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旬休还没结束,江春儿就把徐青寄赶走了,原因无他,上次在万武堂暴露行踪之后,就不太安宁。
启程的前一夜,她叭叭叨叨一堆事,上到不许拈花惹草注意小命,下到衣食住行琐碎日常。每说一句,徐青寄重复一遍,不是记在心里,而是同时碎碎念她,说到最后,江春儿恼得把他扒了,滚到床上去。
徐青寄两指捏住她的嘴:“小声些,隔壁小萌。”
江春儿嘟了嘟嘴:“你也知道怕?”
屋内点了一盏灯,徐青寄的影子将她锁在身下,朦胧微光里,她含羞又大胆,璨亮的眼里便蒙上一层水雾,倔强轻颤:“咱们此刻在这里,关上门,你猜他们怎么想的?”
“他们早已睡了。”徐青寄低头吻着那点微凉的耳垂,拉过她的手往下去,叫她知道自己炙热的情意,“江伯父引狼入室。”
江春儿闷笑两下就很快被堵上。
急促凌乱的喘息声或重叠或此起彼伏,令桌上原本燃得寂静的如豆灯火轻轻摇曳。
这不是两人的头一回,每每偷尝犯禁,一次比一次胆大包天,但没有哪一次,江春儿如此强烈渴望徐青寄,得到触碰就发出餍足的叹息,手头的活就不干了。
徐青寄压着那微肿泛光的唇,江春儿眯眼低眉,见得他眼睫鼻梁贴着她的脸,往下看不见,不过唇上做了怎样的回应,清晰得令她浑身发热,但见他眼皮微开,盛满欲色,仿若九天银河溢满而出,更烫人……
江春儿捂住他的眼。
“知不知道掩耳盗铃?”
江春儿盯着他薄红的唇开合,脑子里迷迷糊糊回想他说了什么话,勉强找来一点清明:“谁掩耳盗铃了……”
“我的意思是,一起掩耳盗铃。”
江春儿不解其意,不过在床上的所有话,都不能过度解释其中道理,比如此刻她的确看不见身后的徐青寄了,徐青寄也看不见她的脸了。
“你嗯……”江春儿尾椎一麻,隔着小裤的炙热让她软成春水,咬着毯子忍了几下缓过劲,“你这、算什么掩耳盗铃……”
徐青寄的气息就如同他的影子,将她笼罩、禁锢,眸光晦暗不明,不加掩饰:“你不能太过信我,虚伪、偏私、可耻、懦弱。”
唯独此刻,他才看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这话不敢看着江春儿说,怕接到轻视的眼神,那些学来的什么发乎情止乎礼的东西,早就喂进狗肚子里,扶起她的小腹贴向自己,而看她当真一点也不害怕,忽而滋生的阴暗情绪就收敛许多。
江春儿每听来一个字,抓着被单的手越收紧、越无力,偏偏徐青寄要与她五指纠缠,整个身心都被掌控住,此刻已经极其危险,却依旧想再靠近他一点:“咱们、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她把头埋进被褥里,陌生的情潮几乎将她淹没,与之起落,清醒与眩晕来回拉扯,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让徐青寄停下来听她说完,听她小声说就算此刻有人闯进来看到了又怎样:“赤影是你的责任,我也是你的责任,你爱我,就该像对待赤影那样,非求不可,不管能不能拿到,它永远是你的。”
向来跳脱迟钝、任性骄纵,且没心眼之人,很难为她能去理解一个人的内心,还给予包容,给予誓言,接纳他的荒唐,柔软又坚定。
没有谁能不动情心软,徐青寄眼眶湿润,想回以更大的承诺,但半句也不敢说出口,只能贴着她的耳朵一遍一遍念她的名字,以此来慰藉此刻的有心无力,但当这种心情被无限拉扯至高峰时,他溺于江春儿的柔情里:“得卿如此,夫复何求……”
这一定是场春梦,江春儿想,她绷紧身子睁开眼,出了一身汗。
就说是春梦……
江春儿看外头天色微亮,揉了揉脸,袖子下滑,手臂上的吻痕告诉她昨夜并非梦境,面红耳赤开始回想到底做到哪一步了。
她好像一直穿着小裤,交叠双腿,徐青寄就伏在她身后……
江春儿不敢深想,左右腿内侧各自有一块皮肉突然发烫,不断提醒她昨晚究竟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刺激得令她有种已经被吃了的错觉,十分难为情被褥盖头,但那种感觉却放大了,尤其是呼吸声,连带隐约嗅到各自身上残留的气味,她悄悄拉起衣裳低头瞧,一树梅花开,不由得抱着被褥来回滚了几圈。
她爹娘兄妹有多放心徐青寄这个正人君子,私下里就有多不正经,重要是,他做就做了,还不忘贬斥自身,还哭!这人真是够大姑娘的,明明她才是被欺负的那个,硬撑着清醒反过来安慰他,结果更能折腾。
现在回过味来,江春儿羞恼捶床:“好你个徐青寄……”
“姑娘起了?”
