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莲二刚去报到,杂志社就把书寄到了学校。这不是他以往投惯了的青少年刊物,而是一本严肃文学杂志。柳莲二珍而重之地把这第一笔稿费存了起来。第二本杂志在半个月后也寄到了手里,他用这笔稿费为中岛零买了一条细细的金手链。
柳莲二多次想象过大学生活,而眼下的生活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美好。他在课上听老师们讲述不同时期的文学风格,读过的文段在脑海中一行行浮现;课下,他和同学们讨论不同文学家们的写作手法和技巧,互相交流读书心得。图书馆是他最常去的地方,他走在一排排高大的书架间隙,如同闲庭信步一般自在。
他写稿,不只在图书馆写,也在宿舍写,林荫道写。那些字不像是用笔一个个地写出来,而像是水流一般从笔尖一股股地流泻出来,那样顺畅。
柳莲二向各个杂志社投稿,不只有创办多年的严肃文学刊物,也有创刊不久的中小型刊物,那些来稿少的杂志的编辑对他的态度要好得多,给他提的修改建议也更仔细。在一次又一次的改稿中,柳莲二逐渐发现了不同杂志的偏向,同时,他也在慢慢地摸索着自己的风格。
柳莲二加入了网球社。和中学时代不同,大学里的社团缺少了拼搏的精神,已经变成了玩票性质,柳莲二在社团里居然成了数一数二的人物,唯一能和他打得有来有回的竟是柳生比吕士。缺少了幸村精市,他们确实拉不起一个能和中学时代比肩的网球社团了。
但柳莲二没有放弃网球,他只是更多地把目光集中在了网球刊物上。他向《网球月刊》这类刊物投稿,分析各个网球选手的球路和球风,并预测选手打球的几率和赛事分数。柳莲二别具一格的写作风格让人耳目一新,预测的准确度也让他在一众来稿中脱颖而出,他很快成为了网球杂志的特约撰稿人。
还有什么比现在更能让他觉得幸福?如果有,那就是回神奈川的时候。
柳莲二每两周回一次神奈川,主要目的是辅导中岛零的功课。
以柳莲二对中岛零的了解,中岛零在学习上的主观能动性很差,如果没有人时刻盯着,她会很快放飞自我。柳莲二对此有相应的心理准备,可是他没想到中岛零能放飞得这么干脆。
“你不想读大学了吗?”柳莲二问。以中岛零现在的状态,不要说是什么好的大学,就连普通大学都未必能考得上。他说:“如果不想读大学,也没必要继续学了,不如早谋出路。”
柳莲二的语气很平淡,但他话里的意思却很严厉。
中岛零低着头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想字。
她不读大学,还能去做什么呢?她没有想做的事,也没有想从事的工作,不继续读书,要去做什么呢?可是……
“我一想到学习,就想吐。上学好像坐牢一样,一点自由都没有。我不想上学。”
“那你想做什么?”不像上次一样等待,柳莲二连珠炮一样地发问,“你想画画?打网球?打羽毛球?游泳?读英语专业?发展下一个爱好?”
中岛零只是摇头,她每听一个问题就摇一次头,最后她赌气地说:“我什么都不想做!”
柳莲二并不生气,即使中岛零几乎是在对他喊叫了,但他只是冷静又快速地说:“除了一件事。”
中岛零一愣:“什么?”
“有那么一件事,很有趣,你也很喜欢。你会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上面,不分昼夜地去做,从早到晚,哪怕忘记吃饭和睡觉,也只想一直做下去。你会倾注所有的热情,不感觉累,也不觉得烦,即使失败了也不会气馁,只会打起精神,继续努力,做到最好。
“你不知道这件事具体是什么,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出现,但你一直在找它。只要你找到了它,你就会摆脱这样的状态,变得精力充沛,不知疲倦。
“对吗?”柳莲二问。
在长久的观察后,柳莲二终于发现,中岛零长时间无所事事的原因,不是她没有能力,也不是她没有想法,而是她一直在找这样一件事。
中岛零一件件地放弃画画、读书、游泳……这些她曾经接触过,而且还相当深入的爱好。柳莲二曾经感到困惑,因为在柳莲二看来,中岛零完全没有理由要放弃它们。身为中学生,中岛零在这些事情上已经完全能够称得上出色,“多才多艺”这四个字对中岛零来说可谓是当之无愧,这是任谁都无法否认的。但是中岛零放弃它们,就像丢掉一根使用完毕的笔芯,那样轻易和毫不在意。
到后来,柳莲二才发现,中岛零追求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做事时的状态。如果它们不能让中岛零有那种不知疲倦的热情,那它们就不是中岛零要找的那件事。
既然它们不是中岛零要找的那件事,那她为什么还要在它们身上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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