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日安！”姜月尘拿着羊皮纸，冲甲板上晨练的船长挥挥手。
船长侧过身看他。
晨曦穿破海上的云层斜照下来，吻在雷尔夫紧实而白皙漂亮的胸肌上。
有汗珠从他的下巴滴落，滚过胸膛，滑过腹肌。
男色当前，秀色可餐。
鼻子有点痒呢怎么？姜月尘抬手抹了下鼻子，抬手一看鲜红一片。
姜月尘：不是，怎么自己这具烂身体这么经不住火气呢？
雷尔夫：“……”忘了这垃圾仰慕自己了。
于是，姜月尘屁股上又挨了一脚，这回船长下脚有点重，他感觉自己屁股左边大右边小，八成是肿了。
美好的一天，从屁屁与船长的鞋底零距离接触开始，祝愿明天会更好。
“雷尔夫船长万安。这个是我在房间里找到的。虽然我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但我觉得很有必要把它交给您。”姜月尘微微笑着，下巴上的疤痕刺目。
已经穿戴整齐的船长，目光落在对面人的下巴上，莫名觉得那道长长的疤痕极其刺眼。
船长恶狠狠地想：好端端的，下巴上长个疤干什么？看着就晦气。
“上面写的是法语，垃圾。连这都看不懂，我真的很担心你哪天会被人卖去做奴隶。”船长眯了眯眼睛，垂眸看向手上的羊皮纸。
“呃，虽然现在的黑奴贸易很猖獗，但我想我毕竟是个西班牙人，不太可能会被卖去做奴隶。而且，我已经是您的人。”
船长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带着点危险的味道。
“啊，我的意思是，我已经是您船上的海盗了！”姜月尘忙解释道。
“好了。垃圾，开始你今天的甲板清理工作吧，船规第……”
姜月尘迅速爬起身，“唰”的一下从怀里抽出抹布，边跑边高喊：“好的船长！祝船长长命百岁！”
雷尔夫：“……”
正午的时候，姜月尘啃着干硬的面包，手里拿着一个插了铁钉的苹果，味同嚼蜡。
不要问他今天为什么吃得格外寒酸，就连他们敬爱的船长也不例外。因为往日里负责船员饮食的厨子，到现在都还被挂在船下拖龙骨呢。
“卢卡斯，那个厨子还活着吗？”姜月尘看向身边的人。
同样嚼硬面包嚼得两眼发直的卢卡斯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答非所问。
“我有一种很不得了的错觉！”
姜月尘：“？”
“上帝啊，我的海神，我现在是不是还在监狱里待着呢？要不然为什么我还在嚼硬面包，身边还是那个该死的臭狱警？”
“快让我醒过来！这简直比和马来特拉的记女上床的时候发现对面也长了个男人的东西还要可怕！”
卢卡斯神色丰富，表情夸张，姜月尘被他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只脚把大副踹飞了出去。
船长看着姜月尘脸上碍眼的笑容，神色讥讽。
“那个厨子死没死不重要。你的甲板擦干净了吗，还是说你想下去陪他？”船长嘴角微扬。
姜月尘感觉到莫名的危险，迅速收敛了笑容，站直了身子。
“没有的事，船长！甲板一会儿就擦，对于那个厨子，我也就是好奇而已。”
雷尔夫看着他，突然笑了。
“好奇？拖龙骨行刑时长二十四小时，一秒钟都不能少。好奇的话今晚拉上来给你看看，如果你想明天早上连吃硬面包都反胃的话。”
姜月尘抿了抿唇，不知道说啥。
“说话！垃圾。”
“是！船长。我不好奇了，我不看了，我明早还想有胃口吃硬面包！”姜月尘苦瓜脸。
雷尔夫的神色变得淡淡的，眉目舒浅。姜月尘知道，船长的心情转好了。
“对了，我突然想起我前些天刚加的第两百六十七条船规。来，说说，讲的什么？”
姜月尘傻眼，不是因为他忘了，而是因为他记得太清晰了，比海上有几个太阳都要清晰。
