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讥讽的笑了笑，没有生死大仇？若非是因为还有个夏芝芝，她现在，怕是早就被弃尸荒野了吧？到时候，几家联手起来，她死都是白死，连丁点儿浪花都翻不起来。

但她也知道，周夫人说的是是是事实，别说是她现在没进宫了，就算是日后真的进宫了，若是当真和周家彻底断绝关系，那也就等同于断了她自己往上爬的路。皇家是万民表率，皇家如何能让一个不孝父母的人，登上高位呢？

就算是后宫，那也不行。

周大人是因为心有顾虑，毕竟秋娘再如何也是他的血脉，秋娘若当真是有出息了，未必不能带着周家起来的。而且，他也知道秋娘聪明，所以并不曾将话说到绝处，也不会将事儿办的太绝。

可周夫人不一样，她自来就是将秋娘当眼中钉肉中刺，她要当真是要和秋娘鱼死网破，那豁出去自己一条命，换秋娘再也没有往上爬的机会，也算是为她亲女儿铲除了威胁，这生意，也不算是很亏本。

秋娘冷着脸看着周夫人，周夫人不避不让。良久，秋娘笑了笑：“你笃定了我现在会退让是不是？”

周夫人这才在心里悄悄松口气，她有些不敢动，免得让后背汗湿的地方更扩大，更难受。她其实，是没几分把握秋娘会退步的，因为她不知道秋娘背后的依仗有多少。

先不说别的，就算是这个夏芝芝再能干，她能逼迫礼部送来选秀的名帖吗？

所以，她是在赌，赌秋娘上位进宫，尚未选秀，在这样的紧要关头，秋娘的名声，容不得半点儿玷污。

她赌对了。

但日后，秋娘若是真的被选上了，她和女儿……想到这里，周夫人就又忍不住皱眉，忍不住想叹气。

她语气也缓和了几分：“我知道你心里必然怨恨憎恶我，但你站在我这立场来想，你就能理解我了，我和你爹，才是原配夫妻，才是恩恩爱爱的，你的姨娘本不该出现得……”

秋娘摆摆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说这些事儿，我该怨恨我爹？”

她笑了笑，略有些不屑：“那你如何知道，我心里对他就真的没有半点儿怨恨呢？”

周夫人顿时无话可说，人家对亲爹都有怨恨，对她这个虐待她的嫡母，必然也没几分好感吧。

秋娘摆摆手：“带着你的女儿，滚吧。在我选秀这段时间，咱们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我若是有朝一日，能坐高位，你和她，安安分分的，我就不计较以前的事儿。但你们若是还用以前的眼光来看待我，用以前的手段来对付我，那咱们之间，可就不是没有生死大仇了。我这人，向来睚眦必报，斤斤计较，所以你们也做好，有来就有往的准备。”

周大姑娘想说什么，但是被周夫人给捂住了嘴巴。

周夫人点点头：“好，井水不犯河水。”

她拉着周大姑娘急匆匆的出了落樱院，夏芝芝耳朵好，能听见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周大姑娘很不满的跺脚：“娘，咱们就这样认输吗？”

周夫人没好气：“谁说我们要认输？她现下还没进宫，都这样嚣张，若是有朝一日进了宫，那就成了天上的鸟儿，看咱们不顺眼，别说是抓两下了，就是一泡屎下来，也够恶心人的。再者，娘如何能容忍，这种烂泥一样的东西，能站在咱们头上？”

本来就该是她手里揉搓捏圆的玩意儿，她岂能让这玩意儿，变成天上的凤凰？

她顿了顿：“选秀还有三天时间，这三天时间，你装成后悔害怕的样子……”

没等她说完，周大姑娘就尖叫：“娘，你让我后悔害怕她？”

“装！”周夫人强调，脸色阴沉沉：“装三天，和被她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一辈子，你选哪一个？”

周大姑娘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她没说话，但周夫人知道，她不会做出愚蠢的选择来的。

秋娘进屋子里转了一圈，看到夏芝芝还在往门口方向看，就笑道：“你是担心她们不会善罢甘休？”

夏芝芝点点头，秋娘说道：“她们今儿走的爽快，估计咱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你懂医理吗？”

夏芝芝挑眉，秋娘又说道：“周大人和周夫人，虽然是夫妻，但他们两个的立场，是不完全相同的。嗯，也有一部分重合，重合在周夫人嫡出的儿子身上。但对周大人来说，嫡子庶子，都没有什么差别。”

