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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神子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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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第二天的晚上,就是稻妻隆重盛大的春樱祭典。每当这个时刻,鸣神大社无一例外地人海汹涌,热度一点儿也不逊于新年当天。

祭典一直是由社奉行与宫司大人共同住持,所以今天,神里绫华在黄昏时就已到达鸣神大社,与八重神子大人会面了。

往年的新年祭典大多是灯火绚丽,人声鼎沸的。

稻妻是雷的国度,冬天的气候非常干燥,也正因如此,长野原家的烟火得以在晴朗的夜空中接连绽放,照亮主持祭典的巫女们的脸庞。

但是今年的祭典,却有些令人失望。影向山的上空黑云密布,潮湿的海风压得人透不过气。

远渡稻妻来冒险的班尼特挤在人群里,有些担忧地嘀咕道:“不会是要下雨吧?”

然后就下雨了。

突如其来的大雨引起大片骚动,人们四处躲雨,一时怨声载道。

眼看阴风大作,携着暴雨吹打在鸣神大社四周的樱花树上,发出呼啦呼啦的巨响,似要将之连根拔起。

神里绫华已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几声安慰人们暂且避雨,祭典改在三日后重新举行。这时人们只听一声惊呼,绫华回头的时候,却发现神子已经不见了踪迹。

“是宫司大人的声音!”

很快,神子大人于春樱祭典上离奇失踪的事传遍了整个稻妻城,对于当日那场诡异的暴风雨,人们众说纷纭。

身为祭典主持者之一的神里绫华立刻上报天守阁。通过一番思虑,雷电将军决定将此事交由神里家调查处理。

那夜夜已深,神里屋敷依然灯火通明。绫华与哥哥绫人各自调查了两三日,正相互交流自己的调查所得以及接下来的计划。

“会是愚人众吗?”绫华展开手中的信纸,上面是这几日的调查结果,详细记录了新年次日影向山脚下海边滩涂愚人众的活动轨迹。

“有这种可能……”绫人端起玲珑雅致的茶杯,茶香与热雾氤氲一室,“但,也未必。三日前派出去的人曾经在鸣神大社附近发现了一些不明黑雾。经神社巫女查探后,认为黑雾疑似与恶灵有关。”

“恶灵?”神里绫华微惊,“稻妻城内似乎很久没听说有恶灵出现了,甚至整个稻妻国……也只有一个地方存在恶灵。”

“鹤观。”

“是的。不过,那些恶灵劫走神子大人的目的是什么呢?”绫华已为此困扰数日,“相比之下,似乎愚人众的动机更强一些,毕竟神子大人是稻妻举足轻重的人物……”

“且不管谁是幕后黑手,我们都必须去一趟鹤观。”

绫人拿过桌上静置的一卷图纸,摊开,绫华看到那是鹤观的地图,在知比山上有一个标红的记号。

“这是?”

“是九条裟罗大人派人送来的密信,”他把地图递给绫华,“宫司大人失踪那日,曾有幕府军发现稻妻城西南海岸有奇怪的黑影游离在海面上,于是他们驾船追踪,几个小时后黑影消失了,方向正是鹤观。第二天,九条裟罗又派出一支幕府军前往鹤观查探,就发现了这个位置有一座漆黑的秘境。”

绫人指着知比山上标红的点,蹙起眉——这个地方何时有座秘境?

尽管鹤观是一片无人区,山高皇帝远,但他曾经带着「终末番」一些成员去那里探秘过,印象中也没有这样一座秘境。

会是幕府军的人看错了吗?

“既然幕府军有所发现,那么事不宜迟,”绫华将地图卷起来,看着哥哥,“为了神子大人的安全,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去鹤观吧。”

“事关重大,我不打算带任何家臣同行。但前方未知有几分凶险,我们还需再找两个值得信任的帮手。”

“嗯,”绫华点点头,“还是兄长思虑周全。不过……值得信任的帮手?兄长心中有人选了?”

