了采集二气的能力。而这个承载二气的物体，就是他们的蛟珠。月圆之夜，它们会上岸，从体内取出蛟珠，采集灵、精二气，蛟珠也会因二气变得华美异常。”
“百年之后，一颗含有天地灵、精二气的蛟珠就算彻底练成。这个时候，他们会将万颗百年蛟珠俸给一位神明，由她以蛟珠之力打开天门，助身死魂未灭之人，登上天界。”
秦笙眼睛睁得老大：“去成仙啊？”
“你可以瞎编。”十七绫说：“因为谁也不知道那些魂最终去了哪儿。”
“死了的人，不是应该去轮回吗？”秦笙眼里闪着疑惑：“我看故事是这样讲的。”
十七绫：“那个时候还没有所谓的地府。”
“有点儿意思。”秦笙敲了敲下巴：“我今天先写个初稿，明天修改了再拍视频，这次还点蜡烛吗？”
“不点，这次放一个类似蛟珠的球，到时候我让它在结局的时候悬浮起来，然后再发光。”十七绫满意地点点头。
秦笙：“行。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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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谢婉儿看完一份电子简历。
稍感疑惑：“怎么了？”
贺之淮清了下嗓：“公司要招一批人，本来是该HR和部门总监决定的，但我刚接手公司，打算亲自选人，看看第二轮的面试。今天我在看面试视频的时候，发现这个叫秦笙的女生，她的声音和九局博主的声音很像，而且她们下巴这都有颗红痣。”
说着，贺之淮还拿出了视频对比。
谢婉儿仔细分别，遮住面试视频的上半张脸，两人的下颚确实很像，且下颚中央同一个位置有一颗红痣。
“她去了鬼市，买走了你的盖头，现在还想来贺氏，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贺之淮问她。
“不清楚... ...”谢婉儿怔了一下，回忆范无赦的话，她一时也拿不准：“那干脆让她到你公司上班，我去见一见她。”
贺之淮无奈浅笑：“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可人事通知她来面试，她拒绝了。”
“那...这简历上面有电话也有地址，我们可以直接去找她。”谢婉儿抬眸看贺之淮：“我也挺想看看那个盖头到底是不是我的。范无赦也说，她可能会帮到我。”
贺之淮迟疑着：“其实...我叫周齐去这个地址找过她了。但这是她租的房子，两周前已经搬家了。”
谢婉儿眨眼：“那你告诉我这件事，是... ...”
“我想，如果你要确定盖头，就要找到她。”贺之淮打开九局灵异事件簿的主页，指着一行字：“她在接驱鬼业务，我让周齐去找她下单，正好也试试她是不是真有驱鬼的本事。”
谢婉儿若有所思：“是个办法，你让周齐联系她试试。”
“好。”贺之淮应下。
“对了，福利院我什么时候能去？”谢婉儿又提起。
“可能还得一个多月。”
“那么久？我怕霍冉在地府待太久，对她的肉身不好。”谢婉儿说。
贺之淮一瞬惊诧：“霍冉在地府？”
“婚礼那天我被带去地府，说完林道生的事，就告诉阎王霍冉的事了。没两天阴差把霍冉带进了地府，确定她是双生魂，其中一魂和我一样，是个黑户，也是被那位鬼帝送去人间的，阎王分开她的魂，把她留在地府还没送出来。”
贺之淮想了想：“你可以让她来家里。”
“对哦，可以让她先在四合院住一段时间，这总比留在地府强。”谢婉儿打了个响指：“一会儿我就让范无赦去接她出来。”
这些事，贺之淮帮不上任何忙。
沉默着没说话。
谢婉儿瞅着他，又提起别的事：“还有一件事我得和你唠唠，你明明看到族谱了，却不说，这是为什么？”
贺之淮脸色一僵，磕磕巴巴地：“我...我...没...”
“你没？”谢婉儿眯着眼睛，唇角勾着阴恻恻的笑，靠近贺之淮：“刚刚谢必安来找我，我让他去帮我做件事，但是在临走前呢，我还问了他一点事。”
贺之淮喉结不自在地滚了滚：“什么事？”
“婚礼那天他们去祖宅救你，听说不仅看到了林道生和你，还看到了香案上的族谱。”谢婉儿笑出几颗洁白的贝齿：“族谱就放在你面前，你能没看？”
“没看。”贺之淮故作镇定：“我被林道生控制了，根本拿不了族谱。”
“撒谎！”谢婉儿屈指往他头上一敲：“谢必安说了，你一开始能自由活动，他们偷偷观察你很久了！”
“是，我看了！”被彻底揭穿贺之淮也不嘴硬了，深吸一口气后说：“可那又怎样，上面又没有你的名字。”
“真的没有吗？”谢婉儿的声音很轻，眼眸里透出着对他的信任。
贺之淮对上这双眸子，一时失语，心里有股难以言状的错乱感。
他不想说，也不想欺骗。
左右为难间，谢婉儿眼睛一弯，又恢复了略带戏谑的笑容，仿佛刚刚的信任是试探，是故意演给他看的。
她语气一挑：“那我们就看看族谱吧。”
“什么？”
“白爷进来吧，我感觉到你了。”谢婉儿朝门口喊了声。
贺之淮诧异回头，门被阴风吹开，谢必安站在门口，右手用阴气托着一本悬浮的族谱。
“你...”贺之淮再回头看着谢婉儿：“他...”
“我不是说了让他去帮我办一件事吗，就是去偷你们家的族谱。”谢婉儿一挑眉：“无常想去哪儿就能瞬间去哪儿，可快了，是不是很厉害呀？”
贺之淮莫名有种死期将至的感觉，眼睁睁看着谢必安用阴气将族谱送到谢婉儿手里，然后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也好似在说：没事，一会儿死了我来勾你的魂儿。
整个房间只剩下他和谢婉儿。
时间好像凝固了。
贺之淮背后发凉，看谢婉儿抬起手，要翻开族谱，更像是要撕扯掉他的伪装。
女生唇角的笑意，也好像在对他说：“贺之淮，你完犊子了！”
贺之淮内心倍感焦灼，而此时，谢婉儿已经翻开族谱第一页。
细微的翻书声瞬间戛然而止，之后只剩下久久的沉默。
谢婉儿的呼吸声逐渐加深，沉重缓慢。
最后呼出一口长长的气... ...
那呼气声牵扯着贺之淮的身躯，一阵酥麻。
“贺之淮！”谢婉儿用力合上族谱，蹭地站起身。
“我居然是贺显生的老婆！？”
“我说你们这一脉怎么那么有钱，那么顺风顺水呢。这都是我在地府被叫一百年的倒霉鬼换来的！”
“怪不得不敢说，还撒谎。怪不得说什么要照顾我！”
“原来！就是你个小王八蛋挥霍了我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