他硬着头皮回答：“船规第两百六十七条，不许对船长产生除敬佩以外的任何感情和想法，仰慕也不行。”
身边的卢卡斯突然爆笑起来。
雷尔夫扫了卢卡斯一眼，转而拍了拍姜月尘的肩膀，凑近了他的耳朵。
“记得很清楚嘛。下次再敢盯着老子流鼻血，就拿你去喂鲨鱼。”
“好好爱护我的甲板，加东亚。”船长潇洒的走了。
姜月尘：……
他很无语地看着船长挺阔潇洒的背影，终归是没能说出“我叫加西亚”这句话。
卢卡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姜月尘着实是想不通到底哪里戳中了这位大副神奇的笑点。
他又想，也许，这位大副只是单纯的喜欢看别人吃瘪吧。
……
月黑风高，今天的夜里海上妖风肆虐，船帆被吹得呼啦啦的响。听在姜月尘耳朵里跟鬼哭狼嚎无异。
他腿软地坐在甲板上，眼前是一坨血肉模糊的人形。
缓了半晌，姜月尘都没缓过劲而来，呜咽着说不出话。
大约五分钟前，他正在做着回家了的美梦，突然右边屁股上就被踹了一脚。和左边屁股上的鞋印来了个对称。
大半夜不睡觉，闲的没事儿干欺负船员的船长，一把抓起睡得迷迷糊糊的他，扔到了甲板上。
冷风一吹，姜月尘就被吓清醒了。
那个厨子早就已经死透了，血肉模糊的一团。
“你不是好奇想看吗？我想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一个深明大义的船长，看吧，厨子的下场。”今夜的船长，决心不做人。
姜月尘：“……”倒也不必过于如此深明大义。
“怎么了，很吓人吗？”雷尔夫突然笑了笑。
“是挺吓人的。船长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好奇了！”姜月尘打了个哆嗦，爬起来，离尸体远了些。
“好奇心害死猫，加来亚。”船长心情愉悦了。
“好了，睡觉去吧。对了，船规手册第五条，晚上十点以后不许在船上随意走动。所以，扣工资。”雷尔夫声音里带着几不可查的笑意。
姜月尘：？还讲不讲理了？这是什么剥削主义啊？这是要遭天谴的！
“好的船长，再说一遍，我叫加西亚。最后，祝您长命百岁。”姜月尘生气了，气鼓鼓。他眯起眼睛，弯着唇角，皮笑肉不笑。
很好，卢卡斯对船长的评价从来都不是浪得虚名。
姜月尘转身要走。
身后传来船长低沉的声音。
“甲板，我可以勉为其难的允许你明天早上再擦。做个好梦，加西亚。”
姜月尘额角青筋直跳，头也不回，把甲板跺得“咚咚”响，和他现在暴躁得像狗屎的心情一样。
……
第二天早上，姜月尘对着狗屎一样的硬面包生闷气。
从昨天晚上被船长抓到甲板上进行惨无人道的鞭笞开始，他的脑子里就都是那一坨血肉模糊的人形。
一夜没睡着，他的黑眼圈都要掉到后脚跟了。
他这幅被吸干了阳气的模样，倒是把卢卡斯吓了一跳。
“哦我的上帝。你昨晚没睡觉干嘛去了，偷偷打扑克吗？我想，你的船规背得那样熟悉，不会不知道十点以后不老实睡觉要被扣工资吧？”
姜月尘一点也不想说话。他发誓他真的有老实睡觉，但还是被抓到甲板上溜达了一圈，并且还被强行扣了工资。
他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被铁钉硌了下牙齿。哦，忘记把苹果里的铁钉取出来了。
一股铁锈味在嘴里弥漫开来，就像血腥味一样。厨子的尸体在脑子里回荡……
姜月尘：“呕……”
“嘿，兄弟，别告诉我你又犯晕船的老毛病了！先别说我会忍不住弄死你，船长会把你扔去喂鱼的。”
“没有，不是晕船。这个苹果里的铁钉真的……呕……”
“如果你不想缺铁而死的话，你可以不吃。”卢卡斯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姜月尘：……
.