“九条大人倒是给我推荐了一位她的老朋友,”绫人说到这儿的时候面色带笑,“新年当日在鸣神大社赏樱时,你们见过一面的。”

“噢,是那位「荒泷一斗」?”绫华早有预料,虽然在外人看来神里家的家主与稻妻街头混混根本不可能在一个圈子,但事实上他俩还真是街头巷尾勾肩搭背的好兄弟。

大概是因为……绫人喜欢去街头找一斗打牌?

“呵呵,虽然一斗平时只爱和街头那些小鬼玩儿,不过你可不要小看他的实力哦。”

“嗯……好吧。”绫华微微八字眉尬笑,心里暗自寻思,也是,荒泷一斗那么大块头,打架应该挺厉害,“那么另外一位帮手呢?”

“鹤观多恶灵,我们需要一位通晓言灵术的同伴。”

绫人蹙起眉,尽管他早已想到了栖川家,但身为家主的大小姐「栖川凉子」早已从政,对言灵术一窍不通。

又从旁人口中隐约得知,栖川凉子非常反对家族中任何人再从事与阴阳术有关的工作。

所以找她帮忙肯定是不行了。

谁知这时绫华笑逐颜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交给我吧!明天一早,劳烦兄长与那位一斗大哥在稻妻城西南船港处稍作等候,我一定把合适的人选给你们带来。”

“啊?”绫人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脑海里浮现出神社早樱下冒失的少女,“该不会是那日和你一同在鸣神大社游玩的那位……”

绫华端起杯子小抿一口清心花茶,闭目笑而不语。

次日一早,太阳还未升至海平面上,神里绫人已经把荒泷一斗拖至与绫华约定的出发地点——稻妻西南海湾。

仍沉迷在刚刚早市上的斗虫娱乐项目中的荒泷一斗哈欠连天,掏出小梳子梳了梳刘海:“害!都怪本大爷样貌出众,挤在鱼龙混杂的集市里都能轻易被你逮到。”

“呵,”绫人似笑非笑,“样貌虽然不怎么样,个子倒是比较令人醒目。”

“这……”荒泷一斗噎住,望向阳光粼粼的海面,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只大胳膊肘搭上绫人的肩膀,“你带我来这儿,要干嘛?不会……不会是带我来看风景的吧?哦~(奇怪的音调)绫人兄真是浪漫啊。”

“你可真有意思。”绫人肩膀往下垂了垂,让一斗的胳膊肘非常尴尬地滑了个空,“你看看不远处的那边,是什么?”

一斗睁大眼睛一看,一句“卧槽”脱口而出,“哇!好大的一艘船,这也太……太华丽了!绫人兄是要开着这艘华丽的浪船带本大爷去看风景?”

绫人面无表情,看着一斗一副大乡里进城的模样,不由得有点为他感到丢人——面前的明明只是神里家很一般、很常见的浪船而已。

“不错。但是,我们是去鹤观看风景,顺便寻找失踪多日的宫司大人。”

“好家伙,这么大的事情,绫人兄居然……”一斗既兴奋又受宠若惊,但突然意识到不能在兄弟面前表现出这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赶紧把蹦出嘴边的话替换掉,“绫人兄居然这么有眼光,找上本大爷!哈哈哈哈!你放心,本大爷这么聪明勇敢战力超群,绝对绝对不会像那些就连斗鬼兜虫都输给我的笨蛋小孩那么不靠谱!”

绫人心里想笑,小声嘀咕了一句:“好像一斗本来就是笨蛋。”

“嗯?你说什么?”一斗没听清,有点不高兴了,于是提高音量,“真男人说话!就应该像本大爷一样……!”

“比谁嗓门大吗?”一个声音清亮的女孩笑吟吟地从两人身后飞奔过来,打断一斗的大嗓门,“众所周知,荒泷一斗在稻妻街头玩游戏经常输给小孩子,你不是笨蛋谁是笨蛋?”

“这个声音是——”荒泷一斗猛地转身,整个表情呆滞住:双马尾的瘦弱少女,从远处冲过来,像极了一株营养不良的蓝紫珊瑚枝。

荒泷一斗脱口而出:“是你,小团子!”

