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要什么时候醒？”将五条悟搬回宿舍的夏油杰无奈看着床上的醉鬼，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五条悟才喝了一口带有酒精的饮料，这家伙还真是半点酒精都不能沾啊。

“煮点醒酒汤会好的快些。”望着夏油杰苦恼的模样，我走进小厨房，打开冰箱，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甜品，其中就有五条悟最爱吃的喜久福。略过这些东西，我挑了苹果和蜂蜜，“煮个苹果蜂蜜汤，正好是甜的。”

听到这话，夏油杰眯了眯眸子，他跟着我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用锅接了些水，手指扭动煤气，他转身看我切着苹果，紫色的眸子透着几分专注，夏油杰状似不经意的开口，“硝子好像很了解五条同学。”

甚至可能不只是五条，幽深着眸子，夏油杰虚虚靠着柜台，不过这也可能是他的错觉。

“五条家的大少爷，这种程度的消息不是很容易知道？”将切好的苹果片放进锅里，我微侧着身子，轻描淡写道：“毕竟我的同期都是些稀有的咒术师，难免也会想要知道大家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那现在硝子知道了吗？”夏油杰唇角微勾，他认真看着我，那双眼睛仿若会说话一般，透着难言的温柔。

“大概。”我忽而露出一个笑，模棱两可的说道，“感觉是笨蛋呢。”

夏油杰愣了一下，他显然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他张了张嘴，无声笑道：“真是出人意料的回答。”

做苹果蜂蜜汤的时候，三只咒骸见周围都是熟悉的人，胆子慢慢也变得大了起来，它们小心跳到厨房的台面上，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没有碰坏厨房里的东西，三只咒骸看了看我的位置，然后“哒哒哒”地走到正在做汤的夏油杰面前，后者注意到这三只好奇心旺盛的咒骸玩偶并没有多说什么。

“夜蛾老师给你的这三只玩偶挺特别的。”不过夏油杰只以为这是夜蛾老师的术式，并没有深想，我想到夜蛾老师能做出的几种咒骸玩偶，偏向这三只大概是灵活类的，但和熊猫并不一样，“是夜蛾老师的术式特别。”

是完全自立型咒骸吧。

咒骸玩偶听到我和夏油杰对它们的讨论并没有什么反应，也确实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即便这几只咒骸内部都注入了灵魂情报，也无法产生所谓人类的情感，没有情绪，它们无法从中提炼咒力。

轻轻搅了搅蜂蜜，夏油杰加了两勺蜂蜜放进苹果汤里，正要收手时他想起了之前五条悟吃下大半个蛋糕的壮举，思考了一秒，夏油杰再次挖了几勺满满当当的蜂蜜入锅。

“这样就好了。”将蜂蜜均匀搅拌开来，夏油杰小心将苹果蜂蜜汤盛到碗内，他端着碗和我站在五条悟面前，夏油杰低头看了眼冒着热气的醒酒汤，又看了看在床上睡得正香的五条悟，一时之间，夏油杰竟觉得自己手上的醒酒汤有些烫手。

“他这样…应该喝不了汤。”说实话，夏油杰并不想自己亲自动手喂一个他没什么好感的人，尤其还是一个刚认识没一天的陌生人，但是又不能放着五条悟这样不管，毕竟醒酒汤煮都煮了……

“要不要试着把他叫醒？”夏油杰看了我一眼，“我还没有喂过没有意识的人，怕掌握不好分寸。”

“我来吧。”静静看了一会儿夏油杰犹犹豫豫的模样，我接过他手上的醒酒汤。

现在还在嫌弃五条悟的夏油杰绝对想不到，他以后会和五条悟成为臭味相投的挚友，从此歌姬学姐对他们再无前辈情。

睡着的五条悟没有戴他那副漆黑得看不到任何光线的特质墨镜，没有被遮挡住的脸看上去很年轻。我默默看着这个时期的五条悟，他似乎一直都没有变过，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小心将醒酒汤喂给五条悟，这个时候的他还不能够无时无刻开着无下限，我很轻易地就将醒酒汤喂到他嘴里。异物入口的感觉令五条悟不适地皱了皱眉，大约是尝到了丝丝甜味，皱着的眉头微微送了些，但看上去似乎还隐隐有些难受。

“过一会儿大概就会醒了。”很快，醒酒汤见底。看着脸色好了很多的五条悟，我起身将碗放回厨房，余光瞥见夏油杰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亮光瞬间侵袭昏暗的房间。我看了眼时间，还不算晚。