她脸上带了几分看不清楚的意味不明：“你看，同样是庶出，庶子和庶女，又有不同。若是非得要分个高低，嫡子就是站在最顶端的，然后是嫡女，再然后是庶子，最后才是庶女。”

就算是没有嫡子，嫡女的地位，也是比庶子高。

“周大人心里有一点点儿的期盼，盼我能提携周家，我和周夫人有仇，但是和我那两位兄弟，却是来往不多。周夫人心里没这样的期盼，她只怕我出人头地，日后将对她的仇恨，报复在她一双子女身上。所以，周大人愿意提供我青云路，周夫人却绝不会许我出头。”

秋娘顿了顿，笑道：“但周夫人又不能明着违抗周大人，否则，周大人也不用亲自出面将我接回来了。那周夫人能用的招数是什么呢？下药。”

这个最简单，又最有效。

最好的是毁容之类的药物，让人长疹子，出水痘，生天花。中等的是让人□□的药物，坏了名声，自然也就不能参加选秀了，但这个，可能会牵扯出之前的事儿，再回影响到嫡女名声，所以算不得最好。

最下等的就是毒药，最容易被人查出来，也最容易让事儿毫无转圜之地。

夏芝芝笑着问道：“若是我不懂药物呢？“

“那从现在开始，这院子里的一滴水，一粒米，都不要碰。”秋娘说道，正巧有嬷嬷抬着箱子进来，秋娘过去打开，就见里面装着的是布料。

她笑了笑，冲夏芝芝摆手：“这布料，也最好是别用。周夫人不是说了，要给我准备衣服和首饰吗？你且先去睡一会儿，睡醒了 ，有精神了，咱们就去找周夫人要钱。”

钱到手，她自己和夏芝芝到外面去买。

吃的穿的，但凡周夫人经过手的，都不能用。这两个，也是最容易做手脚的。除却这两个，别的虽然也有做手脚的途径，但见效可能会慢，到时候若是秋娘在宫中发作了，那周夫人九族都要来个地府游了。所以，周夫人也绝不会去冒这样的险的。

夏芝芝冲秋娘竖起来大拇指，秋娘赶紧摆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不过是在周夫人跟前伺候的时间长了，知道了周夫人的性情，了解她的做事法子了而已。

很快，巧珠那边就端来了一盘子点心：“我去厨房里吩咐晚饭，正巧看见了有，就顺手端过来了，往日里我对姑娘……实属无奈，奴婢也是听人吩咐的，还请姑娘大人大量，饶过奴婢，奴婢有眼无珠，多有得罪，姑娘恕罪。”

秋娘仔细看拿点心，巧珠察觉到她眼神，忙笑道：“厨房新鲜做的，因着大姑娘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她喜好吃这种甜口的，厨房就忙 做了两笼子……姑娘若是不想吃，那奴婢……”

她脸上就有些为难，就秋娘现下的身份处境，想让厨房给做份儿点心，可不是什么轻松容易的事儿。

她这盘，都还是从厨房里顺出来的呢。

巧珠脸上的神色没遮掩，秋娘很轻松就能从她脸上看出来这些信息，忍不住就轻笑了一声：“那你可真是……忠心耿耿。”

巧珠厚着脸皮：“日后姑娘是要进宫的，有大出息，奴婢不求别的，只求姑娘日后多提携，给娘娘做丫鬟，奴婢的前程，且有呢。”

跪着说话，那手上端着的盘子却是一动未动。

秋娘点点头：“我知道你忠心了，这点心就赏赐你吃了。我不爱吃这个味道，下次换个口味。”

巧珠愣一下，忙笑道：“是，多谢姑娘赏赐。”

说着就将盘子轻轻放在桌子上，自己从边上捏了一点儿点心放在嘴里。点心刚出锅，香甜软糯，巧珠吃的眼睛都有些发亮。

秋娘看了一会儿，就转头问夏芝芝：“咱们去找周夫人要些银两？”

夏芝芝点头应了，秋娘就带着夏芝芝往外走，巧珠忙将嘴里的点心咽下去，急匆匆跟上来：“等等奴婢，奴婢现下是姑娘您的奴婢，您带着奴婢吧。”

秋娘也没反对，等到了周夫人院门口，只一个嬷嬷出来询问：“夫人已经午睡了，姑娘有什么事儿，尽管和老奴说。”

“夫人不说下午请了绣娘吗？替我问问夫人，这绣娘，可否折了银子给我。还有这布料首饰，我想自己出门买，不用麻烦夫人操心了。”秋娘心平气和的说道，要钱嘛，就得有个要钱的态度，太张扬了，万一原本能要一万的，结果只给了三千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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