半夏忽然出声,吓了江春儿一跳,忘了屋里还有个人在小间里:“昨晚……有些热,我出汗了,你去打水来给我洗洗。”
“是。”大清早,半夏就听江春儿骂徐青寄,也不知是不是梦里被徐青寄夺食了,怨气这么重。
半夏搞不懂,出门备水去。
江春儿脑袋放空了一会儿,想到今日徐青寄要走,连忙爬起来。
徐青寄是跟欧阳荻走的,连带小萌也走了,江春儿把他们送到城门,乃至郊外,欧阳荻拉着小萌走在前边说教,留俩人在后边。
不过有什么话都在昨晚说完了,徐青寄说要过年的时候才回来。
南郊外还有很多人踏青游玩,徐青寄牵马而去,成为人来人往里的一个,待到一个很远的距离,回头还是能看见人群之外的江春儿,遥遥一对视,江春儿有被发现的羞涩,双手往后一背,转身回去了。
这一段距离就已经让徐青寄挂心非常,不过总比清风镇的时候好,在京都,江春儿不缺人照顾,而她已经是个很聪明又令人放心的姑娘了。
很聪明又令人放心的姑娘走出几步,忍不住偷偷回头,寻寻不见人,心中不免怅然,可相比于之前的不辞而别、一物不带,这次他留了一颗心在这里,带走至清剑,足矣。
江春儿回去时路过宋老大夫的医馆,踏了进去。
医馆内常年人多,难怪欧阳荻成了大夫帮忙坐诊,现在他走了,忙不过来,就只能是卫确和宋老大夫一起出来忙过这几个时辰。
原本欧阳荻还在这与卫确做个伴,如今也只剩下他一人在此,不过做的是感兴趣之事,倒也不算太过寂寞无聊。
她想她也要忙起来,就可以少想徐青寄一点。
清明过后,便入广武营。
广武营驻扎南城门偏右,与郊外集市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霍迎当初在宫中马球场上把他们撸秃,这回他们就以此为借口,说要再打一场,不过不同于在宫里的斯文,今日直接在场上动武,霍迎这边来了七个人充数,但她不用这些人,就用江春儿文素心,三人愣是把他们再次撸秃,哪怕分来的七个人还做了点手脚,霍迎记着他们了。
霍迎有五品都尉勋职在身,在北军是掌万人的将军,如今来到广武营任的是左将军一职,居于大将军袁晖之下,与她同级的还有个右将军涂晴雷,是个年近四十的男人,大腹便便好似个大皮球,不过据说他手中的双锤威力无穷,不枉这一身体型。
明摆着有意让江春儿文素心与霍迎分开,所以她俩入了涂晴雷这一边,江春儿从北军升调而来,此番担任队正,文素心也被调去别的队,她不同于江春儿有资历军功,哪怕背景有个将军的爹,也得老老实实从最下方做满一年,再进行考核,在这里的人,无一不背景,除了京都子弟,还有京外各个州府。
三人被分开,霍迎一口气没处撒,正好方才在马球场凑数的七人属于左军,她逮着玩了一手新官上任三把火,明挑着说既为自己人,做背刺那一套极其可耻。
江春儿头顶吴雨晴,吴雨晴手下有四个队正,当初温家的生辰宴上,前来欲想挑衅她的杜贞、唐吟,便是其中之二,另一人是个男子。
如今她们又找上江春儿,说是当初温府相遇没能切磋,太过遗憾,江春儿这次也不避开了,一招立威。
可想找麻烦的人,理由总是层出不穷。
尤其是江春儿手下之人,其中一个什长名为娄度,他出言质疑:“虽说你是北军升调入京军,但据我所知是熄战以后才去的,跟我们也没什么差别,如何领着咱们?”
江春儿不与他们争辩,哪怕是个圈套,她都得跳下去:“你要怎么做?”
“很简单。”娄度指着远处一个十分高的高台架子,约莫四丈,足有五层,“每层有一十八根大木柱子支撑,你我各带四人登台,期间手不能碰人,双方人以登顶人数最多者胜,如何?你若败了,退下队正之位。”
“好。”江春儿想也没想就应下来,依照方才马球场的情况来看,跟着她的这四个人,也不是善茬,“那你若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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