“夏油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有能力袚除咒灵的？”将碗洗好归于原位，我和夏油杰一起坐在地毯上，初春的天还带着些寒意，微凉的风吹进卧室，我微眯着眼，有些享受这股凉意。咒骸玩偶也回到了我身边，它们学着我依靠着床，身体慢慢向我倾斜，眼见它们即将到底，我伸手接住了它们。咒骸玩偶楞楞地看着我，呆滞的眼里没有丝毫光亮，许久，它们再次爬进我的口袋里。

“从小就有了。”夏油杰坐姿随意地靠着床，像是意外我会问这个问题，他偏头看了我一眼，歪头思考了会儿，他继续说话，“具体什么时候也不太清楚了，反正自我有意识以来，这个能力就一直伴随在我身边了。”

这一路来，他也用这能力帮助了很多人。夏油杰喜欢这种感觉，也愿意去帮助那群一无所知的普通人。毕竟，这就是咒灵操术存在的意义。

“会感到疲惫吗？”我望着夏油杰此刻意气风发的样子，心里不由又想起了他脸上沾染鲜血的模样，隐藏在执着温和笑意下的，是早已分崩离析的灵魂。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下，我的烟瘾又犯了，但此刻手边并没有香烟，我只能忍耐。

“每次都要拯救他人，说不定还会遇上些不知感恩的混蛋……”偏头望向夏油杰，我无意义般轻笑一声，“这种局面，怎么想都不会令人感到愉悦吧。”

夏油杰听到这话后愣了一下，他侧过身子看着我，紫色的眸子里带了些讶异，他像是没有料到自己未来的同期对于袚除咒灵会是这样的看法，一时之间哑然无声。过了片刻，夏油杰才缓缓出声，“没想到硝子心里是这么想的，疲惫的话倒还不至于，不过我手里拥有这么强大的一张王牌，天生就是要站在顶端帮助弱小，这也是我一直以来信奉的大义。”

“至于你所说的那些不知感恩的混蛋……”说到这里，夏油杰轻笑着回答，“不过是丑陋的人性罢了，我早已悉知。”

你真的知道吗？

熟悉的人脸在脑海中一一划过，最终，画面停格在新宿时夏油杰疲惫茫然的笑脸上。目光落在彼时还遵从大义的夏油杰身上，我轻轻往后一靠，冷硬的床沿磕在背后带来些许疼痛感，我清晰地感受到了，隐藏在大义下的、那抹潜藏心底的傲慢与温柔。

这就是夏油杰啊。

“哈？这是什么狗屁大义论啊？！”就在我们的谈话慢慢陷入沉寂之时，一道嚣张至极的声音从我们身后响起，带着嘲笑与震惊，满血复活的五条悟从床上坐起，他捂住肚子大哈哈大笑，手指了指夏油杰，却又忍不住用力拍着床铺。

“干嘛要为那些弱小的家伙操心啊，你这怪刘海眯眯眼想的还挺多。”这还是五条大少爷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五条悟不理解。从床上下来，五条悟坐到了我们中间，他随意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太阳穴，五条悟懒洋洋依靠着床沿。

“保护弱者才是这个社会的生存守则，而我们咒术师存在的意义就是帮助那些非术士。”虽然年纪小小，但说话的大道理却是一套一套的，夏油杰温声说着他的理念，他扭头看向满不服气的五条悟，“那你是怎么想的？”

“那些弱小的家伙当然管他们去死啊，老子干嘛要去管人？”

“要看来是我们理念不太合。”语气中带着惋惜，但夏油杰的脸上却没半点可惜的意味，“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是时候出发去任务地点了。”

虽然不太满五条悟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不过这个时候的夏油杰也并没有想要说服别人或者将自己的观点强加给别人身上的意思，偏头看了眼慢慢暗沉下来的天色，夏油杰瞥了眼此刻的时间，对于他来说，自己现在更想去完成夜夜蛾老师给予他们的第一个任务。

“那走吧。”五条悟听到这话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起身伸了个懒腰，重新戴好墨镜，五条悟第一个走了出去。我慢悠悠地跟在后边，想到夏油杰之前说的那番话，我听到自己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夏油刚才说的感觉很厉害啊，如果一直如此坚持下去的话。”

“硝子是这样想的吗？”夏油杰的动作微妙的顿了下，像是没料到我会赞同他的话，他看上去有些讶异。

“保护弱者，听上去挺好的。”

其实一开始夏油杰并没有想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但莫名的，当硝子问起后他告诉了她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只是没想到会被五条悟听见。莫名的，一股微妙的情绪在心里涌过，夏油杰心情很好地笑道：“当然，我会一直坚持下去。”

夏油杰不觉得他会背弃他现在认为正确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