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撤出国都，宋贤才算彻底松气。
他没有九成九的打算认定拓拔统领不会改变主意将他们放走。
一切都是赌。
然而他赌成功了。
“要回京吗？”宋贤有些犹豫。
他怎么说也可以要回两座城了，将功补过还是可能的吧……
慕封盯着宋贤，等着宋贤拿主意。
“回去吧。”
……
“陛下，听说宋将军带着小队闯入了胡人的国都。”
宏大的御书房里，太监总管李公公轻轻帮皇帝研着墨汁，他轻轻在皇帝耳边念叨。
“哦？那小子倒是胆子挺大。”
皇帝手中的笔停了一下，轻笑一声。
之前不听圣旨撤兵回京，偏要自己去闯那胡人国都。
“小将军倒是和宋将军一样……”
“确实一样，都不听话。”皇帝没有停下手中的批奏，和李公公一句一句闲聊着。
李公公小心瞧着皇帝的脸色，不动声色一句一句的帮宋贤刷着好感。
“行了，知道你想给宋贤求情。”皇帝放下手中的笔，拿起茶盏，饮了一口还温热的清茶。
“奴才不敢，只是宋将军年少有为，而且将军府如今后继无人……”
李公公惶恐的跪在地上，垂头解释。
“起来吧，朕知道了。”皇帝其实也没打算和宋贤过不去，将军府的人都性子跳窜，他早就知道宋贤不会听他的话撤兵回来。
说实话，如果不是慕唐如今困境重重，他也不会答应对方的求和。
毕竟慕唐大国泱泱，何时受过被夺两城的屈辱。
“如果宋贤能够带回来好消息，朕可以考虑从轻处理。”
“谢主隆恩。”李公公抹了抹头上不存在的冷汗，轻轻叩拜。
……
宋贤还是回京了，进京第二天，他就被将军夫人拎着进宫请罪。
慕封扮作小厮悄悄跟随进宫。
本来将军夫人并没有想带慕封，虽然她挺喜欢这个少年，但是宋贤毕竟已经是戴罪之身。
如果有人挑刺，说他们带陌生人入宫意图不轨，那估计真的是将军府的末日。
将军夫人不带，不代表慕封不跟。
他知道其中利弊，自然不会往枪口上撞。
他并没有跟随将军府的人一起进去，而是另外寻找了方法，隐藏了踪迹。
然而他并不知道宋贤在哪里，正在他跑进御花园找了个角落准备使用妖灵时，一阵脚步声突然传来。
“什么人？”
来人一眼瞧见了慕封，直接大声呵斥。
慕封回头看过去，只见一抹明黄色闪过眼前。
他暗到一声不好。
“你是何人，在这里做什么？”皇帝庄严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他的语气似乎有些疑惑，但并无恶意，甚至有些不知道的意味。
慕封对于皇帝没有什么畏惧，他直接抬起头去打量眼前之人。
皇帝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似乎有些恼怒，然而等他看清慕封的脸，突然愣了一下。
“你是……”他向前走了一步：“你叫什么？”
“回陛下，慕封。”慕封轻轻垂眸，没有对自己的不敬感到什么不妥。
“慕，慕……好啊，好，好。”谁知皇帝直接连到三声好，他似乎有些激动，直接上前抓住慕封肩膀。
慕封下意识想反抗，然而皇帝突然来了一句。
“你娘亲……是不是叫洛晴？”
慕封淡淡的盯着皇帝的眸子，察觉到没有什么恶意之后，他缓缓点了点头。
“正是家母。”
皇帝心中格外激动，不知是不是慕封的错觉，他眼睛里似乎有些晶莹闪烁的泪光。
“她，她还好吗？”
“家母很好，陛下这是？”慕封眯着眸子，隐约想起洛夫人的紫玉，以及一些隐瞒。
看来，洛夫人的身份可能有些不一般。
“是我负了她……”皇帝的眸子里有些黯淡，他缓缓背过身，拉扯着慕封向前走。
顾虑到这是个皇帝，慕封收住手，听着皇帝的叙说。
二十年前，朝廷的丞相还不是姓苏，而是姓洛，丞相府有千金，肤若凝脂，貌若西施。
她从小受到良好的家风熏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格也温和知礼。
曾经更是提笔成书，称为京城第一才女。
后来，她嫁给了太子，成为了太子妃。
太子拉拢权势，却对这个温柔体贴的女子有几分的真心，然而随着丞相府被朝廷各派打压。
后来被陷害，导致满门抄斩。
太子和太子妃的相处就变得十分尴尬。
太子保住洛家女的性命，却保不住她太子妃的地位，后来，新人笑，旧人已经不知去处。
直到她带着自己的儿子消失在东宫的时候，太子才发现，他对于这些无能为力。
然而，他始终没有忘记这个女子。
洛家女成了他心头的朱砂痣，白月光。
这个洛家女，就是洛夫人，而太子，如今已经成为了皇帝。
“是我……”皇帝有些沮丧，他对于洛夫人终究还是愧疚。
慕封没有说话，静静听着皇帝的自述。
他没有去质疑皇帝所谓的愧疚，这和宋贤对于那两座城一样，都是一场意难平。
帝王无真心。
慕封倒是觉得洛夫人及时撤离的行为，是挺正确的。
只是不知洛夫人如今去了哪里。
“她在何处……是不是不愿见我？”皇帝皱着眉，轻轻询问。
“娘前几月已经离开的家里，不知去向。”慕封老老实实的回答。
“唉，行吧。”皇帝又沮丧起来，他心里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和她很相像，能看见你，朕已经知足了。”
皇帝没有再询问他其余的事情，而是将他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慕封没有拒绝，反正小老板也是要来找皇帝的，他直接“守帝待贤”就是了。
……
很快有人来传话，说宋贤已经到了御书房，皇帝轻笑一声。
“小将军还是回来了。”
一路向御书房出发，靠近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将军夫人带着宋贤候在御书房外。
宋贤规规矩矩行完礼，悄悄抬头看了一眼。
他的目光瞬间亮了一下，险些直接喊出慕封的名字。
将军夫人显然也看到了慕封，她幽幽叹了声气，又有些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