栖川奈奈在海滩上一个急刹车,真是冤家路窄呀,怎么这个大鬼鬼也来了?

“什、什么?”与奈奈一同前来的绫华掩嘴而笑,望向身旁,“奈奈,原来你们俩关系这么好的吗?”

栖川奈奈急着澄清,一不留神说漏了嘴:“哪有?他只是我用摩拉雇来的打手……啊不是,是保镖!专程保护我的。”

面对神里绫人和绫华略显惊讶的神态,她连忙冲荒泷一斗挤眉弄眼。

你这个憨憨愣着干嘛,快帮本小姐圆一下场啊!!!

“哦,对!”一斗哈哈大笑起来,挠挠头,“前几日栖川小姐在稻妻城内抓了不少侵扰民居的小鬼,大家应该都听说过!都是她抓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哈哈哈哈……”

“你——”栖川奈奈气得翻白眼,“你还是闭嘴好了……呜。”

一斗挠头:啊?我又说错什么了吗?她为什么那么生气?

绫华和绫人更是二脸懵逼。

绫人在家妹耳边小声:“前阵子稻妻城内传得很火的栖川二小姐为民众降鬼除灾一事,原来是拉了外援?可我们此行,可能会遇到无法想象的险境,她……靠谱吗?”

绫华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怎么为闺蜜说话,只好陪着笑看向逐渐升上海平面的太阳:“好像我们也没时间另找他人啦……”

“嘿嘿嘿,大家不必担心!”栖川奈奈僵着小脸转过身,憋出阳光灿烂的笑容,打开腰间的小背包,向三人展示自己的抓鬼装备,“看,这是指南针!这是照妖镜!这是符咒!这是……”

她巴掌大的小挎包,被叮叮当当的小物件塞了个鼓鼓囊囊。

一斗看得眼花缭乱,揉揉额角:“哎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这小团子真磨叽,爷先上船了!”

“啊喂,等等我!”奈奈匆匆收好杂七杂八的家当,跟上荒泷一斗。

走在后面的大少爷绫人无意中注意到,这个栖川奈奈的装束,看上去怪怪的……非常的简便朴素(有点土)。

明明身为与绫华相当的贵族小姐,这位栖川二小姐对衣着还真是不讲究——一身类似普通稻妻少女的轻便衣裙,短袖,及膝的裙摆,露出即将被蚊虫叮咬的胳膊与小腿。

衣物的质感看上去不如何,似是一种方便在山野间穿梭的服饰,尽管的确有几分活泼,但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她是位娇生惯养的小姐。

胸前挂着一块闪闪发光的砗磲配饰垂至心口,听说此物与她的旧疾有关。丝状腰带有着和她头发一样的蓝紫色,斜背着一个装满了“抓鬼法宝”的小布包,实际上里边全是一些不知用途何在的小物件罢了。

这位栖川二小姐,真是接地气。

绫人优雅的面容,若有若无地飘过一丝嫌弃与挑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关注这些无聊的东西。

但他就是会莫名其妙地想到,很多年前父亲与自己开的那个玩笑……什么什么什么婚契?

……希望此事不要是真的才好。

身后有凉风从林野间穿梭而过,打断了绫人的思绪。他忽而察觉有些不对劲,回头见绿影飘摇,阳光从稠密稀疏不匀的树叶间洒落而下。

细看却也没发现什么。

“喂!绫人兄!”一斗响亮的喊声从船那边传来,“你愣着干嘛,快上船啊!出发,去鹤观了!”

“嗯,来了。”

等众人都上了船后不久,一位戴着市女笠的黑衣少年从绿影交叠的林野中走出。深不见底的紫色瞳子,略显失望。

“看来事情没有按预想的发展。不过——”

少年的声线干净而清晰,与他阴沉邪恶的外貌并不相配。

他默默注视着那艘朝鹤观方向驶去的浪船,脸上的诡谲笑意模糊不清,那是一种猎奇般的狂喜与期待。

“游戏终于正式开始了。一定,非常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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