一声号角响起，船员集结，雷尔夫站在船艏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底下的海盗们。
“你们这群垃圾，能不能告诉我，有谁能做厨子？”
姜月尘站在人群里，幸灾乐祸：看来，雷尔夫也吃这烂面包吃的受不了了。
“嘿，船长。事实上，那个厨子已经是我们能选出来的唯一做饭能吃的了！”
“如果我会做豆饼的话，我就去做厨子了。但事实上，我煮个鱼汤都能毒死海鸟。”
“船长万岁。但我必须说我做的菜比硬面包还难吃。”
船员们叽叽哇哇的，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出有用的话，推出能干的人。
船长额角抽了抽，踹了一脚栏杆。
“闭嘴，大垃圾们。没有会做饭的厨子，你们就等着饿死好了，或者你们想被硬面包噎死。我一定不会手软，你们一死我就把你们扔海里填饱鱼肚子！”
姜月尘嘴唇干涩，心脏跳的有点快。他迅速扔掉手里的苹果核，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他仰头望着高处俊朗的男人，挥挥手，大声说：“船长！我，看我！我来吧，我会做饭，我做饭比硬面包好吃。”
海盗群突然寂静片刻，随即又吵闹起来。
“嘿兄弟！你认真的吗？可别把我们毒死了！”
“你做饭和你擦甲板一样熟吗？”
船长从船艏上潇洒地跳下来，落在姜月尘面前。
雷尔夫：“我没记错的话，你原来是个狱警。狱警有厨艺考核吗？”
“当然没有。但您得允许我有个人的兴趣爱好，船长。”
船长盯着他看了几秒，点头道：“好吧。看来我的甲板要换个人擦了。”
终于，从这一刻开始，姜月尘摆脱了他长达一个半月的擦甲板生涯，做上了东风号上的厨子。这是一件多么值得人喜极而泣的事情。
姜月尘快乐地想，让那该死的甲板清理工作见鬼去吧！
他将房间里属于上一任厨子的东西都收拾好，放进一个箱子存了起来。
姜月尘用抹布擦了擦房间里的地板，床板……好吧，擦甲板擦得都有后遗症了。
不过没关系，房间里变得干净又整洁，一个全新的海上生活就从这里开始吧。
他原本想用上一任厨子的衣服给自己裁一件围裙。但是转念想想，住死人住过的房间本就不太吉祥，穿死人的衣服那就更容易倒霉了。
于是，他放弃了这个想法，直接去了厨房，他的工作领域。
这天傍晚，东风号上的汉子们感动哭了，做海盗那么多年第一次有了味蕾快活的感觉。
海鸟落在窗框上，摇晃着脑袋，豆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它似乎并不明白：为什么海盗们吃个晚餐能吃得那么热泪盈眶。
今日的晚餐，姜月尘给海盗们做了蔬菜炖肉汤和乳酪面包，香气四溢，口感浓厚。
他还动了小心思，给船长额外做了一份牛排。
五分熟的牛排，内部是漂亮的粉红色，挤了一点柠檬用来去腥，上面还撒了一些盐肤木果做成的调味料粉末，看起来诱人极了。
“牛排做的很好，但是，如果没有用奶酪在旁边画这个恶心人的爱心的话，会更好。加西亚，你说是吗？”雷尔夫睨了一眼身旁的新厨子，用叉子把爱心划了个稀烂。
“好吧，您说的对。”姜月尘郁闷。
“船规第两百六十七条。加西亚，扣工资。”
姜月尘：“船长，我这个月工资已经扣光了。”
“没关系，还有下个月的。”雷尔夫喝了一口朗姆酒。
姜月尘：“……”你是船长，你说的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