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这……”安大夫摸鼻子，有些尴尬。
曦宸让开位置，“抱歉，久等了。”
她好像又恢复成很有礼貌的样子。这感觉总有些不现实。
安大夫摇摇头，快步走到床边给晧泽换药，针灸。
曦宸安静的看着，半响，她突然开口，“安大夫，人，是什么？”
人是什么？人当然是人了，难道还能是畜牲？
安大夫懒得开口，继续埋头施针。
“晧泽，他为何这般？”曦宸继续。
安大夫看了眼曦宸，终是道：“这种情况之前，你们说什么，做什么了？”
曦宸将记忆中的一切原封不动地复述一遍。
安大夫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他这不是担心你？”
曦宸不解。
安大夫摇头，他是看出来了，这小姑娘一点不通人情世故，甚至可以说几乎连人的感情都没有——嗯？难怪要问人是什么。
安大夫解释，“他自幼被说成灾星，你被追杀又是因为要给他看病，他当然认为是自己的错了，他这么自残，想来是也认为他痛了，你便可以安好。”
曦宸愣住，这样么？凡人好复杂。
“等他醒了你好好劝他。”安大夫收拾药箱，“药浴暂时用不了了，那银票你先留着吧。”
安大夫说完就离开屋子，曦宸看着晧泽，眉头皱紧。
晧泽清醒过来是在第二日的傍晚，或许是丢失已久的情绪突然回归崩溃，又或许是太多的病痛积攒在一起终于爆发，晧泽几乎终日昏昏沉沉的。
曦宸却知道这只是原因之一。
晧泽入魔，天地灵气都在净化魔气，灵魂没了保护，他所有的痛楚便都在那一瞬找了回来。
他在安大夫的调养治疗下精心修养了十日，终于有了些精神，曦宸抱着皓泽，总算踏出安大夫的小院，出来走动走动。
两人直接来到成衣店，十日的时间，曦宸已经来过这里两次，此时轻车熟路的让掌柜拿出厚实的衣裳挑选。
“晧泽有喜欢的没？”
晧泽穿的厚实，大大的兜帽盖着小脸，几乎将整个身子都藏在厚厚的斗篷下。
晧泽伸出小手摘下兜帽，露出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他茫然的看了看眼前五颜六色的衣裳，晧泽的小眉头都纠结在一起。
曦宸摇摇头，看向在衣服上蹦的欢快的讋熠。
“这件，尊上，要这件。”
月白色的小棉袄松松软软，上面用白中泛着金的丝线绣着些暗纹，毛茸茸的领子触感极佳，曦宸满意点头，“嗯，这件要了，比前几日的尺寸大一些。”
在安大夫尽心尽力和她流水般的没了三千两银子后，晧泽总算长胖了一点。
“好嘞，小公子可要换上？”掌柜乐呵呵的开口，他第一次见到晧泽，掌柜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安大夫手上有个半死的孩子，每日诊治的费用大的吓人，这件事几乎已经是全镇都知道的事了。
掌柜又看晧泽几眼，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
“不用。”曦宸摇头，又指了几件棉衣，还有几双棉鞋，“就这些吧。”
“可要送到安大夫府上。”晧泽已经被安大夫接到他的住处。
“好。”曦宸付了银子，抱起晧泽。
“小姐不给自己挑几身？”小姑娘来了三四回，就给自己买了件半新不旧的长裙，而给她怀里抱着的那个却买了不下十数。
曦宸愣了一下，刚要摇头，就被晧泽拉扯住袖子。
“嗯？”曦宸看向晧泽，“有喜欢的了？”
晧泽摇头，“你。”
“我？”曦宸指向自己，“我这件就够了，我们还要去给你买药材呢，安大夫可是给了我好几页纸的药材呢。”
晧泽张了张嘴，垂下眸子。
“好啦，还有什么想要的没？”
晧泽抬头看向成衣铺子，烈焰如火的长裙张扬艳丽，看着很温暖，就像她一样。
曦宸拍了拍晧泽的小脑袋，“想都别想。”她直接抱着人离开。
“尊上，尊上，晧泽要了您怎么不答应，这和您看的那些话本里说的可不一样啊。”讋熠也恋恋不舍的看了眼那裙子，搓着小爪子很纠结。
为了了解人类的情绪想法，曦宸这十日除了陪着晧泽外，基本就是在看书中度过的。
曦宸淡淡一瞥，那眼神明显就是再说：那一条没用的裙子都够买好几味药了，买它做甚。
讋熠郁闷，明明它和尊上是同时开始学习怎么像个人的，怎么想法就这么不同呢？
难怪它只是个灵物，尊上大人却是道种。道种的感悟果然不是它这么个灵物能窥见的！
讋熠星星眼～
“小丫头，可算见到你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白衣翩翩。
曦宸瞥了眼空间中的银票，转过身去看摇着扇子款款走来的公子，曦宸伸出手，“雕玉。”
公子步子顿了一下，捏着手指做了个点银票的动作，“怎么，银子用完了？”
“嗯，马上。”曦宸回答的没有一点犹豫，说完，人就抱着皓泽往前面常去的药材铺子去了。
公子眉头一挑，习惯性的跟在后面。
晧泽搂着曦宸的脖子，脑袋向后看向公子，白衣公子眉眼俊朗，气质卓然，一颦一笑都极具魅力，让很多未出阁的闺中女子都含羞带怯的偷偷看着。
晧泽抿了抿唇，垂下眼睛。
“呦，小姐又来买药了。这难道就是小公子？”药铺伙计一看见曦宸就眼睛一亮，立即热情的迎出来。
在柜台后面昏昏欲睡的掌柜也精神一振，快步走出来。
“还是老样子？”掌柜瞥了眼曦宸怀里的晧泽，笑问。
曦宸摇头，“晧泽，我怀里的药材单给我。”
晧泽撑起身子，在曦宸怀里摸索一阵，翻出厚厚的一叠纸。
“画圈的弘儒堂都有了，你看看剩下的你这里有多少。”
“好的，好的。”掌柜的一一看去，很快在心里计算着，“还是要足量么？”
曦宸摇头，“我就剩五千多两了，你按着天数给我。”
掌柜点头，“好的，小姐，我们这里差不多都有，无法切割的只能完整给你，嗯……大概够小公子用小半个月的。”掌柜的勾勾画画了一阵后将药方递给底下人，“只是这血参——”
曦宸蹙眉。
掌柜的又道：“小姐也不用去其他家问了，这血参太珍贵，不论哪家得来几乎都第一时间送到了京都，这事……安大夫应该也清楚，他这用来替代的百年野山参我们这里有，最好的一棵三百年，只是……”
曦宸点头，“先将我能买得起的给我。”
掌柜露出笑容，“好的，我让人送去安大夫小院，总共五千一百两，给您抹掉零头，您就给我五千就好。”
曦宸点头，“谢谢。”
掌柜又是笑笑，“小姐，那三百年野山参我最多能做主给您留三天。”
“好。”
刷！
被递回来的药材单子被人从半路截胡，曦宸看向白衣公子。
公子笑，“这些东西都凑全了，几万两都不止，啧啧，半年啊……”
曦宸没什么反应。
公子撇撇嘴，将药材单子扔给曦宸，“剩下的药材我能帮你找来，甚至是他……”公子指着晧泽，勾起唇角，“今后治病所需要的所有药材我都能帮你弄来。”
曦宸，“！！！”
公子一晃手，纸扇打开，他风度翩翩，风流倜傥的摇晃起来，“走吧，先去我那雕玉。”
曦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