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头，月光洒在公馆客厅，铺了一地银辉。
慕封动了动，身上盖着的薄被落在地上，他抖了抖身子，伸手去捡，却浑身无力的从沙发上掉了下去。
扑通一声，惊醒了在一旁昏昏欲睡的纪辞。
“怎么了？”纪辞拉亮茶几上的台灯，看见趴着沙发下的慕封微微一愣。
慕封撑起身子，碰到肩膀上的伤口忍不住皱起眉。
“你别乱动。”纪辞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没回去？”慕封无力的靠在他身上，烧退了大半，可呼出的气息还是灼热的烫得纪辞缩了缩脖子。
“嗯，你不让我走。”
慕封想起自己迷迷糊糊拉着纪辞不让他走的画面，低头轻咳了一声：“抱歉。”
“没事。”纪辞将他放在沙发上，转头去找等在门口的警卫要了壶热茶，转头给慕封倒上：“喝点吧，暖暖身子。”
慕封看着安安静静的纪辞，接过茶杯，有些心慌。
“你烧还没退，甄副官把药都买回来了，明天记得吃了。”
“你要走了？”
“嗯，时候不早了。”
“再待一会吧。”慕封连忙开口。
纪辞抿了抿唇：“你不想我走？”
慕封还没开口，他又继续道：“你喜欢我？”
慕封被热茶呛了一口。
“甄副官说的。”纪辞抬眸看着他。
“我......嗯，我喜欢你。”
“我要死了。”
“不会的。”
纪辞不再说话，他身子的状况他自己明白，他受不起慕封的这句喜欢，或许，他更希望慕封是因为军火而接近他，而不是因为那所谓的喜欢。
他受不住的。
慕封放下热茶，抬手握住纪辞的手，认认真真的盯着他的眼睛道：“你不会死。”
纪辞愣愣的看着他，意识到慕封越来越近的脸，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触碰到微凉的唇瓣的时候，他猛地回过神，一把推开慕封。
自己心软的有点过分了。
纪辞心想。
即使这么想，但是看到慕封碰到伤口疼的皱眉的模样，还是心软的将他扶起来安置好。
为了不让他走，慕封浑浑噩噩再睡过去的时候，抓着他的手说什么也不撒手。
纪辞咬牙。
得寸进尺！
一早药铺开门，甄鲸带着一大袋子药回来，一抬头看见纪辞边走边整理披风，他连忙开口：“夫人要回去了？”
纪辞随口应了一声，反应过来脚步顿了一下：“别这么叫我。”
甄鲸挠了挠头：“您跟大帅闹矛盾了？”
纪辞瞥了他一眼，扭过头：“没矛盾。”
说罢，他叹了声气，继续向着公馆外走。
甄鲸：“诶，夫人你别走呢啊......”
纪辞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传回来的声音带这些不耐烦：“有事找你家大帅。”
甄鲸就这么看着纪辞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那发尾一闪而过，就彻底消失了。
他挠了挠头，转身走进门，就看到自家大帅捂着脸坐在沙发上，一副思考人生的模样，周身气压冷的掉冰碴。
甄鲸顿时不敢说话，小心翼翼的将药放在茶几上。
慕封抬眸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后槽牙：“昨天你和纪辞说了什么？”
今天早上一醒就给了他一个大笔兜。
他是仔细反思过自己一遍了，小老板是对他心软了的，那只能是甄鲸说的话惹的。
甄鲸背后一寒，打了个寒噤，连忙将昨天的话一本一眼的给慕封复述。
扪心自问，甄鲸也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慕封叹了声气，摆了摆手。
甄鲸连忙如释重负的出去了。
虽然小老板对他的态度有点复杂，但是没多久，甄鲸收到了纪辞让他去搬军火的消息。
怎么说，他家大帅这算是成功了一半吧。
慕封一直没出门，窝在公馆里享受起来，直到身上的伤不影响活动了，才拾到拾到自己，再次造访华清街。
杨叔在门口溜达了一圈，一看见慕封都养出了习惯反应，弯腰拱手：“大帅，大当家不在家。”
慕封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才肯离开，又转头去了金玉商会。
“大帅，大当家出城接货去了。”
慕封抿了抿唇，开往城门，在城门上守了一下午，茶水喝完一盏，糕点吃了半盘，和甄鲸四双眼睛盯着城门，盯到天色暗下来。
甄鲸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转头对慕封说：“大帅，我们不会被耍了吧？”
他转头下了城楼去问守门的警卫，才得知今天没看见纪辞出城。
等他把这个消息告诉慕封的时候，慕封脸色一僵，低低笑了两声。
下了楼，甄鲸对司机说：“去华清街。”
“不去。”慕封语气生硬：“去军营。”
天色暗下来，蹲在军营指挥室门口的甄鲸扒拉着手里盒饭，和赵睿排排蹲，看着远处操场上按着新兵锤的慕封，啧啧摇头。
真惨。
“这是怎么了？还是第一次看见大帅这么生气。”赵睿下午没跟着，也不知道慕封跑了满城找纪辞的事，好奇的问。
甄鲸摇着头，将自己饭盒里的肉夹给赵睿，语重心长的道：“少问，多吃。”
直到把一个营的兵都揍得躺地上不起来了，慕封才打道回府，甄鲸看着卷着衣袖走过来的慕封，离得老远就感受到他身上冲天的戾气。
他目光一闪，突然看见慕封眼角一道血痕。
“大帅受伤了？”
慕封抬手摸了摸眼角：“没事。”
他抬眸看向跟在甄鲸两人身后的营长，接过保温杯喝了口水，才开口：“好好练练这群兵。”
营长不敢说什么，被慕封暴揍小兵的模样惊到了，连忙答应。
目送慕封几人离开，营长松了口气，抬手比划了两下，一边摇头一边向自己的兵走去。
“这是人吗？那拳头都带气的。”
甄鲸本来打算去找个餐馆给慕封好好吃一顿，结果慕封车都不上，在华清街外下了车，摆摆手把他们赶走了。
甄鲸虽然好奇，但是不敢问。
看着汽车慢慢开远，慕封低头松了松领口的纽扣，在自己胳膊上狠狠掐了几下，看到红印才满意的转头走向小老板家的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