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封与薛眠在客栈又休息了几天,处理了一些城里的小妖。
夜幕时分,慕封熄了灯,他察觉到窗外风声有些大,又起身去关上了窗户。
再次躺上床时,慕封昏昏欲睡间,忽然闻到一种熟悉的香味。
十分熟悉。
......
梦里。
慕封推开了黄粱道人的房门,瞧见屋里灯光有些昏暗,黄粱道人俯首在书案前,不知在写着什么,全然无觉。
他无奈的回头关上房门,上前去帮黄粱道人挑了挑灯芯。
灯光明亮起来,他低头看去,才发现黄粱道人在写什么。
那是一张复杂的符咒,密密麻麻的线条。
慕封记得。
那是隐气符,黄粱道人画的,还是一种更高级的隐气符,能够遮掩一个人的天命那种的。
黄粱道人画完最后一笔,将符咒提起来吹干上面的墨迹,才抬头看向慕封。
他轻笑一声,将手里符咒递到慕封面前,问道:“怎么样,为师画的还不错吧?”
“出神入化。”慕封毫不掩饰的赞赏道。
他突然想起来,他学的那些符咒类的书籍,都是黄粱道人编撰的。
黄粱道人叹了声气,将那符咒压在了桌上,起身走到一处柜子前,从柜子里取出了一样东西。
待他回身走过来时,慕封才看清那是什么。
是一个精巧的金属吊坠。
吊坠的锁扣被啪嗒一声打开,黄粱道人走回桌前,将那隐气符叠整齐,随手塞进了吊坠里。
吊坠锁扣再次被啪嗒一声关闭,黄粱道人抬头看向慕封。
慕封心融神会的伸手将那吊坠接了过来,他低头摩挲的一会,问道:“给眠眠的?”
黄粱道人轻笑一声:“就知道你小子聪明。”
他将桌上的纸笔收拾好,扭身走到了窗前,撑着窗台望向屋外黝黑的竹林。
竹叶梭梭,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几声轻响。
他微微蹙眉,身上传出一股淡淡的威压,竹林里瞬间安静下来。
这会,他才想起方才要说的话,言笑自若的接回了自己的话茬:“你应该也察觉到了,眠眠体质有些特殊,比较容易招惹一些妖怪。”
慕封跟在他身后,在窗边靠住了墙,看向远处的竹林。
微薄的妖气一闪而过,惹得他蹙了蹙眉,看向黄粱道人,等着他的下音。
“实不相瞒,你们都大了,有些事还是要知道的。”黄粱道人轻咳一声,紧了紧身上的薄衫,抬手将撑着窗户的竹竿打落。
竹窗被一声轻响关闭。
“眠眠其实是为师的一位故人之子,所以为师想求求你,好好护着他,莫要让他遭遇不测。”黄粱道人面色淡然的靠在墙上,说起故人时神色恍惚了一瞬,露出一股淡淡的哀伤:“你符咒学的不错,为师的衣钵全然就交个你了,眠眠也交给你了,日后...日后...”
慕封听出他隐约的晦暗,握紧了手里的吊坠,没再接他的话茬,回问道:“这是给他遮掩体质的?”
“嗯。过两日你们就该计划着下山了,有些路是一定要去闯闯的,你们应该明白,一昧的躲避,是躲不过危险的。到时候......”说着黄粱道人嗓间又压抑不住的泄露了几声轻咳,随着他的咳嗽,身上的气息也有些震荡起来,却还是强撑着说完了一整句话:“到时候你给他带上这吊坠,咳咳,应该好走一些。”
慕封抿了抿唇,从善如流的在黄粱道人的床头柜里翻出一包药粉来,就着冰冷的茶水混了混,递了过来。
黄粱道人一口饮下,冰的嘬了嘬牙花子,忍不住抱怨:“你这逆徒。”
慕封瞧着他不再咳嗽,也懒得应付他的抱怨,看着他喝完了药,便告辞了,只是临出门时瞧见又去点黄粱一梦的瘦弱青年,有些无奈的叹了声气。
“师父,保重。”
淡淡的黄粱一梦的味道随着他离开而逐渐淡去。
慕封猛地睁开了眼,他瞬间便清醒过来,扭头看向了墙角放狐狸的那个笼子。
果不其然,狐狸已经逃了。
笼子似乎是被暴力打开的,零件散了一地,符纸也被撕碎成了纸片。
慕封抿了抿唇,来不及再多检查,连忙起身踹开了隔壁的房门。
薛眠睡梦中安安稳稳的,被这一声巨响吓得魂都没收回来,猛地从床上弹起,看着门口气势汹汹的慕封有些愣神。
“师兄?怎么了?”
他猛地回神,以为又遇到了什么对他不轨的妖怪,连忙打量了一眼自身。
好好的,没出毛病。
慕封也察觉到这点,松了口气。
他走进屋里,反手关上了房门,抬眸看向薛眠,沉声道:“云愀跑了。”
薛眠的脑袋还没清新过来,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连忙穿上了鞋,推开慕封就向隔壁快步走去。
“啊,我的狐狸!没有狐狸撸了!”
慕封跟在他身后,还没进门,就听见这一声哀嚎,有些无奈的同时反而有些庆幸薛眠的乐观。
小老板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傻乎乎的。
挺可爱的。
“师兄她怎么跑的啊?你没看着她吗?”薛眠蹲在一地的笼子碎片里,幽幽的叹了声气。
“有人用黄粱一梦迷晕了我。”慕封沉声静气的解释道。
“黄粱一梦?那不是师父的那个宝贝熏香吗?”薛眠有些不解的走到屋子中央,动了动鼻子,确实闻到一股子淡淡的气息。
他微微蹙眉。
总不能是师父闲的没事跑过来给他们放跑了狐妖吧?
慕封瞧着他的脸色便知道他在想什么,打消了他这个念头:“不会是师父的,他没这么闲。应该是师父以前卖出过的。”
黄粱道人曾经说过,这熏香在他年少盛极时,一千两黄金才卖一点。
而能迷晕慕封的,绝对不会是一点的计量。
慕封微微沉默,将这话说给薛眠听,抬眸等他的回答。
薛眠迟疑的脑袋瓜此时也回过神来:“这狐狸很有钱吗?不会吧?救她的人很有钱?”
看来是的。
薛眠走到窗前,抬手推开了窗户向外望去,夜色里只有点点灯光在夜里两着,漆黑一片看不出任何线索来。
他叹了声气,收身回来,眼角余光却不经意瞥见窗棱处有一道浅浅的鞋印。
“师兄你看。”
那鞋印由外及内,人是从外面进来的。
留下的一道窄窄的印记上依稀能看出花纹十分繁复,也是非富即贵之人能穿得起的。
看来有了定论了。
“有个非富即贵的人用黄粱一梦迷晕了师兄救走了狐妖?”