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他这身体怎么坚持的五年啊?”
皓泽坐在药浴桶中,昏沉沉的睡着了。讋熠落在晧泽的肩膀上,尾巴轻轻拍打着水面,一阵阵肉眼不可见的光圈融进水中,又很快被晧泽吸收。
曦宸施针的动作一顿,神情有瞬间恍惚。
因为他在她面前放松了所有,没有一点防备。
曦宸放下银针,轻轻握住晧泽的手腕,一丝力量由晧泽的命门进入他体内,没有任何阻拦。
“尊上?”
曦宸摇摇头,等着时间到了,将晧泽抱到床上,“让你找的东西找到没?”
讋熠点头,“找到了,已经按照尊上说的融进佛像中了。”
“好。”
曦宸坐在床边看着皓泽。
她记得晧泽离开后不久白府送来一封信,是白晔写的。
他说她不像这个世界上的人,或许都不像个人,她不懂感情,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是真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曦宸睫毛颤了颤,垂下眼睛。
众生的话太多,于她而言真的就只是过眼云烟罢了,连一点涟漪都激不起来。
可白晔说晧泽不同,晧泽小小年纪就受尽苦楚,什么都藏在心里,他害怕失去,什么都不敢求。
白晔说他看不懂她对晧泽的感情,明明关心晧泽,却没有一点真实感,他说,哪怕是做戏,也希望她的关心能让晧泽切实的感觉到。
''晧泽太苦,他把你当救命稻草一样抓在手里,你再不帮一把,他自己都能把自己逼疯。”
她为此学了五年。
“那群人该有行动了。”曦宸开口。
讋熠落到曦宸的肩膀上,时不时的晃一下尾巴,“这五年他们的小动作不是一直没断过,真搞不懂人,明明都是同族,为什么非要争个你死我活。何况他们同皓泽还有血缘亲情在,人族不是最重孝道,最重家族么?”
“欲望太过。”
讋熠歪头,“魔。”
——
“小姐!小姐!”
门口突然传来春花慌张的声音。曦宸侧头,皓泽已经被春花的声音惊醒。
“怎么了?”曦宸问。
“小姐,宫里来人说让公子进宫,夏荷姐姐说他们来者不善,让我来问您怎么办?”
“果然么——”晧泽眸子发冷,他隐去眼中的疲惫,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没事,我进宫一……”被子滑落下去,皓泽□□的身子暴露出来,他顿时僵住,一张俊脸瞬间通红,“曦,咳咳,咳咳,曦曦,那个,那个衣裳……”
曦宸起身去拿衣裳,门外听见动静的春花爆红一张小脸,她迅速退到院子中央,担心的眸子叽里咕噜的转个不停。
“我大概估计着尺寸买的,你试试看合不合身。”曦宸开口。
晧泽看着还盯着他看的曦宸,攥着衣裳的手紧了一下,最终他只是在心底叹了口气,大大方方的站起,穿衣。
他□□的身上遍布伤痕,看着并不好看,晧泽的眸子暗了一瞬,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手上的动作。
衣裳长短正好,肥瘦上却还是大了,曦宸蹙眉,“太瘦了,这次回来别走了,好好补补。”
晧泽一愣,看向曦宸。
“不胖起来别想乱跑。”
晧泽的脸上突然绽出笑来,他听话的点头,“好。”
与宫中太监寒暄几句,晧泽跟着人离开。
“小泽。”
晧泽回头。
“给你烤了兔子,剃了毛的兔子。”
晧泽弯起眼睛,“曦曦烤得?”
曦宸点头。
大概是想到了曦宸曾经的烤兔子,晧泽笑的温柔中带着一点打趣,“那可真期待啊。”
“那早去早回。”
“好。”
曦宸看着晧泽离开,属于人的感觉慢慢消失,又恢复成那神界之上至高无上的神袛——慈悲却又漠然。
——
——
乾坤殿上,萧国大胜,萧帝一脸笑意。萧梁一战的很多将领、士兵都被大加封赏,殿内气氛很是喜悦。
晧泽就是在这种时候走进大殿,他瞥了眼站的还算靠前的白晔,眸子动了动,单膝跪地对着高高端坐在皇座上的萧帝行礼。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晧大人。”萧帝看着皓泽。
晧泽抿了下唇,俯下身子,“臣在。”
“立了不少功啊。”他翻看着手中的折子,“真是少年英才。”
“侥幸而已,多亏白大将军和各位将领、袍泽教得好。”
“哦~是么,不错,不错,小小年纪就懂得感恩,人啊,要是做那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可就枉为人了。”
“……是,陛下教诲的是。”
萧帝的视线还落在皓泽身上,又慢慢转向白晔,“晔小子,朕看着皓大人这状态不错,论功行赏可是光耀门楣的事,你虽认了皓大人为弟弟,也不可擅自做主替人请假不是?”
“陛下,是臣——”
“陛下,臣这不是怕小泽累着么。”白晔笑眯眯的仰头看着萧帝,“臣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弟弟。”
萧帝挑眉,“怎么,朕这朝堂在晔小子你心里就这么累么?”
“呃。”白晔卡壳,不停的挠脑袋,“这个,那个——”
砰!
白澜抬起一脚,毫不留情的踹向白晔的屁股,“你个混账玩意,还不给陛下请罪!”他踹完儿子就对着萧帝弯腰拱手,“是臣教子无方,让这两小子学得这般惫懒,还请陛下责罚。”
萧帝一脸不赞同,“白爱卿说得这是什么话,你这两儿子可是为朕立下了汗马功劳。”
白澜摆手,“陛下您可别夸他们了,千人就敢挑人后方,臣看他们就是运气好,赶上了大雾天气。”
“欸,老头子,什么就叫运气好了,就算它阳光明媚,本公子也能——”
砰!
白澜抡起大腿又是一脚,“呸!你个没大没小的东西,还阳光明媚?就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来的本事,还——”
“什么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本公子——”
父子俩撸起袖子,竟然大有一副要在这朝堂之上大打一场的架势。
萧帝眼中的戒备散去一些,他随和的笑起来,“晔小子率真性情,白爱卿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就他?!”白澜被其他大臣拉着,指着白晔吹胡子瞪眼睛。
白晔咧着嘴,笑得特欠揍,“嘿嘿嘿,还是陛下英明,不像这老东西~”
“你!”
“好了,好了。”萧帝笑眯眯的劝架,很快,论功行赏在白澜和白晔消停后继续。
白晔偷偷走到皓泽身边,两人对视一眼,紧绷的心神稍稍松懈。
白家势大,白家军更是只认白家不认君。如今白家再立大功,帝王的猜忌,忌惮之心很可能再也压抑不住。
白晔‘傻子’一般的纨绔行为就是熄灭帝王疑心的最好办法。
希望有用吧。
白晔垂下头,他们也不希望走到最坏的那一步,白晔偷偷看了眼白澜。
——
“行赏完毕,宫宴起,有请诸位大臣落座。”
接风的酒席摆上,宫女来来回回给添置酒水,乐师奏起欢快的曲子。
这一日好似已经可以安稳过去。
突然!
砰!
砰!
砰!
巨大的鼓声由远及近,一层一层传来。
击鼓鸣冤——告御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